“老板,这个平安福怎么卖?”大琴被坤兴公主攒簇着上前问价。
“姑娘问的可是这道紫色的平安福?”老板拿起一个做工精美,上面绣着一只金乌,衔着一轮火红的太阳,直冲天际。
大琴见问,回头看了一眼公主询问着。坤兴带着昭君帽,轻轻点头,然后躲在大雅的身后,不敢发声。
小贩见状,便知是一位千金小姐,于是一脸开心地笑着对丫鬟介绍道:“小姐可真有眼光,此符乃国师在三十年前,祭天大典上亲手所绘,拥有无上法力,买回家趋吉避凶、心想事成是在合适不过的了!”
大琴头一次被人这么夸赞,虽然小贩说的不是自己,但仍觉得心里甜甜的。又见公主点头,于是问价道。
“不贵,只消五百文即可!”小贩笑呵呵地伸出五个手指头,告诉道。
“确实不贵,大雅,付钱!”坤兴本以为至少得二十两银子,谁知竟然半两都不到,甚为惊讶,催促身边的大雅掏钱。
当小贩结果金条时,顿时傻眼了,结结巴巴一脸难为情地说道:“小姐可有散碎银子,这么多就是将小老儿全部家当都押上去,也找不开啊!”
朱媺娖出门的时候,从师父的包袱里去了一块金条,走到门口,生怕不够丢人,于是又带了一块。
大琴跟大雅两个小女孩,银子都没见过,更别提黄金长什么样了!只知道很值钱,具体值多少心里就没个数了。
大雅翻了一下钱袋,又拿出了一块金条,惊讶的周围人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哪家的豪门千金,这么阔绰,出门竟然带的是金子。
这下三个女孩全都为难了,眼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坤兴生怕别人发现自己不足之处。但又舍不得好不容易看上的护身符,正准备将整块金条都送予小贩换取护身符的时候,忽然发现了救星。
“师父——!”
围观的众人只见那个不知是何身份的千金小姐,对着一位老翁呼喊着。只是那老翁头发雪白,看着十分眼熟,不是国师是谁?
众人忙纳头便拜,口呼:“老神仙!”
“师父——!”朱媺娖见人群太吵杂,师父好像没听到,于是叫出了第二声。
刘无时听着声音耳熟,于是让众人起身,回过头一看,发现三个调皮捣蛋鬼!
围观的人见国师如此平易近人,纷纷起身,抓紧时机,就近观察着老神仙长什么样。又见老神仙仿佛认识那位千金小姐,于是纷纷让出一条路,让国师过去。
“师父,徒儿可盼着你来了,您带钱了吗?”朱媺娖见师父换了一身常装,稍不注意,还以为是个老翁。
刘无时看着大雅手里的两块金条,非常不解,问及:“怎么,钱不够?”
“老爷,不是不够,是太多了,找不开!”大琴忙上前替公主解围到。
听了丫鬟的解释后,刘无时这才明了。于是从旁边卖农具的铁匠那里借了一把菜刀来,切下两小块黄金,给两个小贩每人一块,拿了东西,这才带三个调皮鬼离去。
铁匠也收到黄金后,掂量了好几下,觉得至少值一两银子!顿时眉开眼笑的,乐呵呵的笑个不停,忙收藏起来,准备拿回家当传家宝。
卖护身符的小贩更是觉得,能跟国师说上一句话,也算是光宗耀祖了!日后,家谱中一定会将自己的光辉时刻记载下来。
有了师父在身边,朱媺娖的胆子立即大了起来,附带着连话都多了。
“师父,您不是去宁海城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街上?”朱媺娖拉着师父,打量着一个又一个稀奇古怪,从未见过的商品,好奇地问道。
“那边有总督大人,一切差不多都已经就绪,为师是过来体察民情的!”刘无时也是边走边看,然后传音入耳道。
坤兴身边的两个小丫鬟只见老爷在张口,却一个字也未听到。朱媺娖师父羡慕师父的神通,自己若是学会,那说悄悄话就再也不怕别人听到了。
辽东的集市,果然不像其他地方那么丰富,大都是十分实用的物件。走了一条街,基本上卖的都是:荸箩、簸箕、笤竹、农具、羊皮、扁担、木桶、驴套、石磨、瓦罐、母鸡、鸡蛋、核桃、大枣、豆渣干等之类的东西。
四人出了这条街,又来到小吃街,整个街道烟雾缭绕,夹杂着各种各样的小吃,有:馄饨、大包子、豆花、凉粉、酸汤面、大肉、羊肉、狗肉、面馆、酒馆、茶楼、等等。
“师父,我想吃这个!”
“师父,我想买那个......”
很快,大琴跟大雅两个小丫鬟就抱了一大堆东西,又开心又沉重地回行宫去了。
回到行宫,离宵禁还有一段时间,朱慈烺见皇姐能出门买了这么一大堆东西,吃的、穿的、用的都有,十分羡慕。于是也跑过来,同二十个小丫鬟一起检验起了皇姐的成果来。
朱慈烺瞅着一个像土色的包子,左瞧瞧,又看看。然后挑了一个教完整的拿起来,品尝了一口。顿时口中发苦,面如猪肝!见老师在一旁,不敢浪费粮食,生怕挨训,于是趁老师品茶的瞬间,塞给了旁边的七岁的小丫鬟。
小丫鬟看着包子,早都流口水了,只是不敢碰。忽然见少爷将自己吃了一口的包子递给自己,顿时感动极了,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里,跑到后院,美美地享受了起来。记得上次吃包子,还是在过年去外祖母家才吃到了一个包子!
坤兴见皇弟试完毒,面带疾苦,一脸囧样。忙放弃了品尝包子的打算,又换了一样看起来白白净净的灶糖,品尝了起来。
在一群小丫鬟们享受过年的同时,关城鼓楼敲响了第一声警钟。
一些还未尽兴的行人们听到钟声后,立即放弃了继续逛下去的心思,匆匆返回家中。而集市两边的商贩们,也手脚麻利的收起了摊子。
正无忧无虑同小丫鬟们玩耍的太子朱慈烺,听到钟声后,心情立马变得沉重起来。目光望着窗外的方向,开始沉默不语。
朱媺娖知道皇弟的心情,于是放下手中的花灯,起身来到窗前,从袖中掏出了夜市上买的护身符来,系到了皇弟的玉佩上。并嘱托着一些生活的小事。
自打逃出皇宫,姐弟二人就形影不离,相依为命。前些日子又听已经投降的魏藻徳说两个弟弟,永王跟定王都被李自成给抓起来了!
放眼望去,整个天下只剩下皇姐这么一位亲人了,诈一下要分别,小朱慈烺心中五味沉杂,说不出的难过。
当第二声禁钟响起的时候,街上已经空无一人,只剩沿街巡逻的士兵。
这时候,总督王永吉、巡抚黎玉田已经悄悄来到行宫最外面的会客厅,等候着。
朱媺娖默默地帮皇弟整理着包袱,检查了一遍又一遍,确保一件不落后,这才系了起来,交给皇弟。
太子朱慈烺看了一眼断去一臂的皇姐,心中最底层的防线顿时瓦解,面带哭腔着最后告别道:“皇姐!你也要保重啊!”
刘无时代姐弟二人告别完,便牵着朱慈烺的小手,往前院而去。
“老国师!辽东就托付给您了!”总督王永吉也是一身便装,最后跟国师告别道。
“有某在山海关,北方无虑。铁山在南京,一定要保护好太子!”刘无时安慰着两人,也做着最后嘱托。
王永吉被老国师粗如树皮的老手握住双手,感动之至。心中想起昔日姜太公八十拜相,为武王奠定了周朝八百年的基业。而今老国师年过八旬有一,被迫出山,历经九死一生救出太子,又三次大败闯贼,一路过五关,斩四将!其神通不在当年姜太公之下!
“国师就算为了大明,也要保重身体啊!”总督王永吉发自肺腑地说了一句真心话,然后又向巡抚黎玉田告别道。
“函中在辽东,责任甚大!一定要竭心尽力辅佐老国师,切记!切记!”总督王永吉最后对着身旁的巡抚嘱咐道。
巡抚黎玉田见状,忙弯腰回礼道:“铁山兄之言,函中记下了!”
这时,鼓楼的第三声禁钟响起了,整个山海关城如同往日一般,再次陷入沉寂之中。
一行人在夜幕的掩护下,从西门登上长城,一路往东,来到威远城东门。下了城,出来城门,海边码头已经停有五艘大船,漂浮多时。
“去吧,孩子,去完成你的使命!”刘无时松开弟子的小手,挥手告别道。
“老师——!主意保重身体!”朱慈烺即将踩上船头的时候,突然回头对白发沧桑的老师祝福道。说完,不待老实回答,便匆匆跑进船楼。
“老国师!函中!铁山去了!”总督王永吉踏上大船后,朝着岸边拱了拱手,便下令水手收锚、起帆。
大船沿着北极星所指的反方向,缓缓离去。
看着没入黑暗中的五艘船只,刘无时仰望了一会星空。然后转过身,对着身边的巡抚黎玉田说道:“今夜你我就且在宁海城歇息一日。”
望着太子、总督离去后,巡抚黎玉田也是想了许多。见国师说起,忙弯腰回道:“全凭国师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