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抚黎玉田一看,也没了清扫法场的必要,全都被民众给抢光了!于是大袖一挥,给每个刽子手发了20两银子,收队回营。
巡抚黎玉田这个人,当起监斩官来确实威严十足,俨然一副铁面无私包青天的模样,今日赢得了不少美誉。
太子今夜寅时一刻就要悄悄出发南下,因此发完军饷,刘无时便跟总督王永吉前往宁海城准备去了。
难得今日辽东军民如此开心,于是刘无时特地将宵禁推迟到丑时一刻,大概就一点过头的样子。
军民们得知消息后,再是开心不过了。一些商贩更是急忙准备起了元宵佳节那套货物来。
夜幕降临后,刘无时前往行宫,召来两位弟子,最终商量到。
这次,刘无时是以老师的身份坐在上面,看着两个懵懵懂懂的孩子,开口问向坤兴,“太子今夜就要南下监国,你是去南京呢,还是随为师待在山海关?”
坤兴经两日调养,身体略有好转。以为师父要驱赶自己,忙起身恳求道:“坤兴既然入了道门,自然随师父修行,它日好亲手为父皇母后报仇!”
刘无时微微点头,然后闭上了双眼,意识外放,仔细倾听着四周是否有人偷听!
“师父?”朱媺娖以为师父羽化了,忙轻轻喊了一声,微微碰触了一下师父。只见师父这才缓缓睁开双眼,两个弟子松了一口气。
“太子,为师问你,大明究竟因何而亡?”刘无时眯着眼睛,目露精光,似睁似合着突然问起了这句话。
这个问题相当复杂,作为一个十四岁的朱慈烺,自然是说不清的。但老师问起,又不能不答,于是思前想后,答曰:“学生以为,我大明亡于贪官污吏,若非这些人,我大明怎会腹背受敌,国库入不敷出!”
这是朱慈烺这些年来心中最直观的感受,身边所有人都在为“钱”字奔波,贪污受贿,上行下效,风气愈演愈烈。
对于这个答案,刘无时并没有立即做出评断。而是继续问道:“若你当了皇帝,又该如何治理天下?”
太子朱慈烺本以为就算答的不好,老师也会有所表示,没想到老师又问起了另外一个策论来,于是又想了一小会,然后答曰:“学生若监国,自当整顿官吏,勤于政务,讨伐流贼,中兴大明!”
说完,朱慈烺偷偷观察了一下老师,见老师并未有何反应。而是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鸡蛋来,“啪”的一声,撞在桌子上。鸡蛋瞬间碎裂,里面的蛋液流了一案。
听到这声音,不知为何,太子跟坤兴都下了一跳。两人同时看向老师,一脸不解地望着。
“为师问你,假若这是大明江山,你该如何补全?”刘无时松开手,神色突然严肃着问道。
看着满桌子的碎渣,太子朱慈烺顿时汗流浃背,硬着头皮答曰:“学生会将这些碎壳都粘起来,然后再将汁液收集灌入里面,封口。”
本以为会像前两次一样,这次老师也不会评论对与错。谁知这句话刚答完,老师就破为失望地长叹了一口气,评道:“如此,大明危矣!”
坤兴不解,太子更不解。
于是朱慈烺忙俯身行大礼请教道:“学生不才,还望老师教我!”
刘无时虚心受完这一拜,然后语气缓和着告诉道:“黄如民,清如官,壳如兵,人如君。如今四者俱损,就算强行捏在一起,不过三五年,便会再度腐烂!”
听到这里,太子朱慈烺终于听出了今日老师所为何来,这是要教他治国之道!忙再次一拜,虚心求教到。
“如今,大明江山从根上已经腐烂了,若要中兴,需破而后立,重塑天地!你且看这颗蛋!”说着,刘无时又从另外一个袖子里再拿出一颗鸡蛋来。
两人都紧盯着老师,期待奇迹的发生。
只见老师还是像上次一样,将鸡蛋往案上一轻轻一碰,壳碎落在案,里面竟然钻出来一只黄灿灿,毛茸茸的小鸡!
看着这只鲜活的小生命,两人都仿佛看到了新的大明江山一般。太子朱慈烺小心翼翼地将这只刚出壳的小黄鸡,放在手心里,一脸神圣地观察着。
坤兴也凑过头去,看着这只毛茸茸的小生命,甚为可爱,忍不住用手指摸了一下。谁知皇弟竟然连忙挡住,将其保护了起来。
“生命需细心呵护,如此才能鸡生蛋蛋生鸡,生生不息!给为师,别弄死了,一会还要还于母鸡。”刘无时要回了小黄鸡,然后暂时放在案上,任其“叽叽叽”地叫着,啄食着刚才碎掉的鸡蛋液。
两人的目光也随着小鸡移动,都若有所思地观察着。
刘无时收回太子的注意力,从未有过的严肃着说道:“此次南下监国,为师有一句话要告诉你,不知你可愿意听为师唠叨?”
太子朱慈烺知道接下来要听的一定事关监国一事,于是忙上前虚心求教到。
“此次南下,为师对你的要求是只带去了眼睛和耳朵!到了那边,多看、多听、多想,但就是不要多说!为师在山海关会为你挡住后金,然后驱使李自成将大明的蛀虫一扫而空!待时机成熟为师会接你到山海关,收复京师,重新建立大明新世界!你可明白否?”刘无时走下案前,按着弟子的肩膀嘱咐道。
朱慈烺听后,若有所思,并未立即回答,而是闭上眼睛仔细品味着老师这句话的每一个字。
刘无时也不催促,松开手,能领悟多少就看这个这个弟子自己的悟性了。
一盏茶功夫过后,朱慈烺终于睁开了眼睛,手舞足蹈着,一脸兴奋着想要告诉老师,自己明悟了!
谁知睁开眼睛,老师已经离开了,只皇姐一人在旁。
“老师呢?”
“师父已经离开了,这是他老人家留给你的信,看完记得烧毁!”朱媺娖端坐在旁边,从案上递过来一封信。
“噢!”太子朱慈烺有一点点失落,不过还是结果信笺,撕开信戳,只见上面只有两行字:南下监国即可,切勿执政,需以年幼为题,令福王挡枪!
朱慈烺看完,很快明了,顿时露出奸诈的笑容来。
“看完了没,鬼鬼祟祟的,快点烧了,免得泄露出去!”坤兴公主朱媺娖坐在一旁,见皇弟笑的不怀好意,心里好奇着催促道。
“知道了,这是老师专门留给我一人的法宝!”朱慈烺不适时宜地嘚瑟了一把,然后将信装进信封里,放在烛台上,带全部化为灰烬之后,这才满意地离去。
朱媺娖待皇弟走后,令两个小丫鬟将灰烬打扫干净,用水覆盖,埋在了后院梨树下。
国师是亥时一刻离开的,到了亥时三刻,山海关城突然放起了烟花!坤兴公主朱媺娖见城中如此热闹,心里想着姐弟二人今夜寅时就要分别了,于是乔装打扮了一下,装成一个民女的样子,带上两个稍大点的丫鬟,偷偷溜出了行宫,准备给皇弟买个礼物回来。
这一天,山海关比过年还要热闹,由于时间匆促,许多商贩都准备不足,但还是架不住人们的一番热情,不买东西看看热闹也是开心的。夜里,除了七城守夜的士兵以及将要随太子南下的五千士兵外,其他人基本上全涌进了关城,逛起了灯会来。
而昨日逃亡燕山的辽东兵,也趁着城门口没有盘查,掺杂在人群中,偷偷潜回了家中。
“儿呀!你怎么才回来!太子跟国师已经颁布昭告,说你们是职责所在,全都无罪!”一个小兵的老母,坐在炕上,担心孩子的安危,无心出去闲逛。忽然发现有人破门而入,仔细一瞧,竟然是自己的孩儿!
“娘——!孩儿不孝......”很快母子便抱头痛哭了起来。
母子相逢完毕,老母这才破天荒地点着了一次清油灯,拉着孩子的手说道:“今天在家歇息一日,明早一早就去军营报到,隔壁家的老六已经领了20两银子了!今天刚买回来一车米,明天你也去军中领钱,国师说了,还有三天的时间!”
牛七斗听完,顿时喜从天降,整个人再次为之一轻,难得的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
两个小丫鬟,一个叫大琴,一个叫大雅,分别是十四、十三岁,都是朱媺娖给起的名字。三个人说起来都是第一次逛夜市。
大琴跟大雅两个穷苦人家的孩子就不用说了,更何况还是两个女娃,只有过年的时候有机会拿着一文压岁钱出去溜达一圈,买一个用竹签沾的麦芽糖,享受半天。坤兴公主某种程度上说,还不如这两个孩子见过人情世故,自小就在皇宫内院长大,周围除了太监就是宫女,再就是嫔妃,连怎么买东西都不清楚。只知道买东西要银子,具体就不知晓了,这才带了两个大丫鬟当参谋。
“小姐,那个花灯好漂亮!”
“小姐,你看那个也很漂亮!”
朱媺娖带着昭君帽,裹着披风,一派大家闺秀的样子,既害怕又好奇地观察着周围人群。
丰收年景谷物多,高大粮仓一座座。储存亿万新稻粮,酿成美酒甜又香,献给祖先来品尝。配合祭典很适当,普降福禄多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