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进入一月以来,这雪就似乎没有化过。
姜岐离开这十来天里一层叠一层,四处冰天雪地……
街道上的冰更是结成厚厚一层冰壳,光滑如镜,铲之不尽……
这样的天气骑二八大杠,还不如施展身法回去快得多……
横竖街面上半个人影都没有……
姜岐的身法提速到极致的时候,便是一道淡淡的青烟……
就算是有人行走也看不清楚。
很快,姜岐便裹着熟睡的猫猫回到南锣鼓巷95号大院。
院门早已上了闩。
姜岐轻飘飘跃进院中,院里四处漆黑一片。
只有蒙蒙雪光,依稀看见院中房舍……
就连院中那几盏宛若幽冥鬼火一般的路灯都灭了……
想必是连日冰冻,线路损坏而断了电。
好在这个年头没什么娱乐活动,最多是听不了戏匣子而已。
影响还不算太大……
不比他前世那繁华世界,什么都要用电……
姜岐悄无声息进了耳房。
先点起火炉子,烧上炕,又去水槽子里接水煮了壶热水。
谢天谢地,这院里的电是停了,这水还没停……
等屋里的温度缓缓上升,姜岐才将怀里猫猫放进被窝里。
猫猫睁开眼睛看看姜岐,在温暖的被窝里呼呼大睡。
在姜岐身边,她觉得安宁的很,不吵不闹……
姜岐笑了笑,也躺下休息。
不知不觉,天光大亮……
猫猫醒来后,在温暖炕上滚来滚去。
“丝猪……”
姜岐笑道:“猫猫,才起来就淘气!”
“师叔带你去刷牙,然后吃早饭。”
给猫猫穿上棉袄,梳好头发。
倒了两杯温水,一大一小去水槽子里刷牙。
一大妈打开东厢房门,出来洗漱,就看见一大一小站在水槽子跟前。
急忙压低声音问道:“小七,什么时候回来的?”
“怎么将猫猫也带回来了?”
姜岐轻声笑道:“一大妈早。”
“我昨天半夜回来的。”
“秋叶嫂子身体不好,回来带药给她。”
“猫猫蜷在病床上也睡不好,索性带回来睡会。”
一大妈忙问:“小七,秋叶的烧可是退了?”
“这几天可急死了柱子……”
“原本就老相,还满脸胡子拉渣……”
姜岐道:“烧退了呢,服了师姐的药,没什么事。”
“一大妈,等会猫猫吃完饭,您帮手带一会。”
“柱子哥办了出院就会跟秋叶嫂子回来。”
“我还得出门办点事……”
一大妈道:“小七,你去忙你的事,我带静静跟猫猫就好。”
今天周一了,何雨水自然也要去上班。
听见院里的说话声。
何雨水从东厢房探出個头,问道:“小七哥,你回来了?”
姜岐点头笑道:“雨水妹子早。”
“才回来,还要出去。”
说着带上猫猫回屋里洗脸。
又从柜子里“拿”出两碗热腾腾的小米粥,两根油条,两枚煮鸡蛋。
带着猫猫吃早餐。
猫猫饮食不大,只吃了一点就不肯再吃。
姜岐笑着逗她。
“猫猫,吃这么点猫粮似的,以后可长不高。”
“难道师叔做的饭还不好吃?”
猫猫认真想了想,再喝了口小米粥。
拍拍自己小肚子。
奶声奶气地道:“丝猪,好吃,猫猫,饱饱。”
这小模样看得姜岐连心都要化了……
“吧唧”亲了她一口,将剩下的早饭全部吃完。
送猫猫去一大妈屋里。
“一大妈,您有柱子哥的备用钥匙吧?”
“等会您将柱子哥屋里的炕烧上。”
“免得柱子哥他们回来冷。”
一大妈忙道:“有,有,有,你屋里的钥匙我还有呢!”
“等会再去给你归置屋子。”
姜岐笑道:“多谢一大妈,那我先走了。”
“猫猫,要听一大奶奶的话。”
“等会爸爸妈妈就回来了。”
再不走刘海中该起来做早请示了,他才不想陪着在冰天雪地里挨冻……
“好,丝猪。”猫猫格格笑着,伸手去扯易中海衣服。
易中海一边喝棒子面粥,一边逗猫猫玩。
问道:“小七,既然回来了,那你今儿不回厂里?”
“咱们厂跟开始又不一样了。”
姜岐道:“一大爷,我这次去出差的事还没办完。”
“先不回厂里。”
“等事情办完了再说。”
“您去上班的时候,可别故意使坏跟人说我回来了。”
易中海原本的好心情顿时消失了一大半。
郁闷地道:“小七,我在你心里就这么爱使坏?”
姜岐哈哈大笑!
“这破事,一大妈绝对不会干!”
“您啊,可当真说不好!”
易中海心中的郁闷情绪值再度爆表!
姜岐笑着离开东厢房。
看看时间还早,还能在上班前去豆角胡同看看赵师傅跟孙沉香。
回都回来了,不过去看看他总是放心不下……
豆角胡同。
果然赵师傅还没去红星轧钢厂上班。
见姜岐进来,问道:“小七,这么快就赶回来了?”
姜岐先笑着招呼:“师父早,师母早!”
接着又道:“您都帮着让聂叔给我去电话了,能不赶早回来么?”
赵师傅呵呵一笑。
“算你这臭小聪明!”
“不过,你怎么知道是我去找的老聂?”
姜岐摊摊手。
“柱子哥原来去做饭的那位领导靠边站了。”
“他除了去找您,还能找谁?”
孙沉香忙道:“小七,先坐下喝碗粥,去去寒气再说话。”
“你师父放了好多姜还有你送来的红糖。”
姜岐道:“师母,我才从院里出来,吃过了。”
又问道:“师父,这些天厂里没事吧?”
赵师傅道:“冯兵冯卫撤走了,换了你聂叔的二哥,还有你那个大舅子叫什么冯军又回来了……”
“魏厂长下来,委会主任换了你聂叔他二哥……”
“不过横竖有你聂叔在,咱们厂情况还好。”
姜岐略微放了些心。
问道:“弟弟妹妹呢?还不来吃早饭?”
他才问,就见赵建国与赵春秀走进正房。
赵春云如今已经去秦家庄落户,今天不在家。
虽然现在是农闲时间,也要在生产队里学习……
赵春秀穿着军装棉袄,腰里扎着皮带,别着像章。
撇着嘴道:“小七哥,这冰天雪地的,我们还要天天军训……”
过了元旦,她算是十五岁了,就要初中毕业。
姜岐不好还跟她小时候那样揪她小辫子。
掏了一把糖塞在她手里。
笑道:“等到毕业,跟你姐姐一起去秦家庄劳动几年。”
赵春秀笑嘻嘻地道:“小七哥,我知道!”
“妈妈也是这么说!”
姜岐转头又问道:“建国,咱们厂里要不要参加军训?”
赵建国摇了摇头:“小七哥,我们厂没怎么军训……”
“开工生产的时间也比原先多了些……”
姜岐笑了笑:“这就好,这就好。”
这就是熟人坐镇的好处,没那么折腾。
见赵师傅一家平安无事,姜岐再嘱咐了一些话。
这才起身去四九城火车站。
去黑省冰城的卧铺居然还有,简直让姜岐大喜过望……
毕竟也有一千多公里,姜岐可不愿意没苦硬吃……
过了山海关,铁路两侧积雪更深。
绿皮火车就像是他前世的雪国列车似的,在深深的雪道子里喷着滚滚白气飞驰……
一天后,到了黑省冰城。
这里的温度要比四九城冷得多。
好在姜岐如今的修为,早已寒暑不侵。
哪怕是最恐怖的暴雪大烟炮,在他看来也只是等闲。
换乘公共汽车前去庆安。
又过了数小时,姜岐在白茫茫雪地里下了车。
气温太低,街道上没什么人行走。
好容易找到一间还在开门的供销社问了路。
先找间招待所住下。
这种酷寒天气,哪里还有人住招待所……
服务员被从热炕上叫出来。
垮着一张脸,满心不耐烦的帮着开门烧了炕,旋即消失不见……
就连热水都是姜岐取了外面的积雪自己烧的……
半夜,姜岐戴上硅胶面具宛若一阵青烟飘走……
在一排排低矮的平房中找到主管事务的宣传队队长……
姜岐压根没打算对这人留手……
几枚牛毛细针飞出,该说的不该说的,他什么都说了……
冉叔冉婶系自缢身亡……
骨灰装进布袋,扔在镇上化人场角落的小屋子里……
编号138,139……
是的,没有名字,不配有名字……
跟冉叔冉婶一样遭遇的,在那角落里的小屋还扔着很多很多……
姜岐冷冷地道:“给我记住!”
“尽最大能力善待那些人!”
“否则,我再回来就是取你狗命!”
队长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想再经过一次那宛若万蚁噬心,刀斧凌迟的感觉……
浑身上下软得像一滩泥……
哆哆嗦嗦地道:“同,同志……”
“我,我,我再也……不……不敢了……”
愈是平素嚣张跋扈的人,就愈是惜命……
自然是姜岐说什么,他就满口应承什么……
姜岐目光森寒,死死盯了他一眼,这才转身飘走……
虚空里,只留下飘飘渺渺一句话。
“记住……”
“你从来没有看过我……”
等姜岐身影消失在茫茫大雪里后。
队长看着干干净净,没有半点脚印的雪地……
脊背死死顶住房门,张大嘴巴,用力喘着粗气……
姜岐死眉死眼面具下的凛冽眼神,比这零下几十度的天气还冷……
当夜。
镇上化人场角落里的小屋子,燃起熊熊大火……
除了姜岐带走的138,139……
其余编号尽皆消失在升腾跳跃的火焰中……
队长明知是昨晚莫名其妙出现的那位异人所为,却不敢跟人说起一个字……
横竖只是一间小屋子,没有人员伤亡……
至于那些编号布袋,又跟他何干……
从此,那些住在平房里的人们,多了过冬的煤球柴火……
就连开春后的劳动强度也要低了好些……
该有的活动虽然还有,却远远没有当初那么暴虐……
日子总算好过了很多……
此系后话,暂且不提……
次日。
回黑省冰城的公共汽车上,姜岐看着茫茫大雪默然出神……
这白茫茫的天地里,不知道隐藏了多少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