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海因里希来说,今天无疑是个好日子。
“马塞纳斯死了?”
这个消息,让海因里希忽然觉得,整個世界都变得明朗了起来。
马塞纳斯是利奥最大的支持者,这一点人尽皆知。在格里高利撤退的途中,马塞纳斯也给他提供了帮助,让格里高利得以顺利地撤退,回到了意大利。
因此,海因里希对他也是恨之入骨。
而且他的死亡更是疑云密布。
其中最有嫌疑的,便是西法兰克国王。
毕竟他派使者来找海因里希了。
“是的,他是一个亵渎之人,和伪教皇利奥狼狈为奸,意图危害基督教世界。因此,几位来自勃艮第的义士杀死了他,但伪教皇利奥居然为此责备我国,想让我们屈服。”
西法兰克使者站在海因里希面前,传达着国王的意志。
听到这番话,海因里希只觉得神清气爽,整个世界都有了色彩。
这叫什么?
天下大势。
能住在欧罗巴事务的,说到底还是高贵的法兰克人。意大利人只是他们的被征服者,趁着东西法兰克分裂之际,难得起来反抗一下。
但现在,东西法兰克将再次合体。
两位君主会齐心协力,共同进攻利奥。
如此合力之下,别说是利奥了,就算是查理曼再世,恐怕也无法直接抗衡,只能退居阿尔卑斯山内。
届时,双方就有了谈判的基础。
“所以,你们想要什么?”
海因里希身体微微前倾,露出了感兴趣的神情。
“吾王希望您能领导法兰克人,打败伪教皇利奥。他会提供一万五千人的部队,为您提供助力。”
使者如此说道。
说到底,还是要海因里希扛起责任,西法兰克国王只想稍微出点力。
不过无所谓了。
在这个紧要关头,能搞到多少人就是多少人。海因里希已经顾不得盟友的忠诚度,只能考虑自己的力量是否足够了。
“好,我同意。”
海因里希笑着说:“等我进入罗马之后,我会让教廷签署一份文件,让高卢教会独立于罗马教廷,所有高卢教会的人事任免,将会由西法兰克国王决定,而非罗马的那位教皇。不知这样如何?”
“我替吾王赞美您的智慧。”
使者恭顺地向着海因里希拜了一下。
“您所说的,正是吾王所期待的。”
“不,不,这不光是你们国王所期待的,这是公义,是正统,是我身为帝国皇帝所必须坚持的理念。”
说完,海因里希挥了挥手。
现在他又获得了西法兰克人的支持。
利奥想要进军德意志,难度就会非常大了吧。
......
“西法兰克国王还是没有回复。”
里卡多的桌上摆放着一大堆文件,眼眸里满是担忧的神色。此时他也感觉到了不对劲,而且是明显的不对劲。
沉默也是一种回答。
而西法兰克国王的态度,可以说是相当危险。
腓力一世,是如今的西法兰克国王。
他的诉求和海因里希差不多,同时也代表着高卢教会的诉求,那就是独立于罗马教廷的主教授职权。
但这也是利奥的底线。
利奥不能容许任何人干涉授职权,哪怕是皇帝也一样,更不可能对一位国王让步。
这样的回答,几乎就是在和利奥开战。
“那就让第四军团出发吧。”
利奥说出这话的瞬间,一名传令兵立刻跑了出去。
他站在窗台边,看着传令兵跑到格里高利身边,朝着格里高利说了几声之后,广场上立刻就响起了号声,就如同之前每次出征一样。
悠扬而又沉重的号声,回荡在广场上空。
格里高利也走了起来。
他面对着士兵,双手背在身后,身上沉重的锁子甲发出了哗哗声。而在他的身边,几名随从高举着图斯库拉尼家族的旗帜,同时还有代表着埃泽里诺家族的旗帜。
这两面旗帜,代表着这支军团的来源,也是他们荣耀的象征。
“士兵们!”
格里高利面对着士兵们,熟练地讲起了德语。
利奥也有些惊讶。
在德意志的那段时间,他居然把德语也学会了......不过考虑到他的妻子,朱莉安娜也是德裔,这件事似乎也不是那么难理解了。
“还记得当初我们为什么组建这支军团吗?”
此语一出,士兵们沉默了。
是啊,为什么呢?
他们好像有点迷失了。
而现在,格里高利要提醒他们,自己到底是在为何而战。
“因为你我都曾受过兰杜尔夫的恩惠!他是一位真正的东法兰克国王,一位靠着道义和才能,成为国王的男人。我之所以组建这支军团,就是为了支持他,支持这位来自你们家乡的国王!”
讲到这里,格里高利话锋一转。
“也正是因为他的死亡,我们才被迫离开了德意志。我们走过了漫长的旅途,从巴伐利亚,撤退到了洛林,然后再在兰斯大主教的帮助下,撤退到了意大利。”
“但这不该是我们的归宿!”
格里高利的声音忽然变得响亮了起来。
“请你们看看,自己身上都携带着什么!看看你们腰间挂着的盒子,里面装着的是什么!”
他说到这个时,利奥才注意到。
第四军团的士兵们,似乎都带着一个小盒子。虽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但利奥能明白,那应该是对他们很重要的东西。
利奥眯起了眼睛。
此时的他,有点好奇格里高利会如何鼓舞士气。
还有那个盒子里到底是什么。
在格里高利的命令下,来自德意志的士兵们打开了盒子。在他们的盒子当中,摆放着的是一支支白骨,情形瞬间变得有些渗人,但士兵们的脸上却没有惊恐,反而变得异常凝重。
“这些人,都是你们的兄弟,你们的同胞,你们的好友,在战死后留下的遗骨!你们难道就愿意背着他们,一辈子在远离家乡的地方,死后变成孤魂野鬼吗?”
此时,士兵们已经热泪盈眶,双拳紧握了起来,仿佛在为自己的同胞们呐喊着。
这里的士兵,大多来自于瑞士山区。
他们有很多人都是整村的亲戚,从小一起长大。每一次战斗中战死的人,都不是陌生的战友,而是和他们一同长大的血亲。
而现在,血缘的纽带将会带来无穷的愤怒。
“我们不愿意!”
士兵们回应道。
“很好!”
格里高利也回应着他们。
“既然你们都这样想,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带着你们的亲人,打回家去!”
“打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