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也是德意志人吗？”
伯莎出现在了利奥的身边。
自从上次和她谈过之后，利奥发觉到，伯莎似乎不那么抗拒和自己说话了，甚至还会主动来和自己说话。
以她的身份，在利奥的宫廷里随意走动还是可以的。
“当然了，大部分都是。”
利奥回答了她的问题。
“他们都是兰杜尔夫的支持者，都是德意志人。”
“嗯......”
这个回答让伯莎陷入了沉默。
或许，这些德意志人的存在，让她有些怀疑了起来。海因里希是否应该是东法兰克国王，或者说德意志人是否要支持他们的国王......
总之这些问题缠绕着她。
正当她想找利奥回答问题的时候，利奥却抢先了一步。
“你是贵族，对吧？”利奥反问道。
伯莎点了点头。
毫无疑问，她出身自萨伏伊家，是无可争议的高门望族。
对于中世纪的人们来说，这是一个优势。但在利奥的眼里，这可算不上什么优势，至少对利奥来说是这样的。
因为贵族看不到底层人。
他们不知道普罗大众究竟想要什么，这才是贵族与平民之间最大的隔阂。
在如此的隔阂下，他们自然没法动员普通人。
而身为教皇的利奥可以。
“那些人，他们也都是人，和你我都一样。”
利奥指着士兵们说：“在成为士兵之前，他们或许是农民，或许是工匠。但不论如何，他们都是人。既然他们身为人，那肯定会有自己的追求。他们不支持海因里希，也是出于他们的追求。”
“嗯，我明白了。”
伯莎点了点头。
“海因里希不能算是一個好国王。他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让自己获得更多的权力，获得对基督教世界的领导权，却没有做任何有益于人的事。”
是这样吗？
听着利奥的话，伯莎思考了起来。
“看到那些人了吗？在成为我的士兵之前，他们过不上这么好的生活，也不是什么体面人。但在跟随我之后，他们就可以安稳地生活。这就是他们支持我的原因，也是他们支持兰杜尔夫的原因。”
说完，利奥转身离开。
伯莎留在了原地，似乎在思考着利奥的话。
而离开了房间的利奥，并没有去休息，而是转到了自己的书房当中，处理起了手头的事。
大规模的军队转移，是需要巨量的工作的。
尤其是去阿尔卑斯山以外作战。
从行进的路线设计，到后勤补给的分配，在没有参谋部的年代，这些事几乎都必须由利奥来安排和分配，因此利奥肩上的压力也是无比沉重。
“物资还是有缺口。”
一进门，里卡多就汇报起了军务。
“那就让达维多再补充一批，从西西里送过来，让他尽快出发，不要拖延。”利奥也是熟练地应对着。
他最不缺的就是物资了。
有西西里这样的天府之国支撑，作为战略物资的后盾，利奥在这方面完全不存在忧虑。
“还有一件事。”
里卡多说道。
“奥多枢机昨天晚上研究了一夜，他有个提议。如果您觉得可行的话，我们可以尝试着接触一下诺曼人。”
“诺曼人？”
提及这个名词时，利奥下意识地想到了罗伯特。
为什么要接触诺曼人？
意大利的诺曼人，不是都已经被自己消灭或者驱逐了吗？和他们接触，难道是要让他们来给自己当雇佣兵吗？
“是的，诺曼人。”
里卡多的语气却十分笃定。
“英格兰王国那边，或许可以介入一下西法兰克的事务。”
......
英格兰王国是什么情况？
利奥坐在书房当中，双手支撑着下巴，思考着这件事。
1066年的秋天，法国的诺曼底公爵威廉征服了英格兰，在伦敦加冕为英格兰国王，正式开始了诺曼王朝，是为诺曼征服。
同时作为法国大诸侯的他，一直在想方设法地维持着自己在法国的领地。而且他手下的教士，大多都是诺曼人，且不服从于高卢教会，不听兰斯大主教的指挥，故有“诺曼教会”之称。
于是，双方有了合作的基础。
再加上威廉的法理来自于教廷，是当初亚历山大二世授权给他，让他征服英格兰的。现在，就是要他回馈的时候了。
不过利奥还是要询问一下。
“你是怎么想到的？”
利奥看着奥多，这位年轻的枢机现在看上去有些苍老，或许是熬夜带来的影响，
但他说话的语调还是很精神。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在不经意间，奥多说出了一句足够流芳百世的名句。
可现在的他完全意识不到。
他认真地看着利奥，全神贯注地分析着可能性。
“英格兰国王肯定会支持我们，我们可以进行一些人事任免的让步，譬如由他们提供名单，再由您来进行具体的任命。据我所知，威廉是可以接受这样的程序的。”
“是吗？”
这话并不是向奥多问的。
利奥看着里卡多，这位刚刚记着无数书本内容的修士，此时需要面对利奥的这个问题。
而他的回答也很缜密。
“威廉似乎不是很注重程序，尤其是这种事，他只要结果。”
里卡多的回答不是很准确。
但也足够在利奥的心中勾勒出威廉的形状了。
“而且，他刚刚经历了一场叛乱。”
奥多补充道：“他入主伦敦之后，有很多盎格鲁-撒克逊人反对他的统治，在英格兰北方爆发了起义。他镇压了那些人，而且将他们的土地、财产、职位都全部剥夺了。”
这件事利奥有所耳闻。
诺曼人针对盎格鲁-撒克逊人的奴役和打压，估计还要有一整个世纪，才会随着王朝的转移而变淡。
但至少现在，诺曼人没把盎格鲁-撒克逊人当人看。
而这带来的后果是大量的神职空缺。
威廉希望用诺曼人填补，以此来取代盎格鲁-撒克逊人。这大概是他的想法，也刚好对利奥来说，是个无关紧要的条件，完全可以让步。
至于授职权的问题，威廉似乎完全没想法。
“那……尝试一下。”
利奥做出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