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利奥站在窗台边，看着帕维亚的风景。不过话又说回来，帕维亚其实并没有什么风景，反倒更像是一个巨大的工地，到处都在兴建工程。
“唉，大兴土木的暴君啊。”利奥浅酌了一口葡萄酒。
“哼。”
玛蒂尔达似乎有些不悦，感觉利奥意有所指。
“我在想，我们该什么时候进攻德意志。”
利奥摇晃着酒杯。
“如果我们太着急，现在就丢下意大利的话，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呢？我们还要面对海上的侵袭，阿拉伯人那里也不知道有没有消停。还有南意大利的一些城市，他们还和东罗马帝国有联系……”
“你变了，利奥卿。”
如此一席话，得到的回应，确实玛蒂尔达近似批评的话语。
不过，利奥并没有恼怒。
他只是好奇。
“为什么说我变了？”
“因为你以前不会思考这么多，你只会想如何让自己利益最大化……我甚至都觉得，你是不是因为这个，才和我保持亲密的关系。”
“当然不是。”
利奥否认了这個说法。
但玛蒂尔达有些话说多了。
以前的他，不会思考这么多。
大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利奥觉得，应该是从自己有了孩子开始。
在此之前，利奥一直都与这个世界是割裂的。
可以说，他在以游戏的态度，来对待这一次人生。毕竟他是穿越过来的，和这个世界并没有什么深刻的联系。
但有了孩子之后就不一样了。
那是属于自己的血脉。
“我才不在乎你是因为什么才这样的，但我希望你能继续保持下去，利奥卿。”
玛蒂尔达走到了利奥面前。
刚刚结束运动的她，此时身上只披了一层轻纱，在月光的照耀下，透过薄薄的丝绸，还能看到窈窕的曲线。若隐若现的感觉，让玛蒂尔达变得格外迷人。
“如您所愿，女王陛下。”
利奥装模作样地后退一步，然后抬起玛蒂尔达的手，微微亲吻了一下。
可就在这一刻，气氛被打破了。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传来，让玛蒂尔达忽然一阵慌乱。她立刻躲在了帘幕后，似乎是害怕被发现什么。而利奥很清楚，能在这个时候来敲门的人，不是心腹就是重臣，他们绝对知道自己和玛蒂尔达的关系。
因此，利奥并没有避讳，而是直接走到了门口，拉开了门。
“冕下，出大事了。”
站在门口的不是别人，正是里卡多。
他的手里还紧紧地攥着一封信，看上去已经被揉皱了。而从他喘气的样子，还有身上轻便的睡衣，都可以看出他也是刚刚醒来。
“说。”
利奥的眉头紧蹙。
他也有感觉，里卡多这次要说的事，可能会极大地影响自己的未来。
但他还是要面对。
“马塞纳斯死了。”
……
次日中午。
利奥一脸严肃，望着窗外的风景。帕维亚的确没什么风景，但当军团士兵们聚集起来时，这里的景色就大不相同了。
“西法兰克那边的说辞呢？”
“他们没有给任何说法。”
奥多脸色阴沉，说出了这个事实。
“没有任何说法……”
利奥忽然攥紧了酒杯。
“马塞纳斯是支持过我的大主教，也是第一次梵蒂冈大公会议的重要见证人，是罗马教廷亲自任命的兰斯大主教。结果他妈的被人捅成了筛子，然后还没有任何说法，难道要告诉我们他是自杀的吗？”
雷霆盛怒之下，没人敢开口。
所有人都看着利奥，前几日的狩猎当中，利奥还是如沐春风，仿佛曾经那个恐怖的君王已经消失了。
但现在他回来了。
“那可是兰斯大主教，他居然在自己的教堂里，被几个暴民跳起来杀了，然后西法兰克国王没有任何回复，高卢教会那里也没用应答。他妈的，这是把罗马教廷当成空气了吗？”
说到最后，利奥甚至都抬起了手，想要将杯子摔烂。
“万一是时间不够呢？”
乌戈说：“他们做官方的回复也是需要时间的，我们可以再等一等……”
“等什么？”
利奥看向了他。
“等着东法兰克和西法兰克两个国家，连成铜墙铁壁，等着他们肆无忌惮地谋杀我们的主教，等着他们打进意大利，等着他们把我推翻，是这样吗？”
一连串的反问，让乌戈说不出话来。
马塞纳斯之死，的的确确是个恶性事件。
因为他的身份摆在那里。
从他和教廷的关系来说，他就是罗马教廷最大的外部支持者。他并不属于意大利教会，而是高卢教会的一员，但他仍然支持罗马教廷，这就是一种表率。
有他挑头，会有很多人支持罗马教廷。
但现在他死了。
而且死于一场明目张胆的谋杀。
尽管谋杀者控诉了马塞纳斯的罪行，说他是个无恶不作的流氓、混账，但利奥还是得站在他那边。
因为其他的教廷支持者还看着呢。
要是他们为了心中的公义，坚持教廷至上主义，而教廷在他们受损的时候却毫无办法，那恐怕会有很多人选择退出。
这个世界上还是明哲保身的人多。
所以利奥必须有反应。
“去告诉西法兰克国王，我们要做出三点要求。为马塞纳斯的谋杀案调查清楚，所有涉事人员全部移交给教廷，哪怕是公爵。新的兰斯大主教将会是奥多，并且以后的任免权也必须交给教廷。最后，高卢教会必须臣服于罗马教廷！”
听到利奥的话，在座的众人心中惊讶，但脸上已经见怪不怪了。
利奥提条件的时候向来如此。
每一次和他谈判的人都认为，利奥这是狮子大开口，是在和他们玩谈判技巧。
但只有教廷里的将官们知道，利奥不玩花里胡哨的。
这就是利奥的最优条件。
“您要和两个国家作对吗？”
奥托公爵感觉有些不妥。
至少，他觉得应该先处理掉一个，再去解决另一个。一时的妥协，是为了接下来更好地发展。
但利奥拒绝了。
“我绝对不会与敌人妥协。”
利奥说道。
“至于要做敌人，还是做朋友，我会把选择权交给西法兰克国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