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咯~有何不可？”
说的没错，蛇蝎女人。
提到杀人的时候她甚至在笑，而且笑的很开心，杀人对于她来说和杀鸡没区别，那种感觉就像是。
我出一趟远门，但是自家后院有几只鸡一直在闹腾不消停，有几个顽皮的还想跑出去，所以你们先等等我，我去把这几个不听话的鸡宰了再出远门。
大概就这种语气。
“既然见到他们几人放任侯忠孝不管，任他在峰州境内作妖，这本身就是不小的罪名，要妾身说……”
“不如将整个伏龙轩安插在峰州的人全部拔除，斩草除根。”
“除去那两人外，伏龙轩外派到这里的弟子大多是筑基和炼气，基本上都是那两人收下的徒弟，以师兄的能耐应该能将他们尽数杀光。”
“而那些东西的珍藏则是作为师兄的酬劳，如何。”
越是用这种轻松写意的语气，说出来的话越是吓人，他刚开始还以为羽莺只是嘴上说说，但现在看来是认真的。
甚至为了不放过任何活口，还将自己也带过去。
“伏龙轩势力不小，真要动手会会引起对方宗门不满，况且你伤势未愈没必要大动干戈，虽然我历史学的不好，但伏龙轩在中原好像被称作四轩之一，和紫霄宫几乎齐名，我没记错吧。”
摇头拒绝。
他并非不想是让那两个纵容犯伏诛，而是必须考虑到羽莺可能会承受的风险，别忘了羽莺现在还受着伤，神识依旧虚弱，需要时间温养。
这种时候你不安分点，反而暴起发难，对方宗门如果派个和她差不多的高手前来就很麻烦了。
加上还有个使绊子的城主正在后面盯着，不知不间江枫已经开始把自己代入了宗门的角度，把这心如蛇蝎的女人当做自己人看待。
但女人只是笑了一笑，语气似乎带着几分幽怨。
“呵呵呵，师兄看样子是还不太了解这峰州。”
抿了口苦涩的茶水，这小家伙想法倒是没错，随便杀其他宗门的人肯定会引来不满，甚至引来报复。
但是。
这个大前提建立在宗门会管的情况下，倘若宗门压根不想管呢？
“我们脚下这片土地，在百年前被称为流放之地，资源贫瘠、地址偏远，当地无论种植还是畜牧你也亲眼见到了，养活这自己都困难。”
“而且因为是边境，可谓常年战乱，百年之中能有半数时间和平都算相当难得，你刚才说，担心引起伏龙轩不满，担心会派人来处理。”
“那妾身便直接告诉你吧，别说将伏龙轩那些弟子斩杀殆尽，哪怕是整个峰州内所有修士身亡……包括妾身在内。”
“都不会有人多看一眼。”
从羽莺平静的表情中，少年听出了心酸和一丝难以察觉的委屈。
只是想想就知道这女人在委屈什么，以她这身修为哪怕在紫霄宫内都算不上籍籍无名之辈，但因为上一辈犯下的过错，导致她也遭受牵连。
不但给敌人培养出优秀弟子，接近半数功法秘籍也都流落在外，上一届会武大典中让整个紫霄宫元气大伤，足足几十年才缓过神来。
即便是宗门没有定罪，但心中的槛这辈子都过不去，更是被气的血喷三尺，气血逆转，哪怕是活下来也是废人一个。
最终，落了个自杀的下场。
身为那位峰主的嫡传之一，羽莺无论是天赋还是心性都相当不错，按理来说宗门应该大力培养，但有时候舆论才是杀人的尖刀。
即便再怎么同心同德，见到包括羽莺在内的天权峰三代弟子后，也难免会心有杂念，尤其羽莺还是……
那位二五仔首席弟子最照顾的小师妹。
所以她才会提到在这里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不会有人多看一眼，就是有些人在宗门内比较碍事，但又碍于面子不能动手，于是才会有外派执事”这种职位。
各大宗门往这里派人的原因仅仅是为了每隔几年就筛选一批不错的苗子送回去。
另一个就是为了看住门户，不能让南疆人攻进来，是一道长达千里的战争缓冲区，除此以外就没有任何作用。
即便是人死完了又如何，以羽莺为例，想要调查真相将她拿下，必然要派遣一位元婴以上的高手过来，但哪位高手会甘愿赶上数月时间的路来你这地方查案？
人家自己是没事做了还是不用修炼了？谁乐意来？
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有人汇报边境安排过去的弟子死光了，然后那些高层连看都懒得看一眼，直接来一句。
“清点一百个天赋差浪费宗门资源的外门弟子，再挑几个不听话的刺头领队，去吧。”
就是这样。
并且羽莺情况还很特殊，她到这里来的原因是为了堵住所有人的嘴，并且是她选择主动将流放，甘愿待在这鸟不拉屎的清静地方。
来这里替宗门看守门户，这是她认为能替师尊帮宗门赎罪的方式。
“峰州距离真正的中原相隔十万八千里，你或许以为妾身在夸大其词，但事实便是，以修行者的脚力都需赶路数月才能抵达。”
“紫霄宫已是位于中原南部，距离峰州都还算不上远，而其他宗门则更是遥遥无期，像是伏龙轩，山门位于大陆东北方向，光是直线距离就超过万里。”
“师兄觉得死几个不入流的弟子他们会大动干戈？”
“修行一途，筑基是入门，结丹不过是初窥门径，哪怕是元婴期也仅仅是仙道一途的第四个大境界。”
“对于那些入门便是要求结丹期的大宗门而言只能用多如牛毛来形容，他们根本不会在意这些弃子们的生死。”
“被安排到这里来的绝大部分是罪囚，邪修，或是得罪了大人物不得不逃命的人，还有少部分是因为不受待见的普通修士。”
女人喝了口苦涩的茶水，脸上的假笑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平静，但羽莺越是平静，江枫就越能感受到她心底的悲凉。
一位宗门的杰出弟子，因为上一辈的过错被牵连，导致不得不来这种地方赎罪几十年……或者说，是她不愿意回去。
坐在对面的男人则是一边听一边从自己的乾坤袋里取出一个木制盒子，掏出来的时候就能嗅到一股淡淡的奶香味。
直接将一旁羽莺用过的茶杯拿起，里面琥珀色的茶水依旧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气味，将茶水沥干，茶叶倒掉，随后将木盒掀开。
熟练取出汤匙挑了几勺粉末进去，手里捏了个火字诀，加热，熬煮，汤匙有规律的搅动，这无疑让羽莺被吸引了注意力。
随后取出几颗红糖，在高温下被迅速融化，继续搅拌，很快整个屋内都散发着乳香。
“自然不会吸引注意力，我只是觉得有更好的处理方法，没必要通过直接杀人的方式，喝点甜的吧，心情会好些。”
将重新调制好的茶水又一次推过去，足足一大杯，只是这次茶水浓稠而且呈现出深褐色，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奶香味，对于这种泡茶方式她还是第一次见。
嗅了嗅，不过很快她就有些自嘲的一笑，有什么好检查的，莫非这小家伙还会给自己下药不成？哪儿有当面下药的。
况且就是真下了，老娘中招了，我也不亏啊。
这小家伙长的眉清目秀，而且元阳还在，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个雏儿，自己有什么好怕的。
于是小尝一口……嗯？来一口大的，味道不错。
事实证明，甜食确实可以激发人体的满足感，这种原理就和小孩儿因为疼痛哭泣，然后给他吃一颗糖就会立马止住哭泣是一个原理。
还没等羽莺那句“师兄手艺不错”说出口，少年就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不如这样。”
“假装无事发生，那两位伏龙轩弟子也不知道他们毁尸灭迹之举被人看去，加上你又要回一趟宗门，说不定他们还会喜笑颜开，以为自己能瞒天过海。”
“虽然现在群情激奋，但真要开战恐怕要等到年后去了，各大宗门势力自然也需要时间做准备。”
“等你从宗门回来后，就开始安插人手，先找理由给那几个伏龙轩的安排几个好差事，做完几件好差事后，隐瞒真实情报给他们来点大的。”
“总之别让人死在你手里，一来是浪费，结丹期无论怎样也能起到不小作用，二来会落他人口实，毕竟要开战了，先斩自己人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但如果是死在和南疆的对抗中则合情合理，死后再假惺惺惋惜两句嚷嚷着要报仇雪恨，这件事就算过去了，榨干最后一滴价值。”
“你觉得如何。”
女人手里只是捧着热腾腾的茶水，那倒进去的粉末其实是被晒干研磨成粉的羊奶还有红糖，说起来以前那丫头就很喜欢。
没有表达出自己的意见，只是笑眯眯道：“师兄倒是好算计，让那些伏龙轩弟子给双峰城打白工也就罢了，还要将人家蒙在鼓里、落井下石、借刀杀人，这手段，可比妾身要毒辣的多。”
“咳，总比直接杀了好，如果不放心，还能故意将他们派去做某件事，后面再安插个人手，等双方交战打的差不多了，你再让人过去收割，反正命是记在南疆的账上。”
歪了歪头。
唇齿间传来的触感异常丝滑，入口即化，这调制的饮品味道确实不错，也难怪会这么招女孩子喜欢。
“说起来妾身倒是还没用过这借刀杀人的法子……那便听师兄的试上一试？”
“嗯，既然今晚不用过去杀人，你明日打算何时启程，说起来我都还没见过那些和一起去参加考核的准宗门师兄弟。”
狼狈为奸，一拍即合。
在背后搞小动作的时候这两人倒是能聊到一块去，顺口问了问关于明天启程的事。
表情带着几分期待，对于那传说中的仙门江枫其实也非常向往，和他人相比，自己修行明显和别人走的不是同一个路线。
人家都是什么天生废柴突然崛起，要么就是从小待在宗门里发愤图强，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又或是什么莫欺少年穷的究极天赋型散修选手，只有自己是天赋型已经拜入仙门但偏偏筑基了还没进过家门一步的。
这算不算一种另类的奇葩？
“倒是不着急。”
“妾身明日先带着这些物色好的弟子率先出发便是，其中有些是天赋不错的散修，有些则是尚未踏入修行。”
“师兄的修为在他们之中倒也谈得上高强，目前预计要赶一个半月左右的路程，以师兄的脚力，哪怕晚出发几日也能追上。”
“所以还请师兄在妾身出发几日后再赶上来吧。”
满脸写着疑惑，为什么要把自己一个人撂在双峰城里？
似乎是看出了少年的疑问，羽莺这才慢悠悠将手里的茶杯放下，仔细一看，已经喝了个底朝天。
果然，女孩儿对于甜食没有任何抵抗力。
“莫非师兄等到天一亮就打算提裤子走人不成？”
“那位南疆小圣女还在独守空闺，结果师兄明日清晨就打算不辞而别，换做是妾身，怕是会挂念师兄一辈子，说不定下几道悬赏令都不是没可能呢。”
张了张嘴，刚打算开口狡辩，但羽翼又是一句话就挡了回去。
“再者，以师兄现在这副身体也不宜赶路，体内火毒尚未驱散，药效依旧堆积在筋脉各个角落。”
“路途遥远颠簸，一旦上路，怕是也没时间沉下心来好好淬炼灵气。”
“师兄筑基已经迈过了最重要的一步，不如这几日下来将赤心丹彻底炼化，也将体内灵气淬炼完毕，若是等你到了宗门附近再淬炼，怕是来不及了。”
“如何？”
毕竟社会阅历摆在这里，她的安排自然比江枫要妥当很多，点了点头，说的确实有道理。
表情依旧有些犹豫，其实他对于岑月月的态度有些捉摸不透，哪怕是他自己也不知道对于那丫头是何想法。
表情不是那样好看，充满纠结与复杂。
“若是没她这瓶赤心丹，师兄怕是还要两月才能顺利破境，往后如何发展妾身倒是不知道，但若是让女孩子伤了心……”
没说后半句，羽翼只是露出一个虚伪的笑容，但也是这一下让少年直视自己的内心。
眼中写满了复杂，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那……我停留几日，还劳烦师妹留下信物，方便我后续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