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咳咳！”
捂着胸口咳了几下，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他又不是医学白痴，至少最基础的东西还是懂一点，光听这名字就知道是什么玩意儿。
最可怕的是羽莺面色不改，而是慢悠悠翘了个二郎腿，这对于一向优雅的她而言反而显得有点别扭，原本打扮花里胡哨的她在此刻居然多了几分女王气质。
继续将乾坤袋摆在桌上。
就当着他的面，直接取出来一堆花花绿绿的瓷瓶，足足几十枚，而且桌上还摆了几个看起来诡异的盒子。
只看盒子上雕刻的男欢女爱花纹，就知道里面放啥东西了。
“若是师兄有意，妾身倒是乐意帮忙的很。”
“封脐膏、颤声娇、闺艳润、粉红膏儿、胡僧丸……这些药物都无色无味且能溶于各类食材中，在某些门派和采花贼群体深受喜爱。”
“哪怕是服用后第一时间也不会感受到任何异常，更不会身体排斥，那位小圣女体质特殊，大多出身不凡的南疆人都会从小浸泡各种药物，但并非没有破绽。”
“这些药物炼制都是倚靠稀有且珍贵的药材，身体又如何会排斥补药呢，等到真正药效发挥时已经为时已晚，被欲火吞噬心智。”
“若是师兄愿意，今晚妾身便能帮师兄将她拿下。”
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这一堆瓶瓶罐罐实在有点吓人，尤其是拿出来后空气中都散发着一股奇怪的香味，只是嗅一嗅他都感觉自己浑身燥热，这玩意的计量真是给人准备的？
不是给猪圈或者牛场准备的玩意儿？
“你……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憋了半天就憋出来这么几个字。
说实话，如果是个男人坐在自己面前掏这么一大堆玩意儿他都不会觉得有多么惊讶，相反还会投去一个鄙夷的目光，然后哥俩就开始讨论功效，开始相互吹牛逼，吹嘘自己曾经感情经历多丰富，有多持久。
问题是。
坐在自己面前的是个女人啊！
他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是自己最近太困了还是怎么回事？
一个外貌端庄典雅的大美人掏出来一堆采花贼才会用到的瓶瓶罐罐是个什么意思？而且这还是整个峰州地区的负责人，在当地被人称为土皇帝的羽莺大人。
是我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将翘起的长腿放下，又恢复了精致大美人的模样，在外界羽莺名声确实差的不行，整个双峰城除了紫霄宫弟子外，估计没两人希望她能活下去。
但也是在她不择手段的高压统治下，整个峰州才被治理井井有条，这所谓的不择手段并不单单指心狠手辣、杀人如麻。
而是在她眼中道德底线是一件可有可无的东西，尤其是关乎到宗门利益时她可以将道德完全抛在脑后，说的难听点。
如果江枫不是柳棠溪的人她早就给这两下药了，连让他们知道的机会都没有，让她把选择权交给江枫的理由，不过是担心这样的行为会惹恼自家师叔。
说起来，宗门里似乎没几个人见过柳师叔发怒的模样。
慢悠悠品尝茶水，只看外貌，羽莺这副精致的妆容实在有些迷人，完全看不出岁月在她身体留下过痕迹，不过以修真界的标准评判，她也确实年轻的很。
至少比柳棠溪要小……不少。
“师兄觉得妾身如何。”
“蛤？”
答非所问。
这个问题和之前的话题有任何关联吗？
疑惑的看着面前女子，但很快江枫就立马反应过来对方是什么意思了，咂了一下舌头，他这辈子最讨厌谜语人了！
说话弯弯绕绕的，还要自己猜。
“自然是貌美如山茶花那般端庄大方，气质优雅，还会一手绝佳的音律，谁要是能娶师妹你过门，那可真是三生有幸。”
面带笑意，这次她依旧在偷偷观察少年内心，发现他说的并不是客套话，而是内心所想，哪怕是羽莺也是很在乎自己外貌的。
“嗯，继续，妾身喜欢听。”
将前段时间某人说过的话原封不动还了回来。
翻了个白眼。
“你再这样我躺床上睡觉去了。”
“真是不懂风情呢。”
遮住嘴角笑了笑，羽莺也没继续卖关子，而是开口回答了少年之前的问题，也顺便告知了她今日来江枫住处的原因。
“先说说这一堆瓶瓶罐罐吧。”
“既然师兄觉得妾身算有副不错皮囊，那妾身也就厚着脸皮说一句，自己年轻时算得上有几分姿色应该不过分。”
“自打二十年前来到这双峰城后就遭到了不少人觊觎，师兄从南门入城时，应该见到了最边缘的那家宗门阁楼。”
“名为合欢宗。”
“现在师兄知道为何你我初次相遇后，我会毫不犹豫对合欢宗弟子下杀手了么。”
后背有些发凉。
他知道羽莺初来这混乱的边境一定会遭遇到各方势力觊觎，也明白她二十年来付出过多少努力，但真当听见这消息时，还是觉得有点毛骨悚然。
初到就被人想办法用各种方式下药，当时的羽莺肯定也没如今这般境界，尤其是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光是想想都觉得有点恐怖。
难怪她杀性如此之重，而且将合欢宗的阁楼赶到了南门口口附近，也难怪合欢宗弟子……
“那女人是受到指使故意来闹事的！？”
猛然抬起头，看着羽莺那依旧带着假笑的脸，他终于领悟到了对方的话外之意。
果然，所有一切发生在表面的事都有深意。
“师兄果然聪明，但师兄光有一副聪明的头脑，阅历还是略微浅薄了些。”
这句话似乎意有所指，但羽莺就是这样的性格，任何事她都不会说清楚，而是让对方自己去揣摩。
“若不是你当时出手，她也会逼得那些个想要寻求道侣的男修暴起发难，这么多人里面，总会有人接受不了她的狮子大开口在紫霄阁内发怒。”
“那时候便是我们紫霄阁的问题了。”
“这些手段谈不上多高明，对于紫霄宫的影响也微乎其微，基本上可以无视，但对于妾身而言，便是有人在挑衅妾身在这双峰城内的地位。”
“妾身与那合欢宗交情匪浅，这一堆瓶瓶罐罐也是从合欢宗弟子手里弄过来的呢。”
“合欢宗二十年前在双峰内共有结丹期以上的弟子八人，元婴期一人，这是他们全部的珍藏。”
“这边境就是有一点好，距离真正的中原地区相隔十万八千里，哪怕是以妾身的脚力想要去宗门，少说都要耗费一个月时间。”
“但也是因为距离如此遥远所以谁都管不着，好在合欢阁新来的阁主为人还算老实本分。”
听到这里少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江枫知道羽莺的性格，但怎么也没想到居然到如此恐怖的地步，后半句哪怕不说，他也知道这些对羽莺有非分之想的人是个什么下场。
那八位结丹期弟子和一位元婴期高手恐怕都被她宰了。
这么说吧，只要给羽莺一个正当理由她会毫不犹豫把敌对势力杀光，斩草除根，哪怕是没有正当理由，她也会给你安排上正当理由。
她的确有资格被称为峰州的土皇帝。
“……等会儿。”
又捕捉到了一个盲区。
少年的大脑正在飞速运转，但羽莺并未责怪，反而有些赞赏的看了一眼。
虽然自己嘴上叫他师兄，但依照师叔的说法，是让自己好好教教这单纯的少年郎，所以一向从不吐露心声和想法的羽莺，才会这样耐着性子回答对方的各种问题。
不过现在看来，她倒是没白费口舌。
“你说合欢阁那位新来的阁主很老实。”
“但偏偏又有合欢宗弟子跑来你这里闹事，又是煽动又是道德绑架，以你的性格就算不给人家满门抄斩，也要给那位挑事的阁主一个教训。”
“事实就是这两个月以来从未听说过你有打击报复的行为，这完全不符合你狭……宽阔的心胸。”
虽然满脑子在想问题，但还是刹住车，差点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不过羽莺只是笑眯眯看着对方，示意对方继续。
“所以是有人将那女人当枪使，让她故意来吸引火力，好让你去找合欢阁的麻烦，他好利用这混乱局势来达成某种目的？”
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而微微昂了昂头，反问：“若真和你想的一样，那位主使人会是谁呢。”
“北城区城主。”
“理由。”
“整个双峰城内只有他有能力且只有他敢来得罪你，如果我没猜错，那场大战你们二人应当是以平手告终，但时至今日他已经在境界上已经落后于你！”
回答毫不犹豫，语气笃定充满自信，哪怕是羽莺在见到这意气风发的少年时都不由得多停留了几秒。
直到现在，她才真正将对方视作自己的同辈。
“你为何会这样想。”
“因为你。”
“嗯？”
羽莺有些不太理解，但江枫已经完全沉浸在双方关系和势力的争斗中，几乎是连思考都没思考。
“据我所知你一向都是以武力统治整个双峰城，统治整个峰州，许多人都会对此颇有微词，但我反而认为这样的行为并无不妥。”
“在绝对实力的碾压下，使用所谓的阴谋诡计或是见不得人的手段只会败坏名誉，因为在其他人口中的评价，你永远都是心狠手辣，但从没人会说你言而无信。”
“身为国家派遣到当地的峰州城主只会比你一个外来者更加在意，若他真的实力足够能和你分庭抗衡不相上下，就不会用这种手段来分散你的注意力。”
“能让他做到如此地步，恐怕是因为你们双方差距越来越大，他应该也知道你即将回宗门一趟的消息，是故意挑选的这个时间。”
“我之前询问过你的境界，你回避了。”
“如今我还是那个猜测，无论什么地方的边境，有一位元婴期高手坐镇完全足够，事实恐怕是宗门确实派了一位元婴期弟子过来看管边境。”
“你应该是在和北城主的决战后最近几年顺利突破的吧。”
表情认真的她在听见最后一句话后，轻轻一笑。
笑容捉摸不透，让人分不清是猜中了的无奈笑容还是猜错了的嘲笑，但羽莺只是指了指桌上这堆东西。
“都送你了，药效还不错，至少对于结丹期高手而言这些东西几乎是没有抵抗力。”
摇头，很明显这女人就不想告诉自己境界，江枫也没指望得到准确的答案，他只是说出了自己的猜想，经此而已。
不过这堆东西……
“我没那么恶趣味去给人家小姑娘下药，况且我和她之间只能算普通朋友关系，以后别拿这事儿取笑我了。”
“真是可惜，南疆小圣女亲自送上门的机会这辈子恐怕就这么一次，师兄的性子倒是和柳师叔很像，不过话说回来，若是不像，也不会授师兄剑法。”
脸上笑容不减，以她的社会阅历如何能察觉不到这小家伙眼中的落寞。
将那几个木制盒子给收了回去，桌上的瓶瓶罐罐依旧还摆在上面，对着少年扬了扬下巴，只是这次她的语气并不如刚才那般温婉，反而带着几分强硬。
“拿走吧，这东西以后兴许能救你的命，毕竟宗门考核需要你们从千里镇走到山门下，我们只看结果，不看过程，更不计生死。”
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头将桌上的东西给收了起来，他并非倔驴，能听出了羽莺的言外之意。
恐怕那所谓的宗门考核比自己想象中要凶险很多，和狗命相比，道德确实算不上什么东西。
眼见少年听劝，羽莺这才继续端起茶杯吹了口气。
“另一件事，则是明日等我归来后启程。”
“啊？”
有些猝不及防，但他很快就明白羽莺恐怕是想赶在过年前回到宗门，毕竟那是将她养大的地方，就算和宗门内的人不太对付，但终归是一家人。
到这个等我归来后又是几个意思？
“昨日师兄不是和妾身提过红花观附近那两位伏龙轩弟子的事么。”
“……你不会临走前还要杀几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