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教不敢当。”傅松嘴上谦虚着,心里却还是很受用的,作为一个好为人师的人,看着赵莉那双充满求知欲的眼睛,他觉得做人不能太残忍。
“我不怎么懂管理,不过做生意这么多年,我多多少少有些个人体悟。
俗话说,船小好掉头,无论什么组织,规模小就意味着灵活机动。
但一旦组织做大了,放是必然的,不放就没有活力,反应就不敏捷。
集中的好处是听话,下放的好处是灵活,最好是二者折其中,用一套完整的规章制度来约束被下放的权力,这是最妥善的方法。”
“那什么才是最妥善的办法?”赵莉侧转过身子,一眨不眨地看着傅松,“过去这些年,我们也在尝试给企业放权,但效果嘛,差强人意。
其实不是我们不想放权,也不是放下去管不了,而是下面的企业接不住,一管就死,一放就乱,搞得我们无所适从。”
傅松笑道:“国企改革这个命题太大了,咱们国家这么多聪明人,我相信他们肯定有更好的办法。”
赵莉也知道国企改革是个敏感话题,既然傅松不愿意聊,她也不勉强:“好吧,那企业内部的放权呢?”
傅松想了想道:“以我的经验,企业领导放权的同时,手里要抓好5种权力:监督权、知情权、任免权、决策权、参与权。”
“哦?”赵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5种权力具体有什么说法?”
傅松见张春也好奇地回头看着自己,笑道:“对于企业领导者来说,积极行使对权力下放后的监督权,并用一套完整的规章制度来约束被下放的权力,这是最妥善的方法。
作为领导可以不用亲自去干活,不需要亲力亲为的去做所有事情,但是必须要监督事情的进程,看事情进展到哪一地步了,从而给出下属一定的指导意见。
这就是监督权,但如果任何工作都有相应的人去监督管理,自己对公司的现状一无所知,这样只是空有领导的名头罢了。
所以,领导还需要有知情权。当今时代是一个节奏飞快的时代,一个人对信息的敏感度以及得知信息的快慢程度,决定了你在这个行业能否持续的站稳脚跟。
身为企业领导,必须及时地掌握和获取公司最新的进展和情况,为对公司的持续管理提供支持。
如果获取信息的渠道单一,只是根据下属的汇报掌握信息,这种方式有点一叶障目的感觉,身为领导,还是要拓宽自己的沟通和信息渠道,及时获取和掌握公司的最新信息。”
赵莉道:“监督权和知情权看起来是相辅相成的关系。”
傅松点点头道:“可以这么说,但我觉得知情权更重要,企业领导如果没有知情权,其他几种权力就是空中楼阁。”
张春赞同道:“傅总,你这句话总结得真好!就拿我们市府办公室来说吧,每天一小汇报,每星期汇报,每月一大汇报。
为什么?领导需要掌握咱们干了什么,需要把握工作情况,需要把控工作进度。”
何佳突然道:“还有要让领导感到被尊重。”
“啊?”赵莉和张春面面相觑,紧接着大笑起来。
张春一边笑,一边拍着大腿道:“何秘书,你补充的这一条最为关键!咱们这些人卖命干活,不就是为了让领导满意嘛,哈哈!”
傅松也是苦笑连连,假装生气道:“小何你净揭我老底,回头扣你奖金!”
赵莉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轻轻擦了擦眼角,咳嗽了两声道:“咱们干工作,是为了完成组织交给的任务,我们完成了任务,领导自然就满意了,张主任,是不是这回事儿?”
张春好笑道:“对对对,为人民服务嘛。”
这个老油条,滚刀肉,连表面文章都懒得做了。
傅松腹诽了两句,岔开话题道:“至于任免权就用不着说了,无论是什么组织,人事任免权都是一把手最看重的权力。
再就是决策权,这个决策权不是说大事小事你都要决策,而是对核心业务的决策权。
我忘了不知道谁说过这么一句话,管理就是决策,决策是管理的中心,仔细琢磨一下,确实挺有道理的。”
“赫伯特西蒙。”
“嗯?”傅松扭头看着赵莉,“什么?”
“没什么。”赵莉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子,你怎么就这么喜欢卖弄得瑟呢,“傅总,您继续说。”
傅松没有多想,道:“企业的核心业务是一家企业安身立命得以生存发展的根本,身为企业的领导者,必须要有对企业核心业务的决策权,这样才能根据自己的意志确定管理的方向和目标。
如果所有的决策权都在别人那里,那自己也完全只是一个傀儡罢了。
在远景集团,我其他事情可以不管,但企业发展的大方向和大战略,是必须管的。”
赵莉问道:“那什么样的才算是大方向和大战略?”
傅松笑道:“比如,我这趟来呼市要谈的就是远景集团的大方向和大战略。”
“这。”赵莉眨巴眨巴眼睛,“您的意思是说,只要是您亲自谈的东西,都算?”
“也不完全是。”傅松摇摇头道,“但奶品业务显然是远景集团的核心业务,所以我来谈,其他人来谈同样也是大战略。
再比如,今年年初远景集团定下了啤酒大战略,这个战略虽然不是我主动提出的,但却是我最后拍板的。
只要是我拍板的战略,在集团内部优先级最高,各种资源都会向它倾斜。
所以,今年以来,远景集团在啤酒业务上已经投入了将近10亿人民币,收购兼并了大大小小啤酒厂40多家,遍布全国各地。”
“什么?10个亿!”这个消息让张春震惊不已,不停地倒吸凉气,“我的个乖乖!傅总,您这是要大干一场啊!”
傅松笑道:“为了啤酒大战略,我们准备了两亿美元加五亿人民币,打算在一年内花完。”
赵莉和张春都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这才是真正的财大气粗啊!
傅松对他俩的反应很满意,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故意等了几秒钟,这才继续道:“最后一个参与权。当然不是什么事情都参与,而是重大事情的参与权。
如果企业领导对于公司一些重大的事情从来都没有参加过,这样的领导就很难对企业经营形成控制力,很容易导致自己被边缘化。
参与权和决策权不同,参与权重在形式,也就是所谓的重在参与。有些事情我旁听不发言,那也叫参与。
只要让别人知道我是关注这件事情的,那就实现了参与权的效果。
赵主任,不知道我这么回答,你满不满意啊?”
赵莉脸色一红,连忙摆手道:“傅总,您这么说,我都无地自容了。说真的,我虽然学的是经济管理,但之前都是纸上谈兵。
我记得上学的时候,我们老师说过一句话,管理没有对错,只有面对事实,解决问题。
以前我一直不理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今天听了您的讲解后,我才豁然开朗。
傅总,真的,我觉得您比我们学校很多老师讲得都好。”
傅松笑呵呵道:“赵主任真会说话,我就是个二把刀,跟你们老师比差远了。”
张春道:“实践是最好的老师,大学里的那些教授专家都是理论派,傅总是真正的实践大家,水平自然比你们老师高了去了。”
傅松虽然知道张春这话有恭维自己之嫌,但问题是,老子爱听啊!
何况大学里的那些管理学教授、专家是一群啥鸡儿八玩意儿,别人不知道,傅松还能不知道?
学术腐败、学历造假、文凭造假、学位造假,文科是重灾区,管理学又是重灾区的重灾区,花钱买了个野鸡学校的证书,居然还能混的风生水起。
啊呸!
上梁不正下梁歪,什么烂学校!
恶心!
回到酒店时,陈义的车前后脚地到了。
傅松干脆就在酒店门口等陈义下车,然后和他一起坐电梯上楼。
“怎么样,傅总,今天下午在伊利那有什么收获?”陈义其实早就通过电话从张春那得到了消息,但具体情况如何,张春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伊利是家好企业,我和郑总相见恨晚。”电梯里还有旁人在,傅松只说场面话。
陈义不由感到诧异,伊利是家好企业不假,但郑钧怀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还是有所耳闻的。
傅松和郑钧怀相见恨晚,这,似乎有点假。
陈义笑了笑道:“老郑这个人吧,能力还是有的,但也有缺点。”
听锣听声,听话听音,傅松知道陈义对郑俊怀有意见,那他心里就有底了。
晚宴很隆重,偌大的宴会厅里,只摆了一张巨大的圆桌,目测能坐十人。
不少中午没到的领导也都到场了,在陈义的介绍下,傅松耐着性子一个个跟他们打招呼。
让傅松颇为无语的是,晚宴开始前,居然还有歌舞表演。
见大家都看得津津有味,傅松只好装模作样地“欣赏”表演。
只是,看着看着,他突然感到领舞的那个姑娘长得有点眼熟,虽然化了妆,但笑起来腮上的两个小酒窝却让他印象深刻。
于是,他连忙四下搜寻,果然赵莉不见了。
卧槽,陈义这老东西真够下血本的,竟然让赵莉这种人来给老子跳舞
实际上,傅松并没有道德洁癖,如今像这种陪酒、甚至献舞的事情很正常。
比如,有的地方招聘,条件类似于这样:女性,身高162米以上,五官端正,形象气质佳,能歌善舞、能饮酒者优先。
乍一看,还以为是选美或者招模特,其实是衙门的正规招聘,还是带编的。
这种现象虽然被很多人吐槽和批评,但不可否认,任何现象的产生,都是有其经济社会基础的。
黑猫白猫,能抓到老鼠的才是好猫!
在这个一切向钱看的社会里,赵莉是北大的高材生又如何?北大的高材生能值几个钱?
说句不客气的话,赵莉只是个文科生,又不是研究镇国重器的科学家和工程师,在上面的人眼里,这种人无非就是个消耗品罢了。
别的女人想在这个场合献舞,还他娘的没资格呢!
再说句政治不正确的话,存在即是合理,有市场需求,就有出卖。
还别说,赵莉这小娘们儿扭得真心不错,那屁股,那小蛮腰,还有那对
咳咳,哎呀妈呀,将来也不知道便宜了那个小王八蛋。
傅松一本正经地在心里意淫着,眼角的余光扫了一圈,发现在座的男人们,有一个算一个,都看得目不转睛。
而且大家的目光好像都瞄着领舞的赵莉,呸,一群sp!
傅松心理阴暗地想,也不知道赵莉这朵娇艳的花儿有没有被潜规则
突然,他发现赵莉的目光瞄向自己这边,心里不禁有些纳闷,老子长得帅不假,可你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老子抛媚眼,勾搭老子吧?
你难道不知道老子对美女的抵抗力很弱吗?
不过,傅松很快意识到自己好像自作多情了,赵莉在用眼神跟他“交流”了几次后,迈着轻快的舞步来到他身旁,紧接着从同伴手里接过一条哈达。
原来是给老子送哈达,他娘的,白高兴一场了!
傅松之前在呼盟的时候,多次接受过美女们献的哈达,所以熟门熟路地起身,让赵莉把白色的哈达搭在自己肩膀上。
“好!”不知道谁大喊一声,然后掌声不断。
在一片掌声中,傅松笑着对赵莉道:“你今晚真漂亮,舞跳得也美。”
赵莉落落大方道:“谢谢!傅总,失陪一下。”
傅松笑着点点头:“请便,下次有机会请你跳舞。”
赵莉脸色一红,转身急匆匆地离开了宴会厅。
陈义虽然没听清傅松跟赵莉说什么,但赵莉离开前红着脸,他却是看到了,于是微微一笑:“傅总,赵莉同志可是咱们自治区的一枝花儿,追求她的小伙子能从市府门口排到火车站,可惜眼光太高了,现在还单身呢。”
傅松嘴角抽了抽,老陈你什么意思,老子有那么色急吗?
再说,就算赵莉名花有主又怎么了?
这样的娘们儿才更有挑战性,年轻人的快乐你这个老家伙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