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非要让在下和小妹逃到天涯海角去吗?”
“恳请恩公收留,我兄妹二人,愿在恩公府上为奴为婢!”
以身相许?
站在一边的李凝香,不禁黛眉微蹙,颇为疑惑的看着自己的兄长,张了张嘴,想要说一些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杨骁不得不承认,这李璨的确是一个聪明人。
杨骁帮助他平反了其父李崧的冤案,难道就真的不求回报?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杨骁一开始,的确是看在范质、李昉的面子上,想要彻底收服这两个人,这才决定帮李崧沉冤昭雪的。
只是,杨骁能得到的东西却是更多。
李崧在宦海沉浮多年,位居宰相,自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至少李崧这么多年来通过收受贿赂,非法所得的钱财,就是一個难以估量的天文数字。
而这些,随着李崧一死,就被苏逢吉、李澄、葛延遇等人瓜分了。
现在李崧的冤案已经平反,又有杨骁做主,那些原来属于李崧的资产,他们就要不可避免的一股脑儿全吐出来了。
虽说,杨骁是打着“物归原主”的名义,嘴上说着要把李崧的遗产归还李璨、李凝香兄妹俩,但是李氏兄妹要得起吗?
要不起!
这年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在没有靠山的情况下,即便是富可敌国的商贾,也会被权贵当做砧板上的肉一样,任意宰割。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和福殷了。
任凭你再怎么有钱,只要当权者动动嘴皮子,给你摁上一条通敌叛国的罪名,随时都能让你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现在的李氏兄妹,还是得罪了当朝宰相苏逢吉,如若不寻求杨骁的庇护,指不定二人还没有离开汴京城,就已经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常言道,树大好乘凉。
李璨自然是清楚这一点的,所以想抱紧杨骁这一棵大粗腿。
“李璨,你言重了。”
杨骁摇摇头道:“以你们的身份,我又怎会让你兄妹二人在我的府上为奴为婢?”
“这样吧,你们暂且留在我府上做客。之后的事情,再说。”
闻言,李璨这才放下心来,对杨骁千恩万谢。
杨骁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他可以收留李璨、李凝香,给予庇护,只是李崧的那些遗产以后就是属于杨骁的了。
对此,李璨心里也没有任何不满的情绪。
毕竟如果不是杨骁,李崧所蒙受的不白之冤就无法洗刷,李璨、李凝香现在能不能还活着,都是一个未知数。
李璨又岂敢奢望继承先父的遗产?
那原本就是杨骁应得的。
李璨看着身边的李凝香,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他心中已经在暗暗盘算着,以小妹的姿色,如果杨骁能看得上眼,说不定他能就此巴结上杨骁,光耀李氏门楣。
……
“郎君。”
李璨、李凝香兄妹二人离开书房之后,原本坐在一边软榻上的秦仙儿,这才毫无顾忌的扑到了杨骁的怀里,腻歪起来。
杨骁抱着秦仙儿那仿佛盈盈不堪一握的细腰,摩挲着她的纤纤玉手,微微一笑道:“仙儿,这李璨倒是一个聪明人。”
“那是。”
秦仙儿的眼神微动,嫣然一笑,说道:“郎君,这李璨也是饱读诗书之人,颇为精明,还不乏胆魄。”
“诚此时局,就算郎君你把李家的产业,一并还给李璨,他也守不住。既如此,李璨何不干脆一些,做个顺水人情,以此来报答郎君你的恩情?”
杨骁笑了笑,凑在秦仙儿的耳边,轻声问道:“那你呢?”
“哧哧。”
秦仙儿妩媚的一笑,丁香小舌舔了一下杨骁的脸庞,跟小妖精一样,撩拨着杨骁,并道:“郎君,奴家整个人都是你的了,还要如何报答?”
“咳。”
杨骁轻咳一声,脸色又变得正经起来,说道:“仙儿,原来你父亲名下有多少钱财,多少产业,你还记得吗?”
“记得不甚清楚了。”
秦仙儿摇摇头道:“也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毕竟,奴家早年就被过继到了舅父膝下,离家多年,哪里还记得真切?”
杨骁眯着眼睛道:“不打紧,不打紧。这产业且不说,你父亲和福殷原本是开封首富,产业遍及中原,户部、刑部、大理寺那里应该有备案,可以根据备案过的账册要回来。”
“至于钱财,那已经是一笔糊涂账了。仙儿,你可以往多了写,知道吗?”
一听这话,秦仙儿那核桃一般大的美眸,禁不住冒出了亮光,情不自禁的点头道:“郎君请放心,奴家都懂。”
“甚好。”
秦仙儿的钱,可不就是杨骁的钱吗?
既然是一笔烂账,杨骁可不介意多写一些账目,趁机大赚一笔。
顺便,杨骁还可以通过李崧、和福殷的这两件冤案,打击政敌,把自己的亲信提拔上去,进一步巩固自己在朝中的势力。
……
大明军藩镇。
明州。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地见牛羊。
这原本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此时却正在被开垦成为肥沃的农田。
黑水河畔,已经错落有致的搭建起了一间又一间的屋舍。
由木料、茅草或是砖石、篱笆、青瓦等材料搭建起来的屋舍,还不甚坚固,却已经可以遮风挡雨了。
生活在这里的人,是从中原一带迁移到明州的流民。
因为天灾人祸的缘故,中原的蔡州、许州、澶州、相州等地,流民四起,饿殍遍地。
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刘承佑就采纳了杨骁的谏言,把十几万的流民都迁移到大明军安家落户。
此时阳光明媚,万里晴空。
有了新的居所,新的耕地的农民,就挥舞着锄头,在田地里挥洒汗水,辛勤的劳作着。
看上去,一副静谧而祥和的氛围。
只是,这种氛围没过多久就被打破了。
一群骑着高头大马的党项人,突兀的出现在不远处的土丘上,眼神不善的看着那些正在劳作的汉人农夫。
党项人都蓄着秃发,穿着白色或灰色的长袍,手持弯刀,此刻他们的脸上都尽是一种阴翳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