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佳山下半夜就被释放了。
因为没他什么事。
凌佳易没走成，即便凌厉来了，他也没走成，理由是配合调查。
从方圆掌握的资料来看，凌佳易够呛出的来了。
他觉得吴副局是铁了心。
“肯定的，开弓没有回头箭，玖隆树大根深，只要动手了，不是鱼死就是网破。
老吴头儿不止在赌前程，更是在赌命，自己能给自己来那么一下，狠人一个，咱离远点。”
方圆跟陈婉解释了一句。
经过李理这件事，陈婉像是浮出来，偷偷看了一眼水面上的世界，触目惊心。
凌厉一脸阴沉，带着凌佳山和方圆二人走了个照面。
凌厉又矮又挫，但气势逼人，缓缓停下了脚步。
“你就是陈婉？”
方圆不能说话，说话就露馅了。
他在身边，陈婉不打怵：“我是。”
凌厉眯缝着眼睛打量二人一圈：“你那个朋友嘴很严，希望到时候其他人也像她一样。”
陈婉说：“一个问题十万？你做的不对。她是我朋友，我有钱，还有很多个一千万。”
凌厉很生气，气到想不出什么诗来表现自己的高大上。
“好，你很好。”
陈婉笑着摇头：“我什么都不懂的，但我男人比你厉害。”
凌厉问：“他有多少钱？或者多大权？”
陈婉捋捋发丝：“钱比你多，权比你大。”
凌厉点点头，沉默着走了。
凌佳山看看方圆，眼神中露出一丝畏惧，急忙追上爸爸。
不出意料的，吴副局下半夜两点亲自给方圆打来电话。
说的很简单，同时没问任何问题，就一句话。
“凌佳易因为这件事进来算你一功，从今天开始不要再惹麻烦。”
方圆明白他的意思，凌家父子的手脚都很干净，至少处理的很干净，专案组一直没掌握切实指向他们两个的犯罪证据，没什么理由拘留调查。
史飞龙和邵永强屁股不干净，这几天有了进展，昨晚又因为私藏枪支被抓了，但这也顶多算是撬开凌家的一条缝。
凌佳易不一样，和六个傻大个保镖一起进去，总有人会张嘴。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指日可待。
沈宁飞在医院醒了后没有离开，跟李理说扎完吊瓶会跟警察直接去公安局，她不知道方圆已经安排了吴庆华在暗处保护她，所以害怕、担忧这些情绪一直没消失。
李理做完笔录差不多四点，邹安给她送回了陈婉家。
除了昨晚的经过，她没多说，也没多问，吃了一点粥就睡下了。
第二天，周日。
方圆常态化没去学校，因为中午他要去见五舅和林灵珊。
出门之前，李理突然和他说：“昨天我过生日，你不打算送我什么吗？”
方圆大咧咧一挥手：“我家你看好什么随便拿。”
“真的？”
“千真万确。”
还是世纪春天大酒店顶楼的茶室。
昨晚的战损方圆让刘菁菁去处理了，不知道赔多少钱。
见到五舅和林小富婆，方圆什么都没说，把手里两个档案袋打开一个，递过去一套BP。
五舅仔细地翻看，林灵珊偷偷拿脚踢他一下，给他使了个眼神。
方圆跟着她走到远处的沙发。
“昨天的事你是不是该跟我解释下？”
“嗯？为啥要和你解释？门我已经赔了。”
林灵珊嘟嘴：“我好奇。”
“行，告诉你，我在和三个老师密谋一项大计。”
“什么大计？”
“我答应别人不能说，总之是挣钱。”
“挣钱？那我不感兴趣，但我觉得你在撒谎。”
方圆说：“反正不是好玩的事情，再说，咱俩不是已经有合作了嘛，上千万呢，你还管别人干什么？”
林灵珊点点头，突然问：“婉瑜和苏苏知道不？”
“就你知道。”方圆问：“你打算和她们分享我的秘密？这不厚道。”
“我不会背后说别人。”
林灵珊想了半晌，摇摇头：“你身上秘密真多。”
方圆说：“你是一个有着超高素质的社会主义新青年。”
林灵珊问：“贴吧在讨论婉瑜和苏苏谁会“降魔”成功，你怎么想？”
方圆问：“这算是你掐着我的脖子问的问题吗？”
林灵珊诚恳地点头：“要挟？嗯，算。”
方圆说：“什么叫“降魔”？”
“你。”林灵珊说：“你会被谁降服？”
方圆暗忖，只有堕落的仙女，从没听说过从良的魔头。
“她俩都不会。”
“沈宁飞？”林灵珊惊讶道。
“八竿子打不着。”方圆说：“高中不谈恋爱，中学生守则上写着的。”
“切。”
走回茶台，五舅倒茶给他，问：“这个项目很有意思，你想让我给你投资？可这预算很清晰，这点钱你应该有。”
方圆摇头：“不，这个项目我送给你。”
五舅笑了，又看看后面的一张A4纸：“这是你托管给我的那两只股票点位，我没明白，你是想在这个点抛出？”
方圆点头：“是的。”
“从现在的数据来看，它们很难到达这个高点。”
“不急。你可以收集它们的一些资料，相信几个已经正在开发的新技术你会很感兴趣。”
五舅有些惊异：“科技公司的研发是机密，从哪收集？”
方圆说：“任何事都有迹可循，软件上我们很难调查准确，但硬件不同，硬件有上下游企业和工厂供应链。
用手机举例子，屏幕制造需要的玻璃……
93年就已经出了第一代智能机了，这是发展趋势。想想，电阻屏的像素精度、触控灵敏度、抗损压力等等都不足以满足智能机的未来发展。”
五舅说：“我们家持有诺基亚很大的股份。”
方圆挽叹一声，又说：“手机行业，电容屏是未来。SPACE就更不用说了，人类的未来在天上。”
五舅放下文件，看着他：“我还是不懂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不，你懂。昨晚凌佳易叫你的时候，我听到了。”
方圆掏出另外一份档案袋里的文件，递给他：“这是凌家的一些小秘密，你应该有兴趣。”
五舅随手翻看几眼就放下了，笑着点点纸面：“这些我都有，可能还比你全。”
方圆也笑了：“那我直说？兴许咱俩目标一样。”
“直说。”
“送你这两个小礼物，换我入伙，瓜分玖隆集团。”
林灵珊抓了一把瓜子，除了最后一句，啥都没听懂。
——
回到家时，李理和李响还在，在陈婉家。
李响在屋里抱着一只大熊在睡觉，剩下俩人在厨房做饭。
李理做，陈婉在看，打下手都算不上。
一个多小时，四菜一汤。
李理的手艺绝了，虽然都是很清淡的菜，但吃起来仍然很可口。
方圆说：“你是因为我们才被连累的，不至于反过来做菜感谢。”
李理白他一眼：“想真多。我就是喜欢陈婉家的厨房，随便露一手，你跟着沾光还这么多话？”
李响只吃不说话，十分钟下了两碗饭。
方圆忍不住了，问她：“咱们体育课以后能教武术吗？”
李响看看他，摇摇头：“我不会武术呀。我会自由搏击。”
好家伙，真傻么？我是想问你为啥会……这怎么问？
吃到一半，李理边吃边说了一句：“我打算周一就辞职回老家了。”
仨人同时怔住。
陈婉问：“为什么要走？别害怕，安保都在这，你就住我家。”
李响说：“别怕，我也住这。”
方圆愕然，那我住哪？
他叹道：“铁打的娇花榜，流水的花魁。”
李理踢他一脚，摇头说：“我不是怕，我早就不想当老师了，一直想回家静一静。
我爸妈年纪大了，家里很多事多需要我去帮忙。这次……这次的事只是推了我一把，让我确定了自己真的不适合当班主任，不适合教书育人。”
李理不是怕，社会很邪恶，她只是不适应，生活或许不简单，但她想简单过，穿自己喜欢的衣服，和不累的人相处。
或许，这里面还有一点点沈宁飞那个孩子的因素，但即便有，也只是一点点。
更多的……她不想去想。
吃过饭，三姐妹在家里唠嗑，方圆回了隔壁，看看书架，发现李理真的拿走了自己的一样东西。
桌子上还留下了回礼，是本典藏版《小王子》。
翻开扉页，他看到了一行秀气又飘逸的连笔字和一张泛黄但依旧平整的小纸条。
【万物的本质就是互相辜负的，希望你不是。既许一人偏爱，望尽余生慷慨，像小王子守护那朵玫瑰一样，好好对她。纸条还你，这所高中的故事就算都结束了。】
方圆砸吧砸吧嘴：“文绉绉，还说不适合当老师？”
翻开纸条，上面是他前世这个年纪幼稚的笔迹：
【不答应，我就全校广播跟你表白！】
…
隔壁，陈婉在抹眼泪。
二李一陈相互倚靠在沙发上。
李理说：“他挺成熟的，应该会照顾好你，只是……大学时你得看住他，大学呀，你知道的。”
李响点点头，在想要不要说出昨晚那家伙在车里跟坏蛋打电话时……算了，她选择了继续沉默。
陈婉幽幽叹息：“臭小子让我别去羡慕别人成熟，他说那是因为别人遇见的坏人更多。”
李理说：“这话听着很有道理。”
陈婉挽着她的胳膊：“李响下个月就结婚了，你还是伴娘呢？”
李响难得的露出了落寞神情，却还是没说话。
李理说：“到时候我肯定回来。”
——
周一晚上。
五中贴吧又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