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弥一行人迄今还没有遭遇任何一条巨蛇,凯撒借助言灵镰鼬,在脑海里标记了附近的每一条巨蛇,轻而易举地带领大家避开了遭遇战。
他们带着雪无法全心投入战斗,而且巨蛇们的目标很可能就是她,它们是神派来的使者,要吞噬掉落日地的最后一名闯入者。
雪的神情警觉,但没有惊慌失措,这个看起来柔弱的爱斯基摩女孩身体里住着强大的灵魂,否则她也没法在那个弱肉强食的地井里独自生存半个月之久。
但这样躲下去也不是办法,装备部的重火力武器和战斗民族男人们的勇气加起来能跟巨蛇们一战,但每撂倒一条巨蛇都要付出惨烈的代价,凯撒不时能听到恐怖的哀嚎声,已经出现死伤了。
号已经成了新的蛇穴,他们是蛇穴中东躲的小老鼠,其他的小老鼠正在殊死搏斗。
我们需要重武器。阿巴斯低声道:再想办法跟教授他们汇合。
冯施耐德的情况眼下无法确认,这是凯撒和阿巴斯都忧虑的事,那个病弱到随时会死的老人是这群人的精神领袖,失去了他,装备部的神经病立刻就会开船返航。
而仓库里存着大量的武器,多到能够武装一个团,其中甚至有机枪密集阵,连对舰导弹都能打下来,但镰鼬带回的信息是那边的枪声非常密集。
同时,他们下意识忽略了夏弥,或者说这种时候没人觉得仅凭个人之力就能逆转局面。
夏弥只是静静站在雪的旁边,像实习的班主任在带班级里叛逆而安静的小孩子。
电梯在仓库层停下,电梯门打开的瞬间,凯撒和阿巴斯都被那残暴的大场面震撼了,海员们正开着船上的铲车把大蛇们逼到角落里,空气中弥漫着汽油味。
巨蛇们发出痛苦的嘶叫,它们拼命地用头冲撞铲车,沉重的尾部疯狂地敲打着地面,却无法突破人类的包围圈。
从智人走出非洲开始,类似的场景在世界各地反复出现,无论是多么强壮的自然界霸主,最后都葬身在人类的标枪和弓箭之下成为食物。
从某种意义上说,人类才是世界上最残暴的动物,雄踞食物链最顶端的血食者。而人类恐惧的自然生物譬如大白鲨,不过是试着偶尔逆袭血食者的食物罢了。
铲车把几条巨蛇推到了一处角落之后立刻倒退,四面八方十几支47齐射,打在巨蛇身上血肉飞溅,令它们不敢追击或者逃走。
一点火星划破黑暗落在巨蛇群里,火轰地燃烧起来,巨蛇们痛苦地挣扎着纠缠着,空气里很快弥漫开令人作呕的熟肉气味。
女士们先生们,你们来得正好,你们的货物可以启用了。指挥这场作战的居然是那个总在餐厅里拎着勺子,给每个人盛黄豆烧牛肉的壮汉大厨,他随手丢下打空的自动步枪,走过来跟出现的几人打招呼。
凯撒和阿巴斯相视一眼,他们好像把事情想得过于复杂了,这些船员没一个善主,并不需要他们赶来搭救,毕竟连大厨都能指挥一场小规模的作战。
凯撒走向大厨,准备跟他握手,但他忽然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他觉察到了某种危险,却来不及分辨危险到来的方向,他刚刚解除镰鼬,因为他觉得这一层已经干净了。
救他的是嗅觉,扑面而来的风中有股子腥臭湿润的味道,就是那些巨蛇身上的味道,但仓库门前的巨蛇们应该已经被烧成了一堆腐臭的变异蛋白质。
他闪电般后退,但那个隐藏的对手并未以他为目标,凯撒眼睁睁地看着那巨大的黑影从天而降,一口吞噬了大厨。
一条大得不可思议的巨蛇就挂在船舱顶部的铁架上,大厨
甚至没有发出哀嚎的时间,人们只能看着那条蛇的喉咙滚动几下,吞下了猎物,那个从喉部滑向胃部的凸起物还在起伏。
所有的枪支对空发射,打在那条蛇的身上只是溅起星星点点的火光,这条蛇的体型和鳞片的坚硬程度都远胜之前被烧死的那些蛇。
它的体重也极其地夸张,从上方坠落的时候,整层船舱都被震动了。
这个庞然大物的身躯粗如水泥罐车,到了腹部进一步胀大,大到那种程度甚至让人怀疑它到底是条蛇还是一条拉长的鲸鱼。
它把头部埋在肥硕的身体里片刻之后才抬起头来,供电还没有恢复,船舱里仅有几盏应急灯照明,人们只能隐约看到那个象鼻般的黑影缓缓地升起,它环顾四周,蛇眼里放射着赤金色的光芒。
然后是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和第五道光芒!五对金色的瞳孔俯瞰着惊恐的人类,五条蛇颈摇摆着纠缠着,它们的嘶叫声叠加在一起,刺着人们的耳膜。
海员们在胸口默默地划着十字,仿佛看到了地狱之门的洞开。他们多半信仰东正教,而这东西在东正教的教义里就是地狱之门的守卫。
海德拉?凯撒低声说道:想不到世界上还真有这种东西。
海德拉是希腊神话中的九头蛇,这种神话生物连神都觉得棘手,直到半神的英雄赫拉克勒斯登场,才杀死了它。
类似的生物在世界各地的神话中都出现过,在山海经中它被称为相柳,不仅九首蛇身还长着人面,被大禹杀死之后,腥臭的血流过大地,大地从此再也不能生出百谷。
在东南亚它们被称作那迦,神雕里到处可见五首和七首那迦的雕像。
而在曰本它被称为八歧大蛇。
从生物学的角度说,这是一种罕见的基因变异,颈椎分裂导致多首畸形,正常动物就算变异也不会变异到这个地步,但龙血恰恰是最能激活变异的因子。
这条多首畸形的巨蛇未必真的拥有传说中神魔的力量,但作为携带龙族基因的变异种,它应该是这群巨蛇中的领袖。
它已经看到了雪,那摇摆的五首从不同方向钉死了穿白裙的小女孩。
它不再发出那种愤怒的嘶嘶声,取而代之的是略显喜悦的呵呵声。当然,凭声音来推断这东西的情绪肯定是靠不住的。
然后,一个相比而言颇为渺小的身影挡住了它的视线,夏弥神色平静地与它对视。
雪只能看到那略显单薄却巍峨如山的背影,仿佛通天彻地的支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