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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这是一个死局

“不愧是蒋总裁,竟然有如此大的手笔。”

又停电了,虽然点着7、8只蜡烛,但屋里依旧显得黑暗。

今天,天气格外闷热,所有的门窗都大开着。

一道微风吹过,烛火全都摇曳起来。

光影交错间,人们的面孔变得模糊,甚至有些狰狞。

赵理君兴奋的站起来,他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双手上。

“嘭嘭。”

用力地锤打了桌子底下后,赵理君恶狠狠地说道:“占领区的刁民都该杀掉,粮食、房子甚至一草一木都应该烧光。

鬼子捞不到一点好处,自然不会再进攻。

一旦他们陷入困局,就是我们反击的好机会。”

说到这儿,赵理君又回味了一会儿,接着说道:“秒啊,这招诱敌深入实在太妙。”

花园口决堤已经过去好几天,人们已经从最初的惊愕变成愤慨,继而又开始深挖隐藏的意义。

什么大水淹没数千鬼子,土肥原贤二仅以身免。

什么鬼子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原本可以直下武汉,现在却只能灰溜溜的退兵。

还有说天佑中华,故而黄河泛滥阻挡了鬼子的脚步。

各类报纸为了吸引眼球,拼命地往这方面渲染。

百姓们也渐渐觉得,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虽然也捐了些钱财给灾区的百姓,但已经不是之前哀鸿遍野局面。

“赵长官,黄泛区可是有数百万的百姓,如果把他们全部杀掉……”卢天明从心里反对赵理君的提法,但他又不敢说的太直白。

“人全部杀掉,鬼子才不能利用他们。

物资全部毁掉,鬼子才抢不到手。

反正那些家伙也没什么用,死掉才是为抗战做贡献。”赵理君一脸轻蔑地说道。

“赵长官说的对,不过上头三令五申,咱们还是不要再提了。”宋亚伦小声的提醒道。

“对,咱们的当务之急是唐征仪。”赵理君清了清嗓子,“我已经和他再次联系,到目前为止,那家伙还没凑够5000大洋。

电话里他是再三哀求,务必要我再宽限几天。

我还没有做决定,你们怎么看?”

“赵长官,您千万不要答应。”看赵理君拿起一只雪茄,宋亚伦赶紧掏出打火机点上。

赵理君深吸一口雪茄,品味片刻才吐出浓浓的烟雾,他不紧不慢的问道:

“5000大洋确实不是个小数目,宽限唐征仪几天也是人之常情,又何必如此决绝?”

宋亚伦陪着笑脸,“赵长官,唐征仪越是紧迫,就越会放松警惕,我们才有机会下手。

如果您宽限几天,他凑够了足够的钱款,到时候再找一些名流作陪,咱们总不能当着他们的面杀人吧!”

“你说的有些道理。”赵理君思索片刻,“此次的暗杀行动,我已经想了好几种方式。

首先唐公馆养了不少保镖,如果使用枪支恐怕很难全身而退。

但要使用别的武器,一时半会儿,又很难置他于死地。

你们说说,怎样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要了唐征仪的狗命?”

“这个……”宋亚伦瞠目结舌,虽然他一直以智囊的面目示人,但都是大方向上。

一旦论及行动细节,他就说不出个道理来。

“老卢,你说说看?”赵理君嗤笑一声,扭头对卢天明说道:“我知道你有办法,就不要藏着掖着了。”

卢天明沉默片刻,才艰难的说道:“赵长官,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得手,最好用斧头这样的利器。

趁其不备的情况下,猛地斩向他的头颅。

就算当时不死,过后也是神仙难救。”

“哈哈哈。”赵理君狂笑一声,“老宋,出点馊主意你小子还行。

但要到行动上,五个你绑起来都不是老卢的对手。”

“是是是。”宋亚伦满脸尴尬道。

赵理君满意的点了一下头:“既然如此,你们就研究一下,怎么把斧头带进唐公馆。

我现在就给唐征仪打电话,告诉他这个星期之内必须凑齐款项,否则我会砸了手里的梅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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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公,几日不见,你的书法功力又见长了。”唐公馆的花厅内,几个人欣赏着桌上的一副字。

上善若水。

看到这四个字时,那几个人脸上的表情各异。

总体而言,是忧虑多于喜悦。

“唐公,外界传闻你与东洋人有所勾结,并给他提了山高水远。

今日又写上善若水,难道另有所指?”大华时报总编余祖安的脾气一向火爆,当即开口询问。

只是语气比较激烈,反而像质问一般。

“祖安兄,这4个字的后一句话是什么?”唐征仪并没有生气,反而温和的问道。

“水善利万物而不争。”余祖安下意识的答道。

“对,既然不争我为何要争?”唐征仪笑盈盈的说道:“东洋人历来包藏祸心,见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罢了。

唐某虽然只是一介闲人,但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知道该如何抉择。

今日请诸位做个见证,如果唐某有所变节,天厌之!”

“您都这么说了,我当然不会有所怀疑。”余祖安回嗔作喜。

唐征仪的人品有口皆碑,既然作出承诺,那就一定不会违背。

此时,余祖安摒弃了之前的不愉快,一脸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么说来,余某今天是枉做小人了。”

唐征仪哈哈一笑,连连摆着双手。

“祖安兄一向心直口快,即便是有所苛责,也是对唐某一片爱护之心。

如此诤友实在难能可贵,唐某只有满怀喜意,哪会有一丝的责怪。”

余祖安轻轻摇了一下头,“唐公,虽然我们深信你的人品,但外界的人却传得沸沸扬扬。

加上花园口惨剧爆发,恐怕会让你千夫所指。

余某虽然不才,但大华时报也有偌大的影响力,完全可以为唐公辩污。”

唐征仪轻轻叹了口气,“正如唐某之前所说,东洋人此次是有备而来。

就算有大华时报替我分辨,恐怕也不会有任何的效果。

而且祖安兄此前已经得罪他们不少,这次再为唐某发声必然会被牵连。

真要有什么闪失,唐某心又怎么过意得去?”

余祖安皱着眉头说道:“我一个办报纸的还会怕这些,早将生死置之于度外了。

唐公可是有大作为的人,应当留此有用之身,为国家造福啊!”

唐征仪重重叹了一口气,“如今我国风雨飘摇,就算我独掌乾坤,也根本没有救国良方。

祖安兄,有大作为三个字切莫再提,唐某愧不敢当,愧不敢言啊!”

听他说的沉重,周围几个人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他们是上海滩有名的文化人,此前也为抗战摇旗呐喊。

甚至认为只要一战,就能打败日本的所有企图。

可没想到,此次战端一开,中国竟如此不堪一击。

短短一年之内,就丢了大半个国土。

虽然一时半会儿得不出结果,但照着目前的态势看,取胜希望十分渺茫。

偏偏在这个时候,日本那边又在疯狂炒作中日亲善的一套。

这让一些摇摆不定的人,渐渐有了别的心思。

得知唐征仪也与东洋人接触之后,他们也按捺不住,纷纷过来打听消息。

虽然得知唐征仪不会投靠日本人,总算让自己松了一口气。

但一想到前途未定,他们又变得心乱如麻。

“难道我们中国就没有一丝希望了吗?”余祖安一脸不甘的问道。

“这个……”唐征仪,欲言又止。

眼下的局势是如此的糟糕,有人忙着着书立说,声称这是用中文写的最后一本信史。

有人忙着躲到海外,声称自己是现代的苏武。

还有的人更加无耻,直接宣扬投降算了。

无非是把国民政府,换成东洋天皇。

但这么多的言论面前,根本没有人看到希望。

延安那边……

算了吧,唐征仪摇了一下头。

那边就像根缺油的灯,轻轻吹一口气,一切就都不复存在。

看他呆若木鸡般的样子,所有人都不再问,一起陷入沉默之中。

就在这时,管家急匆匆的跑来。

“老爷,曾家后人打来电话,他下个星期就要返回海外。

如果您凑不齐款项,他会毁掉梅瓶。”

“万万不可。”唐征仪一下子蹦起来,之前的从容全都消失到九霄云外。

他在原地转了两个圈,大声说道:“快,把家里值钱的全部当了,一定要凑够5000大洋。

还有那两个浙江富商不是要写墓志铭吗,就说这件事我答应了,不过要500大洋。”

怎么回事?

周围的人全都愣住了,唐征仪是个爱惜羽毛的人,怎么忽然变得如此的市侩。

帮别人写墓志铭!

这实在是匪夷所思。

“唐公,您府上出了什么事吗?”余祖安十分关切的问道:“要不要余某想想办法?”

唐征仪一脸不好意思的说道:“诸位都知道,唐某收藏了一只盛家遗落的梅瓶,最近刚好得知另外一只的下落。

不过卖家要5000大洋,而且只给了一个星期的时间。

唐某一时半会儿凑不出这笔钱,只能想尽各种办法。

哎,实在是让各位见笑了。”

众人听了,纷纷大笑道:“算起来这也是一件雅事,不如咱们几个凑一凑,帮唐公凑齐剩余的款项。

过后,你慢慢的赔偿就是。

如果实在拿不出钱,那就多写些书画,我们也好留给子孙后辈。”

“这……”唐征仪到底是老派文人,一向羞于借钱。

虽然知道这是一个妥善的方法,但他却迟迟不肯答应。

余祖安笑着说道:“唐公,梅瓶本是一对,如今却天各一方。

你能把它凑齐一处,也算是功德无量。

我们几个能够参与,将来或许能青史留名。

就算不能脍炙人口,到底也是韵事一桩。

这样,我可以拿出800大洋。”

“我没有祖安兄家大业大,可以拿出200大洋,这屋子里的山水画不错,就归我了。”

“500大洋,我也不要唐公赔偿,你中堂那副字我看中好久,今天就把它取走吧!”

“我可以……”

“感激不尽,唐某感激不尽。”唐征仪连连拱手。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字画没有那么值钱。

不过是一群老友为了帮衬自己,又不想让自己没有面子,才会用这样的方式。

他细细的算算,刚刚好够5000大洋。

“诸位,等梅瓶完璧归赵,唐某一定宴请各位,以酬谢今日之壮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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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纬,赵理君要动手了。”谢桐神神秘秘的说道。

最近几天,张桦都不在状态,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联想起之前的补药事件,谢桐完全有理由认为,这家伙一定是“操劳过度”了?

但那只是别人的私事,谢桐当然不会戳破。

“这个时候动手?”张桦皱了一下眉头,“赵理君就不怕惹来众怒?”

虽然国府的喉舌拼命导引花园口事件,但外界的怀疑也越来越多。

尽管安排了中外记者到大堤采访,但是面对诸多的不寻常,国府渐渐陷入被动。

就在他们疲于奔命的时候,一个重量人物被人暗杀……

这简直就是把它往死里面坑。

“恰恰相反。”谢桐压低嗓门说道:“上海滩的某些人巴不得唐征仪倒霉呢!”

“不过是些魑魅魍魉,成不了什么气候。”张桦愤愤不平的说道。

唐征仪虽然没有公开辩驳鬼子的造谣,但是从一系列的活动中可以看出,他并没有投靠鬼子的想法。

但也正是如此,就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这就像一面镜子,把自己最丑陋的一面都照出来。

怎么办,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把镜子砸掉。

“谢总组长,难道就没有一点办法?”张桦问道。

组织上已经想方设法将消息放给唐征仪,但是对方根本不为所动,甚至还一再标榜自己的气节。

这在张桦眼里,简直就是往死里面作。

你跟一个流氓头子说气节,那不是指着秃子骂和尚吗?

“宗纬,这件事我们一定要置身事外。”谢桐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我们家里有人猜测,花园口的事已经掩盖不住。

所以上边想制造更大的混乱,以达到瞒天过海的目地。

宗纬,这就是一个死局,我们谁碰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