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那位年纪看起来比月拾稍大两三岁的暗卫,见月拾端着茶杯,用杯盖压着茶叶,以十分别扭的姿势弯腰喝茶,眉头一紧,拨开花生,搓掉上面的花生红衣道:“你腰受伤了?”
月拾手中端着茶杯,摇头,规规矩矩回答:“未曾。”
“没受伤那你总是猫着腰做甚?”白家暗卫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你引着我们到处兜圈子的时候,身形可不是这般畏畏缩缩的样子。”
“噗”月拾刚喝的一口茶喷了出来,睁大了眼看向那白家暗卫。
那白家暗卫十分嫌弃递了个帕子给月拾,其他白家暗卫也都是十分嫌弃瞅着月拾。
“对不住啊!”月拾忙用帕子擦了擦嘴,忙道,“都是我家主子的命令,我也是迫于无奈,并非故意要引着你们到处兜圈子,对不住!”
“你看这小崽子这一脸愧疚的模样!”白家暗卫突然笑出声来,“你该不会真的以为你武功高到凭你一人之力就能带着我们兄弟几个在城里瞎逛吧?我们兄弟几个出身白家军,可不是草包!若非奉命能由得你在我们白府来去自如?”
“你轻功是好但我们也得防着调虎离山不是。”又有白家暗卫说。
月拾一心还以为自己武功挺好的,甚至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所以才能带着白家暗卫到处兜圈子,闹了半天人家是奉命跟着他一起兜圈子。
月拾脑子反应极快,那是不是说明白大姑娘对他们家主子也是倾心的?
“这是白大姑娘的意思?”月拾眼底难掩喜意。
“头一次,你引开了他们俩,可我还在,不过你家主子轻功是好,等我发现时你家主子人已经到了我们家大姑娘窗前,我瞧着我们家大姑娘没有动手的意思,最后还是让春桃姑娘将人送出去,我也认出他是白家的恩人,便没有阻拦你家主子离去!”那暗卫又剥开花生,搓开花生红衣丢进嘴里,“后来嘛,自然是我们大姑娘交代了!”
萧容衍对白家有恩,且外面都在传这个天下第一富商对他们家大姑娘情义深重,后来武德门之变,萧容衍更是舍命在白家护卫白家安全,这些白家护卫不是不知道。
在他们心中,萧容衍已经是快要入赘他们白家的姑爷了,自己人。
“嗨”月拾将茶杯往桌子上一放,腰也不弯了,直起身来小道,“那早知道我就不那么费心引你们兜圈子了,下一次不如我备上好酒好菜,请诸位吃饭,也当是致歉了。”
“不可不可,我们白家规矩严,当值的时候决不能碰酒,兄弟见谅啊!”白家护卫朝着月拾拱手。
月拾立刻从善如流:“是我疏忽了,这样我准备好茶好点心!”
“好啊!反正你们什么时候来我们不知道,可你们心里清楚不是”白家护卫笑着道。
第二日一早,白卿言便要启程回朔阳了,萧容衍骑马送了白卿言一段。
晨光之中,萧容衍下马同坐在马车内的白卿言辞行之时,立在马车车窗前同白卿言道:“我会尽快平定魏国,等我”
白卿言耳根泛红,似有春水的眼眸望着萧容衍颔首:“好”
此次白卿言回朔阳,消息刻意瞒着,倒是没有人来朔阳城门口相迎。
但,已经受到调令的太守沈天之在得知白卿言回朔阳当晚,便登门拜访。
白卿言知道沈天之因何而来,便去前厅见了沈天之。
“燕沃,乃是我晋国粮仓,沃土之地如今太子已经派人前去修广河渠,相信用不了多久,燕沃在沈太守的治理之下,定能更胜从前。”白卿言端着茶杯徐徐开口。
“还望镇国公主明言,是因为信不过沈某人才将我指派到那么远的地方去,还是因为旁的?”沈天之灼灼目光望着白卿言,不卑不亢,只求个明白。
“沈大人既然说,是我父亲留给我白家的退路!我信了!”白卿言将茶杯放下,凝视沈天之,“我将一国粮仓交到沈大人手中,其中因由沈大人聪慧,必能猜到我的用意。”
沈天之心头一颤,他是猜到了猜到之后有些心情澎湃,更有些后怕。
若说以前是猜测,如今沈天之已经可以肯定,白卿言在谋划什么。
这白岐山的女儿,心未免也太大了
她这可是真的要为来日吞下晋国,谋反做准备啊!
沈天之并非是一个骨子里迂腐,只忠于君王的读书人,如今这皇室成了什么样子,沈天之心里门儿清儿。
当初沈天之就不愿意效力晋国,更别提是现在!
有些话,沈天之不曾对白卿言说过,他曾建议白岐山可让镇国公府将林氏皇权取而代之,可白岐山说,白家和白家军一直都是这晋国的脊梁,晋国的壁垒,要做的是晋国的肱骨之臣,绝不是乱臣贼子。
沈天之敬佩白岐山,却也觉白岐山迂腐。
如今,白岐山的女儿桩桩件件都是在为来日夺这晋国天下做准备,这让沈天之如何能不热血澎湃,这晋国大好的江山交于真正的有能者之手,要比在林氏昏聩的统治之下,要更好更强大!
且如今皇帝沉迷丹药,建就九重台名为祈福,实则是为追求长生不老
以史为鉴,若是君主开始追求长生不老之道,那此国气运怕是也走到头了。
沈天之起身,撩开衣衫下摆单膝跪下,对白卿言一拜:“沈天之愿听从镇国公主驱使,定为镇国公主守好这晋国粮仓!”
白卿言未曾拿乔,起身长揖,英姿飒飒,哪里还有什么弱不禁风之态。
“托付沈大人了。”
谋反二字,不用明言,只要白卿言不是有意瞒着,聪明人总能窥见一二。
宣嘉十七年二月二十三日,魏国向晋国求援遭拒。
宣嘉十七年二月二十六,西凉不顾晋国警告,强攻南戎,连夺南戎几处马场,势头渐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