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尽是连男子都不敌的铁血气魄,威严又肃穆。
“镇国公主放心去求圣旨,在圣旨下来之前,刘宏定然会护住这些降兵!”刘宏朝白卿言拱手语气坚定。
白卿言颔首:“拜托刘将军了!”
白卿言本想朝刘宏拱手,可手臂实在是已经抬不起来了,她转头看了眼城楼之下仰头望向她的降兵,转身朝城楼下走去。
一万八千将士,他们也不过是遵循上命而已,上位者博弈都是拿他们的命在斗!
既然是将士,他们应当死在战场上,应当为保家卫国而死!
将士是一个国家,最不该成为阴谋诡计牺牲品的人。
皇帝不要这些人,她要!
这一万八千将士,让他们去南疆也好去北疆也罢!甚至去东陲,去西域,去和敌军拼杀!总之决不能死在这皇城的永定门!不能死在梁王和信王夺嫡的漩涡之中,不能死在皇帝的愤怒之中。
“怎么走了?!”
有人见看到高墙之上白卿言似乎要走,大声呼喊。
“镇国公主!是你说缴械不杀的!”
“镇国公主!”
“呸!他娘的都是骗咱们的!”
听到楼下传来骚动声,刘宏怕生乱,朝着楼下的降兵喊道:“镇国公主已经去请旨,求陛下宽宥了!弓箭手已经收箭!稍安勿躁!”
刘宏下属见状,也跟着喊道:“镇国公主要护住你们,定然就能护住你们!”
刘宏转头朝着下属看去,原本这话刘宏不想对下面这些将死的降兵说,毕竟皇帝杀人之心有多坚定他知道。
那属下见刘宏看向他,忙后退一步,长揖请罪:“将军,若不这么说,任由这些将士继续撞门,稍有差池您对陛下无法交代啊!”
刘宏拳头紧了紧,只希望白卿言真的能说服皇帝吧!
一万八千将士,南都军便不说了,光是训练这些禁军花费了多少银钱,又花费了多少年。
这一万八千将士真的杀了,损失的是晋国啊。
太子刚刚伺候皇帝服了药,递上茶杯让皇帝漱口,就见高德茂迈着碎步进来,低声道:“陛下、太子殿下,镇国公主有要事求见。”
皇帝用手掩着唇将漱口水吐进唾壶里,接过太子递来的丝帕擦了擦嘴,开口:“让白卿言进来吧!”
高德茂应声岀去传白卿言。
见已经更衣,却又浑身湿透的白卿言,太子颇为意外将皇帝用过的丝帕,放进宫婢跪举的描金黑漆方盘中:“镇国公主这是”
白卿言对皇帝行大礼叩拜之后,道:“陛下,白卿言是来求陛下开恩,求陛下饶那一万八千降兵不死。”
背靠明黄隐囊的皇帝眯了眯眼,眼底戾气翻涌,静静看着白卿言:“怎么,你觉得朕如此做法,太过残忍?”
“大半数禁军、南都军叛国,攻皇城意图逼宫篡位,死不足惜!但去岁南疆一战,今年北疆一战,眼下晋国正是缺兵的时候,新召的新兵没有至少半年的历练不足以上战场!”
白卿言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该如何同皇帝说,同皇帝说什么情义是没用的,得触及到皇帝的利益才行。
皇帝收回视线,凝视着不远处摇曳的烛火,细思白卿言的话。
“白卿言明白陛下之怒之恨!陛下也不敢再用这些背叛过陛下的将士们!陛下可以将他们派去南疆北疆,或是镇守我晋国与戎狄边界,或是镇守晋国与大燕边界!”白卿言抬头看了眼皇帝,见皇帝若有所思,接着道,“此次武德门之乱,已经让晋国元气大伤,若陛下命刘将军杀自家一万八千将士,他国密探得知,保不齐会蠢蠢欲动,晋国危矣!”
白卿言并未给皇帝具体建议,以免皇帝有所怀疑,关于这一万八千派遣去哪里的建议只能经太子的嘴同皇帝说。
“陛下,他们都是晋国的兵卒!既然入伍从军,若是要死也应该是死在战场敌军的兵刃之下,而不是自家同袍的箭矢之下!”白卿言重重对皇帝叩首。
皇帝撑在床榻上的手微微收紧,而不是死在自家同袍的箭矢之下
皇帝陡然就想到白家死于南疆的满门男儿,心中竟有了一丝丝动容。
白卿言所言,不无道理。
只是不杀光这些叛主的狗东西,难泄皇帝心头之愤。
太子见白卿言抬眸朝他看来,示意他同皇帝说情,太子垂眸细思了一瞬,想起远在南疆的白家军。
如今白家军已经算是太子的人了,有什么好处他自然是要念着白家军的。
“父皇,儿臣觉得镇国公主说的有理,不论怎么说既然是晋国的兵卒,领父皇的军饷,吃父皇的军粮,就算是要死也应当死得其所!父皇若是真的不放心将他们再放在身边,大可派到南疆去,若是西凉再蠢蠢欲动,可让他们做先锋,也算是父皇这些年没有白白养着他们!他们也定然会感激父皇的恩德!从此改过自新。”
皇帝看了眼跪地俯首垂眸的白卿言,又看了眼眉目含笑的太子,对于这个儿子经历过这一次宫变,皇帝更信任了。
太子原本可以不入宫的,可是他还是入宫来救自己,可见孝心。
或许是皇帝老了,又失去了嫡子信王,心也跟着柔软了下来,对太子点了点头:“朕已经将朝政都交于太子了,此事便由太子做主吧!朕乏了”
太子忙扶着皇帝躺下,又提皇帝盖好被子,低声道:“父皇好好休息,儿臣一定会处理好政事,若有拿不准的便来请示父皇,不让父皇忧心。”
伺候好皇帝,太子同白卿言一同从皇帝寝宫出来,太子让全渔给白卿言取了一件披风披上,道:“你也太不知道爱惜你的身子了,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好,换了干净衣裳怎么还去淋雨。”
白卿言听太子这话里似乎有试探的意思,便道:“殿下放心,这些日子以来言的身体好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