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凯瑟克没有动怒,反而平静地看着刘銮雄,道:“刘先生,我拜托浦伟士先生请你们过来,就是为了商量出一个妥善的解决办法。我前两天刚学了两个中国成语,一个叫坦诚布公,一个叫推心置腹,那么,我们为什么不坦诚布公、推心置腹地聊聊呢?”
吕仁鹤笑着问:“这么说凯瑟克先生想要将手中的股份都出售给我们?”
“只要价格公道,自然没问题。”说完,凯瑟克扫了一眼剩下的几人,“当然,我并不介意多几个买家,如果不是浦伟士先生劝阻了我,我更想开一场股权拍卖会,价高者得。”
韦卓思轻笑道:“凯瑟克家族都保不住的股权,别人也很难保住。所以,凯瑟克先生,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浦伟士连忙打圆场道:“瞧,仆人们已经准备好了晚餐,我们为什么不先吃饭呢?”
酒过三巡,浦伟士道:“吕先生,远图投资上个月一连收购了三家银行,不知道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吕仁鹤道:“三家小银行而已,没想到居然入了蒲先生的耳朵。”
浦伟士摇头道:“海外信托银行可不是什么小银行,只不过被巨额债务拖累了。至于康年银行,呵呵,我听说印尼的林氏财团对康年银行很感兴趣,结果却被你们捷足先登。”
吕仁鹤淡然道:“香江的银行牌照向来宝贵,想买的人自然很多,林绍良先生犹豫了,我只能说声抱歉。远图投资收购银行,主要是为了进一步拓宽市场,降低成本和风险,我们无意挑战汇丰在香江的地位。”
“吕先生,汇丰银行无惧任何挑战,我们欢迎来自同行的竞争,毕竟有竞争才有进步!”
浦伟士大笑着摆摆手,他根本就瞧不上远图系的这几家银行,规模最大的海外信托银行也才不到30亿港币的总资产,而汇丰银行的资产有多大?仅亚太地区的总资产就达2000多亿美金,这让他实在对远图系的银行提不起半点警惕之心。
吕仁鹤心里腹诽不已,不就是瞧不起老子嘛,不过浦伟士的下一句话让他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吕先生,你对永安银行有没有兴趣?”
永安银行是香江著名的永安公司创办人郭乐和弟郭泉于1931年创办的老牌银行。1984年,该行传出金融丑闻,出任总经理的郭氏第三代郭志匡从银行挪用1000万美元作为己用。1985年底,该行因无法收回贷给包括该行董事及行政领导人的贷款而损失惨重,银行资本出现负值。1986年5月,恒生银行与永安银行达成协定,由恒生银行向永安银行注资1.76亿港币,取得该行50.29%股权。
在恒生的经营下,永安银行迅速转亏为盈,汇丰银行是恒生银行的控股股东,浦伟士这时候抛出这么一个诱饵,意在何为?
正如吕仁鹤刚才说的,目前想买香江银行的人多不胜数,永安银行绝对是皇帝的女儿,不愁婆家,那么汇丰银行为什么非要卖给远图投资?
当初汇丰银行通过恒生银行收购永安银行时,应该是看中了永安银行的资产,打算将其盘活后出售获利。
但吕仁鹤觉得没这么简单,获利只是一个方面,再结合今天的场合,答案不言而喻,蒲伟士是想用永安银行作为筹码,试图促成远图投资跟凯瑟克家族达成协议。
不得不说,蒲伟士确实开出了一个让吕仁鹤很难拒绝的筹码,而且他和韦卓思都想速战速决。
接下来他们要对收购的众多企业进行重组,该合并的合并,该拆分的拆分,该剥离转卖的转卖。
时间不能再拖了,马上十二月份了,离傅松回国的日子不远了,当初他们答应傅松,等他回来时,让他看到一家崭新的傅氏银行。
刘銮雄同样也不想拖,谁知道香港的股市什么时候复苏,万一拖到香港股市复苏,到时候花费的成本更大。
三个人互相看了看,因为牛奶国际和文华东方都是要约收购,收购价对大小股东一视同仁,所以现在主要卡在置地的收购上,西门·凯瑟克也是想在置地上多要点补偿,最后刘銮雄开口道:“置地的收购价可以在今日收盘价上涨5%,收购怡和策略和怡和控股手中26%的股份,总价50亿港币。凯瑟克先生,除了我之外,没人能开得起这个价。”
西门·凯瑟克轻轻地摇摇头道:“如果仅仅是置地,这个价格很公道。”
说完,目光投向吕仁鹤和韦卓思,笑着道:“在座的都是明白人,远图投资跟刘先生是一致行动人这件事,想必瞒不过大家的眼睛。我不是证监会,也不是收购及合并委员会,不关心这个问题,但你们必须得保证怡和的利益和凯瑟克家族的利益!”
凯瑟克也是豁出去了,一点含蓄都不讲,在大型收购中,可以隐藏一致行动人是心照不宣的把戏,在座的有一个算一个,连马来的郭贺年,屁股都不怎么干净。
刘銮雄不为所动道:“这个价格很公道,如果按我的意思,我最多出每股7.4港币的要约收购价,26%的股份40亿港币。凯瑟克先生,现在我整整多花了10亿港币,已经够慷慨了。”
蒲伟士用刀叉敲了敲盘子,道:“这样吧,55亿港币,恒生银行持有的永安银行股份,成本价2亿港币,如何?”
刘銮雄见吕仁鹤点头,道:“成交!”
这顿饭吃了差不多两个小时,从刚开始的剑拔弩张,到临走时的笑语不断,而这种转变足足花了55亿港币。
西门·凯瑟克拿到了一笔巨款,心情相当不错,挨个跟华人大佬们握手作别,最后到吕仁鹤时,他收起笑容,严肃道:“吕先生,在此之前我们是商业上的对手,但从现在开始,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作为朋友,我能否给你一个诚恳的建议?”
吕仁鹤好奇道:“凯瑟克先生太客气了,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