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绵儿待到日上三竿,这才睁开了眼来,却是发现身侧的许云卿睡得正熟。
她有些诧异地仔细看了他一眼,待要动弹之际,这才发觉,他的胳膊同大腿,皆是架在自己身上。
待要甩开他的胳膊却是不得,何绵儿无奈,只得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子,只见那许云卿这才松了手,让何绵儿趁机溜了出来。
门外的彩凤早早就立在房间外侧,听到里面小姐动身的声音,立马是推门进来,端着一大桌厨房烧好的饭菜。
喜气洋洋道:“小姐,今日厨房.....”她本是想说,厨房今日特意是县里的百姓做了一些当地的吃食,看着倒也美味。
却是听得自己小姐嘘了一声,这次立马噤若寒蝉,闭嘴闭得严严实实。
她这才看到,小姐的床上,似乎多了一个人,那人白发一片....多余的,她却是不敢再细想。
当下是布施好饭菜,便悄悄溜了出去。.
何绵儿自顾自地吃了些饭菜,这才出门是溜达着前去寻找沈季,想要看看那沈季今日查询县志,可有什么结果。
沈季却是立在屋内,正闭目沉思,耳听得何绵儿推门进来,当下回头看到是何绵儿,便拱手行礼道:“殿下。”
何绵儿点头示意,问道:“可是有什么收获了?”
“殿下请看,”沈季这才引导着何绵儿往书桌上走去,只见那书桌上,摊开着几本书。
“这是昔日这赵河县上赵州桥所建立时的县志,沈季寻来寻去,发现建造此地的人,是前朝的一个太尉。”
何绵儿点点头,这事她之前便有听过。
沈季接着道:“沈季查询这太尉的族谱,却是发现,这太尉有个妹妹,曾经是入宫做了前朝皇后的伴读女官,是终身未嫁。”
何绵儿听闻前朝皇后贤良淑德,大兴女官,育有二女,却也是下落不明。
何绵儿知晓,前朝已经灭亡有近百年之久了,莫不是,此事背后竟是有前朝欲孽在作祟?
那沈季续道:“这还不是最神奇的,沈季发现,此地在建造那赵河桥的县志上,记载了一首奇怪的诗。”
“殿下请看。”沈季将那本书上的诗指给何绵儿看。
何绵儿凑近一看,只见那有些发黄的纸张上,用已然是有些褪色的墨笔写着一首诗中的三句:
片石东溪上,阴崖剩阻修。
雨馀青石霭,岁晚绿苔幽。
从来不可转,今日为人留。
这首诗没头没尾,看着让人颇觉有几分诧异。毕竟这诗句,要么两句,要么四句,像这般只有三句,实在是少见。
何绵儿口中囔囔地念着这三句诗,心下掠过一丝怪异。不知为何,她竟是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曾看到过这首诗,但究竟是哪里,却是实在记不起来。
“沈先生有何看法?”何绵儿皱着眉头问道。即是一时想不起,那也只能暂且搁置起来了。第一文学
沈季此刻却是听得那何绵儿默默念着诗句的样子迷醉了,只看得出神,待听到何绵儿唤他,是忍不住浑身一激灵,清醒了过来。
随即是不慌不忙地开口道:“殿下且看,这片石东溪上,阴崖剩阻修二句,说明此物自是在东边溪水之上的一块石头上。在下午间已然是前去探寻过,这子牙河,正是处于此地的东边,至于那片石,自是指的是河上的赵河桥。”
沈季这番分析,听来却是极为合情合理,何绵儿忍不住频频点头。毕竟,那方士来路不明,却是坚持要拆掉赵河桥,听来就有几分古怪。
毕竟出世之人,自是要以修行功德为大业,而修行功德之中,当以修路建桥为最。
此方士却是贸然拆掉这几百年的桥,怎能不叫人心生疑惑。
接着听到那沈季道:“殿下接着看雨馀青石霭,岁晚绿苔幽,就说明此物应该是在雨后青石,夜晚时分,绿苔之处了。属于幽冥之际。”
何绵儿点点头道:“难怪那些人会去挖乡亲们的祖坟了。”
接着,那沈季道:“从来不可转,今日为人留。就说明此物从前是不可以流传的,但今天却是为了某个特定的人,留在了此处。”
沈季当下是眼神闪烁道:“殿下,沈季猜测,此诗定是还有后面一句,那一句,还是真正揭示了这首诗的谜底,亦或者是那宝物的真身。”
何绵儿只觉沈季的这番推测颇有道理,当下是道:“看来那黑衣人定是为了寻求这宝物前来。”
只是,两人皆是对视一眼,却是任谁都猜不出,这宝物究竟是什么东西。
何绵儿得一番猜测回了房内,手中拿着沈季方才抄写下来的那首诗。她需得好好想一想了,究竟是在哪里曾经见到过这首诗,何以现在一点印象都没得。
那许云卿却是不知何时早已起身。彩凤自是收好了碗碟,又送上了热腾腾的饭菜供许云卿食用。
何绵儿见许云卿始终不提他究竟是为何而来,心下也不在意,只自己埋头默默念着这手奇奇怪怪的三句诗。
何绵儿这份举动,却是让许云卿颇为疑惑。当下是趁何绵儿不注意,伸手将这首诗拿了过去。
何绵儿一惊,怒道:“给我”
那许云卿只轻轻地瞥上两眼,便是认出了这张纸上的字迹,是沈季的笔迹。当下是神色大变,将那张纸在手心给捏了个粉碎。
何绵儿大惊,有些气愤地起身质问道:“许大将军,我哪里招你惹你了,你竟是撕碎我的纸张?”
许云卿却是误以为这份没头没尾,却是让何绵儿看得如痴如醉的三句诗,是沈季写给她的。
只冷着张脸立在那里。
何绵儿一时是气不打一处来,不知这许云卿是抽的那门子的疯,莫名地从京中跑了过来也就算了,还撕碎她的纸张,当下是起身道:“将军若是如此无理取闹,不若是早点离开的好。”
许云卿本就因着这次何绵儿不带他出京巡逻而心下很不是滋味,眼看着她带着那所谓名义上的驸额风闲川也就算了,那沈季却也是寸步不离。
近水楼台先得月,沈季的心思,他看的是一清二楚。
本以为沈季能看清自己的身份,安守本分,岂料他竟是写得什么奇奇怪怪的酸诗。
某种程度上,许云卿惧怕沈季,比惧怕风闲川过甚。
无他,全然是因着,他从那沈季身上,看到过昔日陈夫子的影子,他有些怀疑,何绵儿也正是因着这,才留沈季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