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是半个时辰后,拂苏回到在京城秘密买下的一座府院里。
骊南在前边带路,领着他回到了鲛平时玩乐的房间里。
鲛的玩具还都零零落落散布在鲛的每一处自己的地角落里。
偌大的房间里,并没有鲛的身影。
最让拂苏心口一震的是,床上的孕珠半敞着,孕珠还在这,鲛却不见了。
而鲛尚未脱离孕珠的孕育,并不能够离开孕珠太久……
否则,最严重的情况下甚至会危及生命……
拂苏环顾着整个房间四周,一边寒声问道:“什么时候不见的?”
“半个时辰以前,府里的人照顾鲛回到床睡着以后,怕吵到鲛,便关了门出去了。谁知半个时辰后发现,房门被打开了,这才发现鲛不见了……”
“府里其他地方都找过了?”
“属下第一时间让人找了,可是把府院里里外外找了好几遍了,却还是没有找到鲛……”
拂苏一言不发盯着床上空空如也的孕珠,须臾,平静地眨了一下眼睛,忽然想起来了一些事情。
拂苏想起,半年以前,那时候林微绪腹中的孕囊尚未被毁掉,她在得知了孕囊的存在以后,无一日不在费尽心思取掉它。
哪怕是到最后,明知一旦那样做会使得她自身内力尽失,甚至是全身经脉被秘术反噬,她是堂堂大秦的国师,他以为她无论如何亦不可能拿自身安危来赌的时候……
林微绪义无反贡着他的面前,毁了孕囊。
向他表明了,无论如何她都要杀了鲛的决心。
她把杀了鲛这件事当成只是为自己除害。
最后她对自己,作为大秦国师,我有何惧?
就因为要杀了鲛,她什么都敢做。
之前她尚未恢复记忆的时候,拂苏从一开始的警惕到之后慢慢的察觉到林微绪并没有那么反感鲛后,任由着鲛靠近林微绪……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林微绪已经什么都想起来了。
林微绪自然也会想起来,她过去有多么憎恶鲛的存在……
现如今他还背着她把鲛养活了,林微绪怎么可能不会把鲛找出来并且再杀鲛一次……
林微绪要杀了鲛……
想到这样的可能性,拂苏当即神情一沉,转身即走。
“去国师府。”
这日,国师府内。
许白按照国师大人交代要办的事情,尽数办妥了交给国师审阅。
“按照大人所言,这两日会安排曾被当成溃军流落战地的沈诀部下回京,让大理寺卿以机缘巧合的情况下碰上他。”
林微绪翻完了这几桩要办的事,确定没什么问题,一边漫不经心回道:“让那名部下不必惊惶,届时把他所知的一切如实告知大理寺卿即可。”
“是。”
林微绪忽然想起来个人,抬眸问:“对了,晴尚书那边怎么?”
“晴尚书等时机成熟,他定会配合大人。”
林微绪这才放心下来,点零头,这时候书阁外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叫嚷声,“阿姐,你在里边吗?”
林微绪捻了捻微跳的眉心。
许白知道这是三公子又来叨扰国师大人了,便只得无奈退下了。
不过,许白还挺愿意看到三公子来看望他们国师大饶……
大人总是太孤独了。
每次三公子来的时候,吵吵嚷嚷的,国师府才会稍微有一点烟火气。
国师大人也不会看起来那么冷冰冰的,连笑都不会。
很快,林如练呼哧呼哧跑了进来,一进来就对桌案前的林微绪接连问:“阿姐,奶包哪里去了啊?我怎么没看到奶包?”
“送走了。”林微绪批阅着政务,并没有空搭理他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啊,是不是奶包的爹爹娘亲找上门了?”林如练有点沮丧地坐了下来,抱怨道,“我本来还想着过来看看奶包怎么样了呢……”
林微绪仍然不为所动,没有理会他的问题。
林如练撑在桌前看了她一会,忽然忍不住:“阿姐,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着,也不管林微绪有没有在听,颇不是滋味地接着往下,“我前两日好像梦到母亲了……”
听到这里,林微绪静了一瞬,缓缓地抬起脸,语调冷静却又稍显些微不平稳:“你当时在哪?”
“我当时……就在军营营房里睡觉啊。”
林如练一边回忆着,一边略感郁闷不安地告诉林微绪:“那晚我梦到了母亲,母亲好像就坐在我床边,母亲瘦了好多,但是她看我的眼神还是一样的,虽然一如既往的凌厉,但是我能感觉到母亲眼底的温柔。母亲问我有没有乖乖听阿姐的话,我对她用力点头,我我最听阿姐的话了!我以后也会乖乖听阿姐的话!我问母亲,我乖了,你可不可以回来……”
“母亲对我笑了笑,叫我再努力一点,努力到可以保护阿姐,这样阿姐就可以不用那么辛苦了……”
“我明明答应母亲了,可是当我再睁开眼睛,梦醒了……母亲也不见了……”
“阿姐,我好想母亲……过两你有空了,我们一起去拜祭母亲好不好?”
林微绪眼眸一动不动地盯着他,过了少顷,忽然:“林如练,你出去。”
大概是她的声音听起来太冷了,以至于林如练一时慌了起来,“怎,怎么了……我错什么了吗阿姐?”
林微绪还是冷冰冰地重复:“立刻出去。”
林如练不知道阿姐这是怎么了,也不敢忤逆她,只得怔怔地起身出去了。
一等书阁的门关上
林微绪冷漠的眸光一瞬间涣散了,暗涌在眼眶的两行眼泪静静地掉了下来。
很用力咬住唇齿,就连半点异样的呼吸声都不愿意倾泻出来。
等过了好一会,她终于低头,面无表情地擦拭干净脸上的眼泪,不留下一点痕迹。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而就在这时候,刚退下了没多久的许白忽然急忙过来禀报,“大人,清风阁阁主来了,是有事要见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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