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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3章 她伤了脸

鲁王府东苑,花木清雅。

薛尽被领着往正院走去,到了院门口时,侍卫停住了脚步,提声禀道:“殿下,薛御医到了!”

屋内静默片刻,晋陵郡王温和的嗓音响起:“进来吧!”

侍卫推开门,朝他侧身一让,示意他进去。

薛尽走到屋内时,秦国公主正坐在堂前榻上,倚在晋陵郡王怀里,一双清澈的大眼睛,跟小时候一样,只是眼眶红红的,一看就是刚刚哭过,看上去怪惹人怜惜的。

秦国公主和皇帝陛下的矛盾,薛尽也有所耳闻,看了她这模样,心中暗叹,上前施礼。

秦国公主见了他有些意外,道:“一点小伤,问薛御医拿了药就好了,何必劳他亲自跑一趟?”

晋陵郡王温声劝道:“伤在脸上,还是请薛御医亲自看看比较好!”

薛尽心中一惊,怎么会伤在脸上的?姑娘家的脸多宝贵,谁敢伤了公主殿下的脸?

秦国公主听了劝,便把左脸转过来给他看。

薛尽一看,倒是松了一口气,安慰道:“只是擦伤,不要紧,不会留疤的。”

心中不禁好笑,公主殿下的脸,只是擦出了一点血丝,根本连药都不用上,郡王殿下再晚两个时辰来请他,伤口都找不着了。

晋陵郡王朝他点了点头,道:“请御医开药吧!”

薛尽愣了愣,这种连伤都算不上,还要开药?

正愣着,晋陵郡王又瞥了一眼过来,薛尽只好道:“药膏没带在身上,回头我让人送来——”看了林嘉若一眼,还是嘱咐了一句,“等掉痂了再涂,去疤生肌的!”

就小公主这点擦伤,根本不会留疤,真是浪费了他的药膏!

林致之点头道:“速速着人送来!”

林嘉若忙道:“送到掌珠殿去吧!反正现在也用不上!”

林致之转头看了她片刻,柔声道:“那就在这儿睡个午觉再回去吧?”他原本是看她心情不好,今天有意想留她一宿的,但看她似乎没这个意思。

不过睡个午觉还是行的。林嘉若点了点头。

这里已经没薛尽什么事了,便在侍卫的带领下退了出去,临走时,不经意地往屋里瞥了一眼,正看到晋陵郡王将秦国公主从榻上抱了起来,朝屋内走去。

男子低垂着脸,似乎在同怀里的少女说着什么,看不清脸上的神色,但隔了这么远的距离,依旧能感觉得到满身的温柔疼宠。

薛尽不由得心中一惊,猛地低下了头。

回到太医署,薛尽找出了药膏,正要吩咐学生送去,想了想,自己亲自拿了药膏,向紫宸殿走去。

薛尽从余杭就开始追随林时生了,林时生待他也比寻常人更亲厚一些,内侍禀报之后,就让他进去了。

殿内只有皇帝陛下和中书舍人谢幼卿在。

不等他行礼,林时生便一脸紧张地问道:“怎么了?承之有什么不好吗?”

薛尽愣了愣,心里突然替林嘉若难受起来,缓了一口气,施礼道:“小皇子一切安好!”

林时生松了一口气,问道:“那你有什么事?”

薛尽心中一叹,道:“当年公主殿下从我这里拿了迷药,结果惹了一出进京进献祥瑞的事,事后陛下叮嘱过,公主要是再从我这里拿药,一定要告诉您,这几年,公主殿下倒是没向我拿过药了——”

林时生面色怔忡了许久,才回过神来,问道:“她问你拿什么药了?”

薛尽道:“殿下伤了左脸,问我要了去疤生肌的药膏。”

林时生霍然起身:“她伤了脸?!”

薛尽点头。

袖角拂过御案,带起哗啦声响,林时生已经从御案后走了出来,快步朝外走去。

“陛下!”薛尽忙喊住他,“公主殿下不在掌珠殿!”

林时生回头皱眉道:“她在哪儿?”

“在鲁王府!”薛尽道,“我听到郡王殿下说,让她好好睡一觉再回宫。”

林时生沉默伫立了一会儿,慢慢地走回了御案之后,垂着头,朝薛尽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薛尽想起鲁王府东苑看到的那一幕亲昵,犹豫着要不要给林时生提个醒,瞥了一眼御案一侧静静站立的中书舍人谢幼卿,决定还是下次单独面圣时再说吧!

于是向皇帝陛下行礼告退,起身时,谢幼卿突然抬起了头,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

……

“她伤了脸?!”

袁宴猛然起身,身前茶桌倾翻在地,一片狼藉。

他仍觉不够,狠狠踢了一脚茶桌,桃花风流的双眸通红似血。

前来报信的家奴瑟缩地退了半步,战战兢兢地答道:“是……薛御医亲自报给陛下的,人被晋陵郡王接走了,不知伤得重不重……”

“伤得重不重?”

袁宴重复了一遍,冷笑两声,负手抬头,望向庭院中的树梢,沉默了一会儿,缓缓问道:“公主殿下的及笄礼,现在是由谁筹备?”

秦国公主的及笄礼原本应该是在四月初二,因为守孝的关系,由皇帝陛下决定后延到了十一月十三日,未延期前,是由袁妃负责筹备的,延期后,正逢裴妃重掌宫务,自然是转交到了裴妃手中。

家奴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明知故问,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是裴妃负责!”

“裴妃呐……”他仿佛无意识地念叨了一声,唇角缓缓勾起,家奴不小心看了一眼,便觉不寒而栗。

“秦国公主及笄礼的筹备账簿——”他眸光深沉地望着树梢活泼娇啼的鸟儿,“明日天黑前,放到我书房的桌上……”

“是!”家奴低头应道。

又是一阵长长的沉默,仿佛在犹豫什么。

这不禁令家奴感到困惑。

这位袁氏的掌权人行事手段堪称狠辣,下达指令时,语速虽缓,却很少有犹豫不决的。

但袁宴没让他退下,显然还有其他吩咐,他也只能耐心等着。

大约沉默了一刻钟,袁宴才轻声交代了一句。

家奴满腹狐疑地应下,见他挥了挥手,才施礼退下。

庭院内人影孑孓,袁宴仍旧负手而立,立于满地狼藉之中,目光追随着树上的鸟儿。

倘若,我送你一份大礼,你会不会、会不会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