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南锣鼓巷95号院里的学生典型,姜岐登时乐了。
“聂叔,您说的是贾梗吧?”
“他妈妈也是咱们厂职工。”
聂副厂长笑着点点头。
“对,就是他!”
“这孩子挺不错啊,一封决心书写的慷慨激昂!”
说着推推姜岐,笑道:“小七,该不是你捉的刀吧?”
姜岐才不会说棒梗想离开南锣鼓巷的真实理由。
笑道:“人家贾梗假假也是初中毕业生,写封决心书有多难。”
“不用我替他写。”
聂二伯道:“走了,去大礼堂。”
三人一起离开办公室。
门外,冯军跟在姜岐身后扯衣裳。
姜岐退了一步。
压低声音悄悄问道:“妹夫,昨天见老爷子说了什么没有?”
姜岐摇摇头。
“没有说什么别的。”
“我就只送去了药品,给他老人家看了看丹丹的结婚照。”
冯军声音更小了。
“没说咱们二叔的事?”
姜岐满脸诧异:“二叔不早就靠边站?”
“还能有什么事?”
冯军皱着眉头道:“老城主怕是……”
此时鹏老城主早已被关在御林军营房……
姜岐眉头大皱。
当年李怀德那厮死的时候,他跟老城主有一面之缘。
轻声道:“人在御林军营房里啊……”
冯军压低声音在姜岐耳边说了几个字。
姜岐自己则是飞快翻动袖里乾坤技能空间里的资料。
微微摇头。
“没事,换个地方而已。”
“也牵连不到二叔。”
冯军急忙问道:“妹夫,你确定?”
这年头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谁都害怕旧事重提。
此时四人已经走到大礼堂门口,姜岐朝冯军点点头。
“放心。”
冯军对姜岐说的话深信不疑。
自打他们相识以来,姜岐的话还没出过错。
乌泱泱满是人头的大礼堂里,姜岐找到自己的位置坐好。
不远处。
隔壁车间的秦淮茹双眼通红。
很明显她已经知道棒梗被立为先进典型……
插队落户已成定局,再也无法挽回……
甚至因为棒梗的事,聂二伯将她顶着的烂鞋子名号也翻了过去……
只说是婆媳不和,贾张氏故意泼的脏水……
并无实事。
那名号一去,秦淮茹自然恢复根正苗红的贫农出身。
从此也无须再在请示汇报的时候低头鞠躬。
只是在秦淮茹心中,她情愿继续下去,也不愿意棒梗离开……
噙着一泡眼泪,远远看着坐在前排的儿子背影。
心如刀绞。
动员大会开始之前,还是需要按照惯例早请示。
在聂二伯的主持下,大礼堂里的气氛空前热烈。
流程结束后,动员大会正式开始。
聂二伯发言后。
棒梗跟其他几個学生代表喜气洋洋上了台。
其中有前年去年毕业的,也有今年即将毕业的……
依次大声朗读热辣滚烫的决心书。
秦淮茹听得摇摇欲坠,但是此时此刻绝对不能哭……
双手紧紧掐大腿,不让自己哭出来……
动员大会结束后,这一批去插队落户的学生们,即将奔赴黑省……
姜岐坐在人群,看着棒梗那张因为兴奋而发红的脸。
这熊孩子,很快就知道什么是知识青年接受再教育……
等到他再回来的时候,四九城乃至整个华夏都变了模样……
………………
无惊无险,又到五点。
傍晚下班的广播声响起。
车间主任主持完晚汇报后,姜岐骑着二八大杠回到南锣鼓巷95号大院。
倒座房跟前没人。
于莉,吴疤子媳妇,秦京茹都没在。
前院里也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而中院西厢房门口,则是围着乌泱泱一大群人。
里间传出贾张氏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棒梗,我的金孙!”
“那么远的地方,冰天雪地,你去了我可怎么活啊!”
“奶奶这就去给你们学校领导磕头,给你爸爸厂里领导磕头!”
“让他们给你发留城证!”
“咱们不去,不去黑省!”
“棒梗啊,你哪里都不去,就在奶奶身边!”
秦淮茹双眼通红,垂着头坐在一旁默默啜泣。
今天早上的动员大会她不敢哭,回到家里看见棒梗哪里还忍得住?
秦京茹站在秦淮茹身边,轻声劝慰。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棒梗自动自觉要去插队落户……
小当跟小槐花也抱在一起哭个不停。
一时间,西厢房里满屋哭声。
棒梗对两个妹妹向来不错。
哪怕是贾张氏最苛待小当小槐花的时候,他也没忘记悄悄给妹妹吃的……
比如原剧集里带着妹妹在大水泥管子后面烤的鸡……
棒梗听着满屋子哭声,心里不落忍。
劝道:“奶奶,您别闹了……”
“我今天上台读决心书,妈妈亲眼看见的……”
“小七叔也说了,去插队落户没有什么不好的……”
“要响应号召,接受锻炼……”
贾张氏哪里舍得棒梗,紧紧拉着他的手不肯放。
自从贾东旭死后,棒梗就是她的心肝尖尖命根子……
骂骂咧咧地道:“什么小七叔,那短命鬼是巴不得你去受罪!”
人群里。
姜岐轻轻咳嗽了一声。
“贾大妈,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什么就受罪了?”
“这是上头无比英明无比正确的决策!”
“什么时候了,还敢跟最高指示对着干?!”
姜岐才不会惯着贾张氏,反手就是一顶大帽子。
贾张氏是块滚刀肉,还长着一张死不悔改的嘴。
除了被第一监狱那位高人管束着那些日子,嘴巴好了些之外。
一旦两人之间没再联系,贾张氏必定故态复萌。
姜岐最近在香江的时候多,在四九城的时候少。
也不知道那位高人出狱之后去了何方……
得找个时间去棉花胡同问问宋叔才好……
他实在对那人好奇的紧……
贾张氏哪里知道姜岐就站在人群里……
她很久很久不再敢当着姜岐的面骂短命鬼了……
被姜岐一说,忙着解释。
“小七,不是,我不是骂你……”
“是一时说漏了嘴……”
姜岐冷冷一笑。
刘海中拄着拐杖,冷冷地道:“有些人就是半点觉悟没有!”
“简直死不悔改!”
“棒梗去插队落户,是件大大的好事!”
“给咱们南鼓锣巷争光!”
“不但是厂里子弟学校,只怕连街道上也要来表扬!”
他正在口沫横飞说着话。
王红霞带着街道办的方主任,还有几个人走了进来。
两人拿着一面红彤彤的锦旗。
“贾梗!”
“贾梗在家吗?”
王红霞一眼看见人群里的姜岐。
悄悄戳了他一指头。
“臭小子,回来多久了?”
“还没去我那露个脸?”
姜岐悄声笑道:“王姨,我的亲姨!”
“我才回来两天!”
“正等着周末去看您呢!”
王红霞这才笑了,走进西厢房。
对着棒梗就是一顿夸。
棒梗自觉光荣无比,下巴仰得高高的,得意洋洋……
贾张氏见街道上来人,也不敢再闹,垂头丧气坐在里间生闷气。
街道上送完锦旗后。
王红霞出来拉着姜岐嘱咐道:“周末再不回家,仔细你宋叔揍你!”
姜岐连连拱手:“一定回,一定回……”
闫阜贵看在眼里实在眼热的很……
只可惜,他在王红霞跟前全然说不上话。
刘海中见院里人都还没散,索性布置好场地。
扯着大嗓门子道:“晚汇报!”
“敬礼!”
姜岐顿时觉得头晕不已……
这一天天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秦淮茹终于不用跟贾张氏等人站在一起……
回归群众队伍。
只是,她心里半点也不开心……
流程走完,许大茂终于逮住了机会。
将裤子兜里酒瓶盖一露。
“小七,喝酒喝酒!”
“咱们厂今天可没吃忆苦饭,傻柱肯定打了肉菜。”
姜岐指指正房廊下的傻柱。
笑道:“问问柱子哥,他要肯,你就去!”
许大茂也是皮厚如城墙,饶是次次被傻柱打击,还是死皮赖脸。
“傻柱,傻柱,喝一杯!”
傻柱瞪了他一眼。
“孙贼!”
“丫属狗的啊,今天我带了肉菜丫又知道了?”
许大茂嬉皮笑脸拉着姜岐就往正房里走。
“小七回来还没跟我说过话呢!”
“你没肉菜,我有!”
姜岐好奇地道:“大茂哥,你该不会将许婶今早排队的肉偷出来了吧?”
许大茂仰了仰下巴。
“我就这么不长劲?”
“这是我下班从酱肉店买的!”
傻柱热了饭菜,几人坐下吃饭。
冉秋叶带着猫猫去炕桌上吃饭喝汤,她懒得跟许大茂说话。
许大茂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捡到了宝,像是心情极好。
喝了两杯酒后,喋喋不休说起这几个月发生的事……
姜岐想起那天一大妈说的话。
问道:“大茂哥,你不是请三大爷帮你踅摸新媳妇儿?”
“有消息了没有?”
许大茂道:“三大爷正为解放解矿哥俩的事发愁呢。”
“我还没去问。”
“不过我说三大爷也是白费力,棒梗跟刘光福都要去。”
“解放解矿哪里躲得过去!”
“倒还不如跟棒槌似的表个决心!”
“连秦淮茹那小娘皮都不用跟我们站一起了!”
姜岐龇牙一乐。
“大茂哥,那你可羡慕不来。”
“那是棒梗用去插队落户换来的!”
“秦姐心里正难受,这话可别被她听见。”
傻柱道:“这马脸孙贼就该多多进行自我批评!”
“没了鲁小梅,我总看着好像又想要浑身冒坏水似的!”
许大茂被骂了句马脸孙贼,奇异的没有生气。
反而乐呵呵地道:“小梅快要回来了!”
傻柱跟姜岐大吃一惊。
就连冉秋叶都看了过来。
鲁小梅没这么傻,离了火坑又跳火坑?
姜岐问道:“大茂哥,小梅姐是怎么说的?”
许大茂眉花眼笑。
“上回小梅拿鞭子抽我的时候,说是让我等猴年马月她就会回来。”
“今年可不是猴年,我还特地问了人,下个月就是马月!”
姜岐跟冉秋叶先是一愣。
旋即两人齐声哈哈大笑!
姜岐笑道:“大茂哥,你就笨死去得了!”
傻柱还没怎么懂。
“小七,什么猴年马月?”
姜岐又笑了起来,正房里的气氛瞬间其乐融融……
………………
不知不觉已是农历四月初一。
崇文门旁的一处小院。
姜岐趁着夜色,静静飘了进去。
小院里一个人都没有。
曾经赫赫扬扬一时的十三爷直挺挺躺着,已经没了气息。
人是自杀。
姜岐叹了口气,轻轻抚平他圆瞪的双眼。
此人的妻子,母亲,早在两年前便已不在……
那些来自辫子朝的宫廷秘方,终究没有保住他这一条命……
床底秘格里,姜岐抽出几张泛黄的纸张……
那是真正的安宫牛黄丸,紫雪丹,至宝丹,五羚丹,西黄丸,牛黄清心丸,再造丸等等独门秘方……
从此“炮炙虽繁必不敢省人工,品味虽贵必不敢减物力”的同仁堂彻底消失……
在他前世的同仁堂早已是国企,跟乐家人再无关联……
茫茫夜色里,姜岐纵身跃出小院,消失的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