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外面传来的动静。
姜岐急忙转身提醒何雨水。
“雨水妹子,猫猫能看见一些什么的事,千万别跟人说!”
“如今这个时候,万万说不得这些!”
自己人知道猫猫也是个妖孽就够了,外人可万万不能知道!
这么大点孩子传出这些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何雨水连忙道:“小七哥,要不是今天隔壁出事,我连你们都不说呢!”
姜岐道:“这就对了。”
“雨水妹子真乖!”
何雨水登时哭笑不得。
跺脚道:“小七哥,静静都两三岁了,我还乖呢!”
冉秋叶噗嗤一笑。
“别闹了。”
又吩咐道:“静静,你带妹妹在屋里玩会,别出去。”
静静笑嘻嘻地道:“舅妈,我会看好妹妹。”
姜岐笑道:“咱们也出去吧,外面人差不多了。”
“去迟了又得被二大爷打官腔。”
众人从正房里出来,果然中院里已经站满了人。
快冬月的日子,北风嗖嗖的。
连聋老太太都得站在穿堂风里。
姜岐一边随大流。
一边默默思忖。
猫猫若当真是天生阴阳眼的话,只怕宫素素心心念念的小女娃娃徒弟又没了……
她当然更适合跟着叶清灵。
姜岐想着不免有些眼晕。
到时候,叶清灵一袭道袍飘然若仙。
身边站两個粉妆玉琢的小道童,小道姑……
这都什么事……
等到刘海中慷慨激昂领读完毕。
姜岐正要回正房说话。
只见秦淮茹跟了过来,站在正房廊下的黑影子里。
轻声问道:“小七……你有没有原来清灵姑娘留下的药?”
姜岐道:“只有治跌打损伤的药膏。”
“别的都没了。”
“师姐一年多没回来,我手边哪里还能有药?”
秦淮茹跟贾张氏都是纯属自己作死。
他懒得去管。
腰疼疼而已,又死不了人……
秦淮茹不死心,轻声道:“小七,我这实在受不了了……”
说着捶了捶后腰。
姜岐道:“秦姐,你跟贾大妈原本都能好好的。”
“非得折腾……”
“这时候受罪的不还是自己?”
“小当小槐花也大了,让她们帮着捶捶吧。”
“师姐不在,我也没法子……”
小当今年八岁,早到了该上小学的年龄。
不过现在乱糟糟的,就算送去上小学,也没老师上课。
秦淮茹也只能暂时让她在屋里混着。
等再好转一些再说。
姜岐被秦淮茹这么一打岔,也懒得再去正房。
自回耳房休息。
见姜岐身边没药,又进了耳房。
孤男寡女的,秦淮茹再跟过去肯定不方便。
只能唉声叹气撑着腰,回西厢房。
贾张氏木着一张脸,冷冷地道:“疼死都活该!”
“得亏有这么大脸,还去找人家小七!”
“他是欠你的?”
秦淮茹也是满脸冷笑:“棒梗奶奶,说得好像你能舒服似的!”
“有本事你别嘟囔啊!”
贾张氏从鼻翼里哼了一声。
“我又不像某些人虚亏了身子骨!”
秦淮茹听了心中勃然大怒!
若不是连生三孩子,贾张氏没让她坐好月子,何至于此!
她可是自幼下地干农活出身!
棒梗生怕这俩会打成一锅粥。
趿着鞋从里屋走出来。
“妈妈,奶奶,您俩是不是还要折腾?”
“正好现在要早请示晚汇报,让二大爷爷再严厉些!”
“也就消停了!”
这些年来,他也是烦躁得够够的!
就没几天安生日子过。
姜岐的暗夜蝙蝠之耳里,清清楚楚听见西厢房里的说话声。
笑而不语。
正房中,傻柱抱着猫猫在屋里转来转去。
傻呵呵地道:“猫猫,爸爸就要带你去见哥哥了。”
“可开心不开心?”
猫猫咬着小手指格格笑:“开心!”
冉秋叶嗔道:“柱子,香江今年不太平呢!”
“多带上猫猫,小七又该为难了!”
傻柱对姜岐的本事,可是信得十足十。
笑呵呵地道:“相信小七,保证能平安来去!”
很快,冬月到了。
第一场初雪如期而至。
整座四九城银装素裹。
今日周末。
姜岐正在芳嘉园胡同跟王世襄,朱家溍两人坐在一起围炉煮茗,烤红薯。
王世襄掰开一个热气腾腾的烤红薯笑道:“小七如今也不阔绰了。”
“涮锅子也不带,羊上脑,黄瓜条也没了。”
“就拿两个烤红薯忽悠咱们。”
他是天生的乐天派,美食家。
到如今还记挂着涮锅子。
姜岐笑道:“王伯父,换个地方坐,我就弄涮锅子。”
芳嘉园胡同这边,已经来过好几回人。
只是姜岐当年手脚做的太干净,一点扎眼的东西都没有。
那些人才悻悻而归。
如今又已经成了大杂院,塞进来好些不知根底的人,不比得当初方便。
王世襄扭头就叫袁荃猷。
“荃猷,咱们出去看看雪景?”
袁荃猷笑着嗔道:“畅安,这都什么时候,还记得吃!”
朱家溍咬了口甜香四溢的红薯,乐道:“畅安这性子,一辈子难改!”
“从飞鹰走马逗蛐蛐,到玩家具玩葫芦玩鸽子!”
“如今什么都玩不了,那不得只剩了个吃了!”
说起王世襄那些“玩儿”。
姜岐兴致也起来了。
拉起王世襄笑道:“走走走,当真请您吃涮锅子去!”
“袁姨,朱伯父,都去!”
“愁也是一天,开心也是一天!”
如今几人都没了事做。
每天不是学习,检讨,就是在早请示晚汇报中自我反省。
袁荃猷道:“等下午还要汇报呢!”
姜岐笑了笑:“等到那时再赶回来就好!”
说着一阵风般给三人拿上围巾帽子。
一同去寿比胡同。
这里离板厂胡同不远,所以又去将朱家溍夫人赵仲巽也接了出来。
人多热闹些。
吴九狮原来住的正房。
姜岐笼上火盆,又将东屋的炕也点上。
整个正房明显暖和了起来。
朱家溍叹道:“咱们如今都住了大杂院。”
“到底还是小七厉害,能保住这小院……”
姜岐笑道:“街道上那边跟我很熟,特地托人保下来的。”
“不然也是一样。”
东羊管胡同跟娄公馆,被他吓了几回。
开始的人都吓得不敢再住。
不过他跟叶清灵去道门那几个月,又塞进去了不少人。
如今天寒地冻,再将里面住的人扔院子睡觉,非得活活冻死不可。
姜岐还没想再造那个孽,等明年开春不迟。
“王伯父,朱伯父,袁姨,赵姨,略微坐会。”
“我很快就好。”
他袖里乾坤技能空间里有现成的涮锅子。
只要端出去就好。
这一端出来,四人都笑道:“哪里这么个快法?”
姜岐道:“早就准备好了,不然我怎么只带几个红薯去芳嘉园?”
“这边安静,没人来打扰。”
“我没事也带着柱子哥来这边喝喝酒。”
“老房子,要用人气养着。”
说着给朱家溍夫妇与袁荃猷倒上酒。
王世襄不喝酒,只用清茶陪着。
袁荃猷能喝一点,也不多。
叹道:“小七,我今儿倒是有些弹琴的兴致了。”
“我那些琴可都不在身边。”
姜岐跟朱家溍碰了碰杯。
笑道:“袁姨,您要是想弹琴,等会我去取。”
袁荃猷想想,才道:“藏得好好的,还是算了……”
“等以后再说。”
朱家溍喝了两杯,兴致极好。
笑道:“要不,我来上一段?”
这一两年来,他们自然也不可能清净。
像这样看雪涮锅子的时候,根本不可能有。
王世襄道:“说起唱戏,可惜了马连良与言慧珠……”
两人都是去年辞世……
朱家溍叹道:“慧珠可是得了畹华兄的真传……”
“一连三封绝命书,就没了……”
姜岐急忙转开话题。
“荀老板,现在还好?”
他还记得论风姿跟陈梦家都不遑多让的荀慧生。
王世襄摇摇头。
“哪里能好?”
“不过还活着……”
“我们都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姜岐仰头翻开袖里乾坤技能空间里的资料。
荀慧生,走在明年。
也是跟这样差不多的冬天……
朱家溍叹道:“若不是小七早做安排,咱们那些东西,只怕一件也保不住。”
王世襄道:“东西算了,主要还是人……”
其实姜岐心中何尝不想将那些顶级科学家数学家物理学家带去香江……
一来是他跟那些人不同圈子,完全不熟悉。
就算能带走,别人也未必信任。
二来是那些人一部分在高校里,四处乱成一锅粥,他接触不到……
总不能当真一记劈掌手刀,打晕了塞大货车里……
另一部分在荒漠中,托今年氢弹爆炸的福,还能在保护中继续科研……
姜岐轻声道:“不会再闹腾多久……”
“清平世界,朗朗乾坤的时候总会再来。”
“就像这茫茫大雪,自有一日残雪化尽,春暖花开……”
王世襄喝了清茶笑道:“等到那时,小七将咱们所有的东西都拿出来。”
“建造一座大大的博物馆!”
姜岐笑道:“好!没问题!”
“索性再买上一座大大的王府,拿来当博物馆用!”
袁荃猷忍不住笑道:“小七啊,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且不说王府不能买卖,咱们又哪里来的那么些钱?”
姜岐神秘兮兮直笑。
“袁姨,我说能买就能买!”
改开之后,四九城真有王府大宅出售。
到时候再买不急。
姜岐顿了顿,接着道:“至于钱么!”
“我家晓娥家学渊源,在香江还当真挣了些。”
王世襄哈哈大笑:“鸣皋之女,居然是秦代巴清一流的人物?”
“好好好!”
“虎父无犬女!”
朱家溍喝了口酒,笑呵呵地道:“到时候,这劳什子的故宫博物院,我也不管了。”
“安心打理咱们自己的博物馆!”
“再叫上鸣皋与梦家兄,家骐兄,咱们几个都当馆长!”
朱家溍此时不过一句戏言。
哪里知道日后姜岐还当真建了座博物馆……
此系后话,暂且不提……
冬夜昼短,不知不觉已是擦黑。
王世襄起身道:“走了,走了,回去继续请示汇报!”
姜岐将四人送出寿比胡同19号小院。
“王伯父,袁姨,朱伯父,赵姨,雪天路滑,注意安全……”
朱家溍有了酒,轻轻嘟囔了一句。
“世路从来比这雪路更艰难……”
“不过都是摸爬滚打,折腾来去,摔跟头……”
姜岐看着四人雪天远去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明年他去香江注册结婚,回四九城的日子将越来越少……
王世襄与朱家溍也快要离开四九城……
这样赏雪涮锅子的时候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