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叔冯婶看着姜岐宛若鬼魅一般从窗户里飘出去的身影，有些发愣。
半晌才道：“这孩子，究竟学武学到什么境界……”
冯婶看着姜岐留下的药丸，低声道：“不管小七到了什么境界……”
“反正都是咱们未来女婿……”
“有了这些丸药，你又能松快好些……”
冯叔叹道：“刚刚匆匆忙忙的，也忘了问问小七跟丹丹扯证了没有……”
冯婶忍不住笑了笑。
“老冯，你也是关心则乱……”
“明显小七没有改口啊，要是扯证结婚了，岂有不叫爸爸妈妈的？”
冯叔也是一笑。
“对，他还是叫咱们冯叔冯婶。”
“明儿小七再来，还是要催着他早早结婚才好……”
“今年香江闹成那样……”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冯婶摇摇头道：“这就真不知道了……”
想起远在香江的宝贝女儿，夫妇两人难免又担起心来……
冯叔道：“明天写封信，让小七带去香江给丹丹……”
他们自来赣省，便再也没跟冯丹通过信。
冯婶道：“写信的事等明儿再说，老冯，你吃颗丸药休息了吧……”
“夜深了……”
冯叔道：“丸药不吃了，等明儿小七师姐过来看过再吃……”
“倒杯药酒喝了好休息。”
未来女婿千里迢迢过来看他，又得知家中大小无恙，心中自然欢喜……
………………
姜岐回到招待所，跟叶清灵说了说冯叔的情况。
叶清灵道：“没事，明儿夜里咱们再去一趟。”
次日晚间，叶清灵戴上硅胶面具，才跟姜岐去修配厂。
姜岐问道：“师姐，要带这个做什么？”
叶清灵在面具下微笑。
“戴上这个看不出来年龄，免得你未来岳父岳母担心。”
她身量已足，面容清秀，已是十七岁的大姑娘。
跟姜岐一路同行，怕引得冯父冯母误会。
姜岐叹道：“师姐，这些年过去，总算学会了些人情世故……”
叶清灵初初从河间府去四九城的时候，什么人情世故都不懂。
从来不交际应酬，甚至连生人面都懒得见。
这几年在香江坐诊行医，接触人多了，身上到底多了些人气。
叶清灵道：“我只是不愿俯就世俗规矩，谁说我不懂人情世故？”
姜岐好笑地道：“好，好，好，师姐很懂得。”
说话间已经到了冯家小楼附近。
两人依旧是掠过后墙，从二楼窗户飘然而入。
冯父冯母眼睛一花。
房间里已经多了两個人。
叶清灵戴着硅胶面具，死眉死眼，面具上的假发梳成两条麻花辫。
来见冯丹父母自然不会穿道袍，而是现在最流行的绿军装。
别着像章，束着皮带。
冯母连忙问道：“小七，这位就是你师姐？”
“怎么跟你叔叔姑姑说的不一样……”
冯丹姑姑曾经告诉过她，姜岐那位传说中的师姐，是个模样清秀的小姑娘……
眼前这人，明显是成人身量，这死眉死眼也绝无清秀可言。
姜岐道：“如今世路不太平，师姐易容成这样行走方便。”
冯叔会意。
点头问道：“小七，令师姐贵姓？”
叶清灵道：“免贵，姓叶，叶清灵。”
“冯叔请坐，我好搭脉。”
说着从随身药箱里取出脉枕。
伸出三指搭脉。
冯母将一封信交给姜岐，悄声道：“小七，这是给丹丹的信。”
“你什么时候过去带给她。”
姜岐接过信收好。
笑道：“冯婶放心，一定带到。”
这边叶清灵看完脉象，又看了看舌象。
见他舌淡，苔薄白。
轻声道：“冯叔可是痛自眉梢上攻，起则痛增，卧则痛减，兼有眩晕？”
“心悸怔忪，目涩，手足发麻，健忘失眠？”
冯叔连连点头。
“对，就是这样！”
叶清灵道：“血虚头痛，还是要多放宽些心才好。”
接着又给冯婶看了看，并无大碍。
“冯婶，您的身体并无大碍，少劳累，多休息就好。”
说着提笔开方，将药方递给姜岐。
“师弟，去走一趟。”
冯叔道：“城内药铺百不存一，这药不好抓啊……”
叶清灵道：“不妨事，师弟有办法。”
姜岐的方法就是破门而入，不买自取……
如今也没法子买去……
郎中要么参加劳动，要么进了牛蓬接受批评，写检讨……
哪里还有人卖药……
姜岐嘿嘿一笑，拿了药方出去。
不多时带了两大包药材回来。
“师姐，有些混杂的，你给分分。”
叶清灵瞅了他一眼，打开纸包。
一份份将药材分好。
“连服七日，可望好转。”
“还是以日常调理为主。”
“我配制的丸药，或是泡酒，或是单服皆可。”
冯叔夫妇连声道谢。
姜岐与叶清灵再坐一会，起身告辞。
师姐弟两人飘然离开。
冯母道：“听声音，小七这位师姐年龄不大……”
“不知道本来面目是什么样子……”
女人嘛，自然总是要八卦些……
冯叔好笑地道：“怎么？还替丹丹操上了这个心？”
“很明显小七对他师姐恭恭敬敬，并无半分儿女私情。”
此时的冯叔冯婶哪里知道……
数年后，冯丹跟姜岐回四九城，就给了他俩当头一棒……
姜岐身边的冯太可不止一人……
甚至自己女儿还不算是正房太太……
………………
给冯叔看完病后，姜岐继续跟着叶清灵去道教名山。
先至龙虎山，再至三清山，阁皂山等地……
几处道教名山，尽皆受损严重……
姜岐数度出手，甚至差点当众取出游熙宝剑……
救出几批清修道众后，姜岐心中愤愤不平……
怒道：“怎么那些秃驴的丛林没人去捣乱？”
叶清灵淡淡地道：“谁说没去？”
“只是我们没去而已……”
“师弟想去的话，再去看看便是了……”
姜岐道：“不去看，生气！”
这里已是茅山，位于苏省句容。
龙虎山、閤皂山同为道教三大符箓派。
号称三山符箓，其中又以茅山上清经箓为三宗最高。
叶清灵道：“有什么好生气的？这一路行来，还没看开？”
姜岐长长舒出一口浊气。
“不是没看开，只是看得心中憋屈……”
“都还是些半大小子跟年轻人……”
“那老道也是耄耋之年的老人了……”
“怎么下得去手？”
姜岐说得是不久前，他在茅山救出的清修道众之一。
叶清灵道：“被狂热冲昏了脑袋的人，哪里看得见年龄？”
姜岐闷了半晌才问道：“师姐，茅山术里真能穿墙？能捉鬼除妖？”
在他前世，九叔红极一时，他早就对神秘的茅山术好奇不已。
叶清灵笑了笑。
“没有什么穿墙术。”
“不过治鬼除魔的符咒有些，要不要看看？”
姜岐忙道：“要！”
叶清灵噗嗤一笑：“骗你的！”
“抓来你也看不见！”
“再说了，这世间还没什么未尽执念敢靠近咱们。”
姜岐满脸诧异。
“啊？那师姐不是捉不到？”
叶清灵淡淡地道：“捉它们做什么？”
“那些未尽执念，游荡世间不得归去，已经够凄凉……”
“除非当真成了恶灵还差不多……”
只要叶清灵一说这些神神叨叨的事，姜岐就觉得心里发毛。
“睡觉，睡觉！”
说着钻进自己帐篷，随后又问道：“师姐，明儿去哪里？”
叶清灵道：“你回四九城，我回香江！”
“这一次出来两三个月，该做的事已经差不多了。”
“油尖旺那边的街坊没人看病。”
此行叶清灵收获颇丰。
姜岐笑道：“十大洞天、三十六小洞天和七十二福地不得都去走走？”
叶清灵只道：“以后有机会再去。”
“其中有些洞天福地，只是以讹传讹……”
“并非实地……”
姜岐其实很想带叶清灵去前世家乡的那座名山看看……
次日清晨，两人在镇江火车站分道扬镳。
冯父冯母给冯丹的书信，自由叶清灵带回香江。
香江反英抗暴风波后，两边口岸关闭。
不过，如何过关自然难不住叶清灵……
十一月二十四日夜间，姜岐缓缓走出四九城火车站……
这一次他离开四九城，从四月到十一月，足足半年之久。
“早请示，晚汇报”活动，正开展的如火如荼……
此时的四九城天气已冷。
夜间气温已经降到零度左右。
姜岐去僻静角落“取”出二八大杠，先回南锣鼓巷９５号大院。
中院灯火通明。
石桌上铺着红布，上面摆着半身雕像。
刘海中拄着拐杖，手里拿着小册子，正在大声领读。
这是一天工作结束，快要睡觉前的“晚汇报”。
祝愿与唱颂歌结束后，正在领读。
姜岐看得有趣，将二八大杠停在穿堂里。
走进人群，同样高举小册子。
跟着刘海中大声念道：“军队向前进，生产长一寸！”
“加强纪律性，愅命无不胜！”
姜岐有些好奇，为什么领读的人是拄着拐棍的刘海中。
而不是易中海。
就看见石桌另一边。
易中海，闫阜贵，贾张氏，秦淮茹，许大茂，冉秋叶，穆老师等人，低头弯腰向着雕像。
秦淮茹头发早就长了出来，只是麻花辫没了。
现在是一头齐耳短发。
许大茂却被剃成了光头。
都不知道他这半年经过了什么……
见冉秋叶低头弯腰，甚是辛苦。
姜岐皱皱眉。
他身边正好站着傻柱，轻轻一扯傻柱袖子，眼底露出询问目光。
傻柱往旁边一看，见是姜岐，心中大喜，却不敢声张。
只能朝姜岐笑了笑，跟着大声念完小册子上的话。
等到“晚汇报”结束。
院中人群纷纷散去。
傻柱急忙拉着姜岐往正房里走。
刘海中拄着拐杖，笑呵呵地问道：“小七，出差回来了？”
“一定要完成伟大领袖的愅命任务！”
“要把医疗卫生工作的重点放到农村中去！”
他这一辈子最爱做的事，就是打官腔。
哪怕心中对姜岐与叶清灵，千恩万谢，那股子官迷味还是透了出来。
如今还带上了浓浓的小册子味。
姜岐先道：“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走到一起来了！”
“二大爷，您如今精神真好！”
刘海中笑着拍拍肩膀道：“晚汇报结束了，先去休息。”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不过啊，我看小七还是人民的好干部！”
“晚汇报做得好，紧紧跟随思想……”
姜岐是红星轧钢厂的干部，他要赶早去厂里参加早汇报。
不用参加院里群众的活动。
但晚上临睡前这一次是需要的……
虽然姜岐这一路大都在荒山野岭里跟叶清灵搭帐篷度日。
不过，这么轰轰烈烈的活动，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就在从镇江回来的绿皮火车上，他还跟着车上广播做了两回……
对仪式纯熟的很……
傻柱哪里会听刘海中的话。
等他拄着拐杖一转背，就拉着姜岐进了正房。
关上房门叹道：“小七……这半年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