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副厂长登时啼笑皆非地看着姜岐。
“小七，为了护住你师父，你是谁都舍得坑啊……”
赵师傅满是络腮胡子的脸上，写满得意。
这几个月来，若不是姜岐帮他辗转腾挪，在风口浪尖上跳舞……
甚至不惜将自己打造成未来郡马爷……
他的下场可想而知……
姜岐讪讪一笑：“背靠大树好乘凉……”
“冯城主不是还在工作组么……”
“魏叔正好脑袋大，能戴大帽子！”
聂副厂长正正神色，轻声问道：“小七，你就确定冯家在未来的岁月里屹立不倒？”
以他家在朝中地位，自然知道如今风向……
姜岐轻声道：“嗯，冯家必定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那位可是在十年之后，连同几位绝顶人物联手发出致命一击的人……
自然不必多过担心……
聂副厂长问道：“这个也是你师姐跟你说的？”
姜岐笑道：“聂叔英明！”
这话自然是当面撒谎，叶清灵虽然越来越神神叨叨……
要算出这些人的命途还是力有不逮……
无他。
那可是跟煌煌国运相关的人……
叶清灵胆敢贸然算那些惊天大事，怕是不死也得脱层皮……
当时，这八個字她说的是冯丹……
而姜岐自己，靠得当然是袖里乾坤技能空间的百度资料……
聂副厂长忽然握住姜岐的手，低声问道：“小七，我家老爷子呢？”
“清灵有没有说过？”
姜岐轻声一笑：“聂叔放心，老爷子打从参加愅命开始就是大大的福将……”
“无需多问……”
“将来必定平安顺遂……”
只是十年之后。
那位领衔发出致命一击的绝顶人物，姜岐至今还没有机缘认得……
甚至连他的儿女，他都还无缘一见……
聂副厂长舒了口气。
展颜笑道：“小七以后再去香江，一定帮我好好多谢清灵。”
姜岐无奈摊摊手：“我都又成了钳工了，哪里还有机会去香江？”
聂副厂长心中大石落地，心情甚好。
打趣道：“你可是冯家郡马，去香江见未婚妻走正规渠道探亲啊！”
姜岐头都要大了。
“聂叔，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您还不知道？”
“再说了，没听过去能去探未婚妻亲的！”
聂副厂长仰头哈哈大笑。
“你们师徒继续说话！”
“我先走了，明天跟老魏说说，这正厂长就让他顶上！”
姜岐送聂副厂长出门。
回来跟赵师傅笑道：“师父，我又弄走了您的正厂长职位！”
“您不会怪我吧？”
赵师傅乐呵呵地道：“我又没疯了，做那什么正厂长干嘛？”
自家小徒弟跟老聂刚刚说的话，他大半听不懂。
不过他知道姜岐都是在为他谋划……
姜岐笑嘻嘻地道：“师父不怪我就好。”
“这边有酒有卤菜，师父，我陪您喝一杯再回豆角胡同？”
赵师傅笑道：“不喝了，你师母又不会做饭。”
“我在这边喝多了，他们吃什么？”
“要不，你跟我回豆角胡同去喝？”
姜岐笑道：“师父，我得回南锣鼓巷看看刘光天。”
“今早他差点没揍一大爷一顿！”
赵师傅乐道：“那怎么没揍成？”
他跟易中海可是在钳工车间里就不对付。
姜岐啼笑皆非地道：“师父，您想什么呢？”
“一大爷年纪大了，揍出个好歹来算谁的？”
“等明儿欢送大会开完，刘光天就该去渡口支援大三线，多那些事做什么？”
赵师傅哈哈大笑！
说着师徒两人离开寿比胡同，姜岐锁了院门，各自散去。
……………………
南锣鼓巷９５号大院。
刘光天回来收拾他留在后院东厢房的东西，准备去渡口支援大三线。
二大妈生怕刘光福发难，寸步不离跟着刘光天。
口中絮絮叨叨的提醒这，有事提醒那……
直到这个二儿子就要离开她身边，那颗原来从未给过刘光天的慈母心终于动了起来……
就连刘海中也看着匆忙收拾行装的刘光天沉默不语……
刘光福却靠在房门上阴恻恻冷笑，一言不发。
刘光天感觉到刘光福满是怨毒的眼神落在他的脊背上。
心头渐渐火起。
只是当着老父老母不便发作。
快手快脚收拾好行李，大步离开南锣鼓巷９５号大院。
半夜。
刘光福从厨房里取出一把磨得飞快的菜刀，别在后腰上。
沉着脸从月亮门大步走出来。
才出来就看见姜岐双手背负身后，静静看着他。
沉声道：“光福，回去！”
院中昏黄灯光，正好照在刘光福那半边狰狞恐怖的脸上。
“小七哥……别拦我……”
“我一辈子就这么被那个畜生毁了……”
“怎么甘心……”
姜岐静静地道：“光天此去支援大三线建设，这辈子未必还能回四九城……”
“放手吧……”
刘光福指着自己的脸道：“小七哥，你让我将他的脸也毁成这样，我就放手！”
姜岐皱皱眉。
“你的脸再过些年，等到医学昌明之时，未必不能治好。”
“这一去，等着你的就是牢底坐穿！”
“你愿意失去自由，永无重见天日的一天？”
刘光福登时愣在当场。
他每天早上洗漱的时候，连面盆里的倒影都不敢看……
每看一次，心中恨意就深一层……
半晌才问道：“小七哥，以后，以后我的脸还能治好？”
“不影响我娶媳妇？”
姜岐点点头。
“能恢复大半。”
“至于娶媳妇，你现在才多点大？”
“想那么远做什么？”
刘光福知道姜岐堵在院里，今天无论如何是休想出去找刘光天算账……
又被姜岐一句他的脸还可能恢复，激起希望。
杀心总算消散大半……
转身回东厢房。
姜岐皱皱眉，走去前院大门。
隔着院门静静地道：“光天，你也给我滚回去休息！”
门外，刘光天带着几名青皮面面相觑。
“不好，是小七哥的声音！”
“走！快走！”
姜岐吐了口浊气。
刘海中家这两个，没一个好东西！
一个拿菜刀想要出去拼命。
另一个更好，索性带着青皮藏在大门口。
今天若不是姜岐将这对活冤家死对头兄弟劝开。
谁死谁生，尚未可知……
次日。
红星轧钢厂召开欢送大会。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将第三批支援大三线建设的工友送去火车站。
此后几年大幕开启，支援大三线建设暂停。
直到四年后毛熊在珍珠岛上发抽，被我军暴揍之后，局势陡然紧张。
才又重新开始启动大三线建设。
只不过，那时候举国上下犹在风浪中。
前去支援大三线的工友远远没有如今这般隆重。
红星轧钢厂正厂长定了魏副厂长，在厂门口公示后。
时间很快到了端午。
这天并没有放假。
端午节正式变成法定节日，要到奥运那一年了……
姜岐下班后，早早拎着四色节礼去棉花胡同。
却只有周春丽带着牛娃在家。
放下节礼，习惯性往牛娃手里塞糕点。
牛娃拿着糕点，笑嘻嘻地道：“谢谢小七叔！”
这孩子又高壮了不少，眉目倒是愈加像周春丽。
姜岐陪这牛娃玩闹一阵。
抬头问道：“春丽嫂子，王姨跟宋叔呢？”
“今天都不回来过节？”
周春丽皱眉道：“我妈还在红星公社工作队，爸爸下去看她了。”
既然王红霞与宋奇志不在家，姜岐自然不好留下吃饭。
笑道：“春丽嫂子，节礼我放在正房了。”
“先走了啊。”
“等这个周末，我再去红星公社看王姨。”
王红霞原本带队去的不是红星公社。
姜岐跟冯副城主混熟悉了之后，才将两个工作队对调。
正好保下了一批红星公社的基层干部……
其中就包括秦京茹那位老支书三伯……
周春丽自然知道姜岐是在避嫌，笑道：“成，那你去哪里过节？”
姜岐拍拍挂在车把上的提梁食盒。
轻声笑道：“莪去豆角胡同，陪师父师母过节。”
说着离开棉花胡同径直去豆角胡同。
今天的豆角胡同孙家赵家两家人都在……
正房里气氛却并不算得好……
姜岐还没进院门，赵建国就在门口悄悄拉着他道：“小七哥，二叔跟大舅吵架呢！”
姜岐皱皱眉。
他不用问都知道，必定又是赵大强的老毛病犯了……
自认为站在无比正确的那个方向……
看不惯孙家一群知识分子……
尤其是孙沉逍还是燕京大学中文系副主任……
在赵大强眼中，那就是谠内当全派……
今次活动被争斗的对象……
赵建国道：“大舅说的那些话我也不太懂……”
“小七哥，快进去劝劝……”
姜岐先朝厨房里喊了一句。
“师父，等我过来做菜，您跟师母别忙活了。”
这才拎着提梁食盒走进正房，装作没看见剑拔弩张的赵大强与孙沉逍两人。
先上前跟两位老爷子打招呼。
“老爷子，端午好。”
“赵老爷子，过节好。”
孙伴鹤朝姜岐露出个不怎么自在的笑容：“小七回来了啊。”
“过来坐。”
姜岐笑道：“老爷子，我昨儿特地给您包了黄米小枣粽子，豆沙馅的也有，果脯馅的也有。”
“您要先尝尝哪种？”
四九城的粽子以甜口为主，姜岐前世那些蛋黄馅，大肉馅的粽子都还没有。
孙伴鹤道：“剥个豆沙馅儿的我尝尝。”
“赵老弟，您也尝一个。”
赵老爷子也笑道：“成，小七的手艺肯定好！”
姜岐剥了两个粽子给两位老爷子。
这才笑道：“大舅，二叔，这大节下的，不吃粽子，闹什么呢？”
孙沉逍这段时间焦头烂额……
文人之间那些龌龊事，比红星轧钢厂里背靠背时候的群众捡举可要厉害得多……
个个能引经据典，挖出长串思想根源……
孙沉逍叹了口气。
“小七，这世道……”
姜岐见屋里还有赵大强赵大壮等人，急忙轻声道：“大舅！”
“风物长宜放眼量……”
孙沉逍自然知道姜岐是提醒他莫要随意发牢骚的意思……
无声地笑了笑。
“小七，给我跟你二舅拿个五毒饼。”
“甜甜嘴，也，也甜甜心……”
五毒饼，是老四九城的端午特色吃食。
其实就是酥皮玫瑰馅的小饼，上面印有蜈蚣、毒蛇、蝎子、壁虎和蟾蜍五种形象。
姜岐一人递了块五毒饼，笑道：“大舅，二舅，消病强身，平平安安。”
赵大强看着心里又不乐意了。
“小七，你就只给你大舅，二舅五毒饼？”
“我跟你三叔的呢？”
姜岐从提梁食盒拿出一壶雄黄酒在手中晃晃。
笑道：“二叔，三叔，这一大壶雄黄酒都是你们的，可好不好？”
赵春云正好听姜岐给她说过《白蛇传》的故事不久。
在正房门外笑嘻嘻地道：“二叔，雄黄酒您可不能喝！”
赵大强问道：“春云丫头，为什么？”
赵春云满脸促狭：“喝了会现原形！”
正房里，孙伴鹤与孙沉逍孙沉遥等人自然知道《白娘子永镇雷峰塔》的故事。
登时哄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