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岐双眼微微一眯，是她还是他？
这两个他字从口语里却是听不出来……
吴九狮道：“两位，这是我徒弟媳妇的远方亲戚，特地过来照顾产妇的。”
两名中年化劲高手脸上的笑容都有些扭曲。
这院子里都是些什么人啊……
谁家有这个手笔，用暗劲高手来照顾产妇？
还带着这一身说不出来的味道……
开始说话的那名中年化劲高手问道：“从哪里来的四九城？”
“姓什么叫什么？有介绍信没有？”
难为宫素素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的一方脏兮兮的手帕子……
一层层打开拿出介绍信。
龇牙一笑，露出满口大黄牙……
姜岐看着心肝脾肺肾齐齐乱颤，这位素素师姐也真豁得出去……
那脏兮兮的手帕子一打开，味道更重了……
“嫩看看，嫩看看！”
“俺们公社支书亲自开的！”
两名中年化劲高手连头都要大了……
他们见过的武林中人比牛毛还多……
但是这样的奇葩，绝无仅有……
姜岐师徒三人已经快要笑不活了，强行忍着不能爆笑出声……
就连东厢房里隔着玻璃窗注视着这边的娄晓娥。
都耸动着肩膀，忍笑忍得辛苦之极……
中年化劲高手硬着头皮，屏住呼吸，一目十行看过介绍信。
飞快登记上宫素素的名字。
抛下一句：“登记上了！”
“各位告辞！”
两人像是脱了缰的野狗，落荒而逃！
等两人的动静在姜岐的暗夜蝙蝠之耳中都听不见了。
姜岐才搂着开始一直呜呜嘶吼炸毛的大黄，哈哈大笑！
吴九狮也是笑得不成了……
东厢房里的娄晓娥笑出了眼泪。
要不是陈妈拉着她不许出月子房，她早就冲出来了。
隔着窗户大声笑道：“素素师姐，采访一下！”
“打扮成这样，你是怎么想的？”
宫素素口鼻歪斜地朝东厢房笑了笑。
“晓娥，你不知道……”
“我们村有個寡妇大嫂，她就是这样吓走了村里的男人。”
叶清灵伸手在宫素素脸上抹了一把。
那张口鼻歪斜的脸瞬间恢复正常。
“素素师姐，快去洗脸洗澡换身衣裳。”
“下回再也不给配制你臭粉玩了……”
宫素素笑嘻嘻的窜进西厢房去收拾。
姜岐哭笑不得地问道：“师姐，你配制臭粉做什么？”
叶清灵轻描淡写地道：“素素师姐原本准备拿着坑你们院里许大茂的！”
姜岐瞬间来了精神。
“师姐，臭粉快给我一包！”
“我找机会去坑贾大妈！”
“看还能不能再坑出两双虎头鞋来！”
东厢房里，娄晓娥搂着蘑菇蛋笑个不住。
“小七，蘑菇蛋的鞋足够穿了，又去坑贾大妈做什么？”
陈妈忽然想起一件事。
急忙从东厢房出来问道：“姑爷，喜蛋煮好了吗？”
姜岐大叫一声：“阿也！我的喜蛋！”
比兔子还快冲进厨房！
还好他开始搁的柴火不多，过了这么久，火势早就小了，鸡蛋没被煮破……
姜岐快手快脚，染好一筐子喜蛋。
朝厨房外面大喊：“师父，晓娥，师姐，我去送喜蛋！”
“中午不回来吃饭！”
“汤我温在灶台上，等会陈妈记得端去给晓娥喝！”
“晚上再跟柱子哥一起回来！”
他今天要走的地方不少。
赵师傅杨厂长聂副厂长今天上班，所以先得回红星轧钢厂。
副厂长办公室，赵师傅见姜岐过来送喜蛋。
笑道：“我只当你第二天就要来送喜蛋的，怎么现在才来？”
姜岐笑道：“师父，第二天病房里的客人就没断过，一波一波的。”
“没时间准备。”
“昨天又是出院，又要去寿比胡同收拾，所以今天才来。”
赵师傅问道：“蘑菇蛋听话不听话？”
“晚上也闹腾不闹腾？”
姜岐道：“晚上是陈妈帮着照看的，我不在寿比胡同过夜。”
赵师傅虽然跟娄一啸贴错门神。
娄公馆还是常来常往，当然知道打小伺候娄晓娥的陈妈。
低声道：“伺候个月子就行了，可千万别总跟在你们身边……”
姜岐道：“师父，您放心，陈妈伺候完月子就回娄公馆。”
赵师傅笑道：“去隔壁送喜蛋吧，等晓娥出了月子记得来家吃饭。”
姜岐猛地想起一件事，压低声音提醒道：“师父，就这些天应该有工作组下来清查……”
“一定要小心……”
９月５日，后十条颁布，明确提出那句著名的话……
以阶极争斗为刚……
要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
去杨厂长聂副厂长处送喜蛋的时候，姜岐也隐晦的提醒了两句。
两人都是人精，自然知道怎么应对。
从厂办出来，再去采购科。
姜岐给蒋科长，李出纳，张会计，黄采购等人都送去了几个喜蛋。
几人都笑呵呵地收了。
张会计问道：“小七，你摆不摆满月酒？”
姜岐笑着摇头：“如今正提倡勤俭节约艰苦朴素，满月酒就不摆了……”
“等明年周岁再说吧。”
其实，明年风声更紧，蘑菇蛋的周岁酒是摆不得的……
不过倒是可以在十月那会，邱小姐成功爆炸的时候，一起庆祝……
都是叫蘑菇蛋的嘛……
姜岐也没忘记去钳工车间，给工友们发喜蛋。
女工们笑嘻嘻地道：“我还记得小七刚刚来咱们车间的时候。”
“瘦得跟只小鸡崽子似的。”
“这才多久时间，娶了媳妇，连娃儿都生了！”
姜岐也笑道：“这两年多谢姐姐嫂子，大妈婶子们照顾！”
“多拿几个喜蛋，回去也沾沾喜气！”
“没结婚的都找到如意郎君，要生娃的都生大胖小子！”
女工们哈哈大笑。
姜岐见易中海端着个搪瓷茶缸子，就是不过来。
扬声笑道：“一大爷，您的喜蛋，等我回去给一大妈啊！”
易中海瓮声瓮气地道：“好！”
他一辈子无儿无女，看着姜岐满世界送喜蛋，有些刺心……
所以任凭姜岐在车间里闹得沸反盈天，他都不肯过来凑热闹。
姜岐嘿嘿一笑。
故意塞两个喜蛋放在易中海手上。
“一大爷，我逗您玩呢，快吃个喜蛋沾沾喜气！”
“等一大妈养好身体，您也生个大胖小子！”
一句话说的车间里的男女工友哄堂大笑！
易中海拿着喜蛋的手直打颤，恨不得连壳塞进姜岐嘴巴里……
自家老伴已经是五十岁的人，连每个月的那几天都没了……
还生什么大胖小子……
这小坏种就是南锣鼓巷头号坏种！
离开红星轧钢厂后。
姜岐先去芳嘉园胡同３号跟钱粮胡同。
王世襄见姜岐去送喜蛋，又是好一阵打趣蘑菇蛋这个小名。
“嘿嘿，这可是狗尿苔蘑菇蛋的喜蛋啊……”
招的姜岐满世界找花剪子。
“王伯父，您这月季又开了一批！”
“我这就剪回去给晓娥插瓶子！”
王世襄佯怒：“臭小子，这月季花都快被你薅秃噜毛了！”
“哪里还有新开的！”
姜岐嘿嘿直笑：“王伯父，您且藏好那些火绘葫芦吧！”
“等蘑菇蛋大些，我天天带他来薅匏器！”
王世襄哈哈大笑！
指了指放在紫檀插肩榫大画案上的戒尺。
“鸣皋兄可是说了，你要再淘气就得挨揍！”
姜岐眼睛珠子一转。
“王伯父，那可是金星紫檀！”
“改天我就顺走去车成珠子给蘑菇蛋戴！”
王世襄装模作样大叫：“荃猷，快去藏好！”
袁荃猷靠在正房门上笑弯了腰。
这一老一小，只要碰上就是这样胡闹……
这样也挺好，人生难得几个忘年交……
在芳嘉园胡同说笑一阵。
姜岐又去了沙井胡同孙伴鹤与蓑衣胡同赵老爷子两家。
最后才是棉花胡同，板厂胡同。
后面这四条胡同都在南锣鼓巷那“蜈蚣巷”一带。
距离９５号院最近。
直到傍晚时分，姜岐才送完喜蛋，哼着小曲骑自行车回南锣鼓巷。
先去倒座房发喜蛋。
姜岐站在垂花门前大喊：“于莉嫂子，吴嫂子，刘嫂子！”
于莉从倒座房伸出个头，笑嘻嘻地道：“小七，送喜蛋来了啊？”
“恭喜！恭喜！”
姜岐见她肚子比冉秋叶看着还大。
递上喜蛋问道：“于莉嫂子，也去工人医院看了是男娃女娃没有？”
闫解成乐呵呵地道：“没去看，于莉说男女都一样，她等着惊喜！”
姜岐倒是高看了闫解成这窝囊废一眼……
这年头，有这份觉悟的男人可不多……
笑嘻嘻地又拿了两枚喜蛋塞于莉手里。
“于莉嫂子，来！再给你两个！”
“生一双龙凤胎！”
于莉乐得哈哈大笑。
“多谢小七，承你吉言！”
刘三根媳妇跟吴疤子媳妇两人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口中连声说着：“恭喜！恭喜！”
因为有宫素素那层关系，吴疤子两口子跟姜岐的关系倒是好了很多。
吴疤子媳妇也不再对着姜岐说那些尖酸刻薄冷言冷语的话。
姜岐先送了刘三根家的喜蛋。
含笑问道：“刘嫂子，我结婚那会，借了你家多少钱来着？”
刘三根媳妇忙道：“也就一块五，你才刚生了娃，用钱的地方多着呢，不着急还。”
姜岐从兜里掏出一块五毛钱还给她。
朝刘三根媳妇笑道：“谢谢刘大哥刘嫂子帮衬！”
“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嘛！”
刘三根媳妇拿着钱跟喜蛋，满眼是笑。
道“没事，没事，等需要的时候，你再说话。”
她跟吴疤子媳妇住隔壁，除了因为何雨水那间东厢房斗了两句嘴之外，两人关系一直挺好。
所以连带着她看着姜岐也挺顺眼的。
姜岐算了算吴疤子家的人口，送出喜蛋。
笑着问道：“吴嫂子，你家呢？借了我多少钱来着？”
吴疤子媳妇新娶的，姜岐借钱那会都还没嫁进来。
道：“小七，你看看账本子，我不知道数目。”
姜岐掏出记账本看看，笑道：“吴大哥局气！”
“借了我两块呢！”
“吴嫂子，钱你收好，回头记得告诉吴大哥一声！”
吴疤子媳妇接了钱跟喜蛋，消瘦面庞上的眼睛眉毛乱飞，乐呵呵地：“好！”
虽然三年艰难岁月已经过去，这年头谁家也不宽裕……
能收回借款，自然是件大大的好事……
姜岐将倒座房的喜蛋跟钱都还了，这才推着自行车进了垂花门。
三大爷闫阜贵早早就听见了倒座房那边的动静。
知道姜岐要过来送喜蛋兼还钱。
急忙站在前院西厢房门口，装模作样修剪他的花花草草。
姜岐借了他七块钱，闫阜贵当然不可能忘记……
只心中盘算着，等会能不能多拿几个喜蛋……
这年头没有大规模养殖场，鸡蛋也是稀缺物……
能多拿几个，自然最好……
他正在出神。
冷不防姜岐凑在他跟前，大声唤道：“三大爷，您在想什么呢？”
闫阜贵被姜岐吓了一跳。
手里的花剪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结结巴巴地道：“没，没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