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主任抬高声音唤道：“小七！”
“出来一下下！”
姜岐围着围裙，手里抓着一尾鲫鱼，探出个头。
“杀鱼呢！”
“王姨，有事？”
王主任看着姜岐这样子，又是气又是笑！
还是自己朝厨房走去。
压低声音道：“你这里那个老妈子难道不是娄公馆雇工？”
“卖身契还在？”
姜岐被王主任问得满头雾水。
“是雇工啊……陈妈每個月出粮拿工资的……”
“这年头哪里还有什么卖身契？”
王主任恨铁不成钢地道：“那还不让她将称呼改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
“还是满口老爷，太太，小姐，姑爷的？”
“是想给你作祸呢？”
“万一被有心人听见，举报个什么混迹在愅命队伍里的资本家赘婿！”
“你这新提拔上去干部还要不要做了？！”
姜岐笑道：“王姨，您放心。”
“等会我就让她将称呼改了。”
到底是在区委工作的人，瞧瞧这正治敏感度……
再想想自家那位大老粗副厂长师父，姜岐又想薅头发了……
王主任说了姜岐两句，又看了看厨房里的菜色。
除了一道鲫鱼汤给娄晓娥喝的，另外便是野兔子算是荤菜。
倒也没其他扎眼的菜。
笑了笑，接着道：“记得让那老妈子改口。”
“不然真不能在院里留着。”
“行了，小七你做菜吧。”
这院里忽然多了个老妈子，还是满口旧社会称呼不离嘴的人。
她心中跟吴九狮一样哪哪不舒服。
东厢房。
药浴的水，已经没那么烫手。
陈妈先给蘑菇蛋洗了澡，再服侍娄晓娥脱衣服。
低声问道：“小姐，刚刚说话的那个像是个大干部……”
“她会不会不同意我留在这里服侍您？”
娄晓娥悄声笑道：“那是王姨，原来街道办主任，如今在区委工作。”
“她连我都不怎么喜欢呢，别说你了。”
陈妈脸色变了变。
娄晓娥又道：“以后你当着她的面，别叫老爷太太，小姐姑爷就成了。”
“还有，正房里的老爷子，也千万别叫他吴老爷……”
“否则他老人家一定会将你扔出去，连小七都救不回来的那种！”
陈妈“哈”了一声。
连忙笑道：“那我以后就叫老爷子，叶家姑娘，宫家姑娘。”
娄晓娥脑袋露在药浴汤外面，笑嘻嘻地道：“诶，这就对了！”
这药浴的味道十分好闻，跟寻常中药材的味道迥乎不同。
姜岐在厨房里听见娄晓娥主仆的话，也忍不住直笑。
他的傻扑棱蛾子不是没有心眼子，只是从来不对他用而已。
等娄晓娥洗了澡，中饭也已经做好，姜岐跟叶清灵宫素素端去正房。
陈妈脸色微变，急忙从东厢房出来。
“姑……姑……”
她刚想叫姑爷，猛地想起娄晓娥嘱咐的话，艰难的改了口。
“姑，姑娘们，还是我来端菜吧……”
“你们仔细烫着手……”
姜岐忍俊不禁。
陈妈这一改口，听着愈加不像样了……
“王姨，春丽嫂子，吃饭了。”
叶清灵跟宫素素摆上碗筷。
姜岐将娄晓娥的鲫鱼汤跟大米饭先端去东厢房。
陈妈连忙接着：“姑爷，您说一声，我自己去端就好了。”
姜岐笑道：“陈妈，你的饭菜我留在厨房里。”
“等晓娥吃了，自己去端。”
陈妈道：“是，姑爷。”
吴九狮等姜岐坐下，问道：“小七，怎么今天吃米饭，不吃窝头？”
姜岐笑道：“晓娥早上说想要喝口米粥，就做了大米饭。”
“师父，王姨，您两位要是吃不惯，厨房还有富强粉窝头。”
“我去换来好了。”
王主任笑道：“大米饭就很好，又还换去什么？”
“快坐下吃饭！”
四九城里的人，并不天天啃窝头，当然也会吃大米饭。
一时吃过中饭，王主任跟周春丽各自去上班。
姜岐在院里盘桓了一天。
娄晓娥坐月子，不能捅娄子。
等晚间守着她喂了蘑菇蛋，说笑一阵，再回南锣鼓巷。
一夜无话。
第二天大清早，姜岐才起来。
就闻到隔壁传来浓郁的鸡汤香气。
姜岐笑了笑，傻柱对他还当真没得说的……
不然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大伯子，怎么可能天天记挂着给弟妹做汤？
姜岐拿着杯子，肩膀上挂着条毛巾。
出去漱口洗脸。
傻柱从厨房窗户里看见，探出个脑袋叫道：“小七，你等会过去师父那边？”
“还是出去办事？”
姜岐刷完牙，洗了脸，笑道：“师父给厂里请了假，今天陪晓娥。”
傻柱道：“记得将汤带过去。”
姜岐笑道：“行，收了口杯就来。”
傻柱乐呵呵地道：“弟妹昨天出的院，今天的汤可不能少……”
“这个也不是催奶的，是给补气血的药膳。”
姜岐看着又挂了两个大黑眼圈的傻柱。
心头一暖。
劝道：“柱子哥，别半夜起来熬汤了……”
“你还得上班呢……”
“秋叶嫂子也是孕妇，吵醒她可多不好啊……”
“还是每天晚上下班后去寿比胡同吧……”
傻柱笑道：“没事，我这也算提前练手了……”
“晚上做，我又担心隔夜的汤不新鲜，喝了不好……”
姜岐有袖里乾坤技能空间，哪里用担心不新鲜的问题……
连忙朝傻柱笑道：“柱子哥，你就不想师父再多指点指点你功夫？”
傻柱道：“想啊，这个必须想！”
姜岐双手一摊：“这不就结了，你下班带秋叶嫂子过去那边吃饭。”
“又炖了汤，又学了武，还有师姐帮秋叶嫂子调养身体。”
“一举三得，不好吗？”
傻柱笑呵呵将双掌一拍：“你说的是！”
“今儿我下班接了秋叶就过去。”
将鸡汤用汤盅装好，封上口子，放进网兜里，交给姜岐。
姜岐骑上自行车去寿比胡同。
经过僻静无人角落的时候，后车架上忽然多了一筐鸡蛋……
寿比胡同东厢房。
娄晓娥看着汤盅有些头大。
“还要喝催奶汤啊……”
“已经有了啊……”
“小七我的油条豆浆呢？”
姜岐笑道：“这汤是柱子哥炖给你补气血的，不是催奶的。”
“你先喝一碗，豆浆油条马蹄烧饼都在厨房里。”
“我去给你拿。”
陈妈连忙道：“姑爷，我去拿……”
姜岐笑道：“陈妈，你端小半碗豆浆一根油条过来就好。”
“其余的都放在正房八仙桌上，那是给师父师姐准备的早餐。”
陈妈道：“是，姑爷。”
娄晓娥喝着汤笑道：“小七等晚上回院里帮我谢谢柱子哥……”
“奇怪了，都是差不多的东西，你做的就是好喝些。”
“柱子哥跟师姐也像是你的做法，其他人做的总觉得不好喝。”
姜岐抱着蘑菇蛋，在娄晓娥鼻子上轻轻一捏。
“那是你被养叼了嘴！”
接着又笑道：“等你吃了早饭，我今天得出去一下。”
娄晓娥问道：“去做什么？”
姜岐笑道：“蘑菇蛋洗三都过了，难道还不去送喜蛋？”
娄晓娥哪里知道这些事？
问道：“小七，你会将鸡蛋染红成喜蛋？”
姜岐道：“街口供销社里就有卖红粉子的啊，这不是？”
拿出个纸包晃了晃。
娄晓娥的眼睛亮晶晶的：“小七，你真聪明，什么都难不倒你！”
旁边伺候的陈妈简直要看不下去了……
自家这傻小姐啊……
也不知道被姑爷灌了多少碗迷魂汤才傻成这样……
染个喜蛋有多难？
也值当认真夸赞一番？
陈妈问道：“姑爷，要不我帮着您染？”
“这颜色沾身上难洗。”
姜岐笑道：“没事，你看着小姐跟小少爷就好。”
见娄晓娥吃完了，自去厨房烧水煮喜蛋。
正在厨房里忙着。
只听“蹭”一声轻响，宫素素从院墙上窜了回来，脸色有些难看……
听见动静，姜岐吴九狮叶清灵连忙都出来查看。
“素素师姐，怎么回事了”
宫素素皱眉道：“我才去胡同口……”
“有两个中年化劲高手朝咱们这过来了……”
吴九狮脸色微变：“素素，你确定是化劲高手？”
宫素素连连点头：“我确定！”
“而且境界还在我之上。”
吴九狮正要说让姜岐跟宫素素两人出去避避。
叶清灵连忙摇头：“避不开的。”
“已经上门了。”
果然，外面传来轻轻敲门声。
“吴九狮，叶清灵今天在不在家？”
姜岐朝宫素素使了个眼色，低声提醒：“千万藏好，收敛气息！”
宫素素身影轻晃，窜进了西厢房。
吴九狮担忧地道：“小七，你不用藏起来？”
在他眼里，姜岐也是刚刚突破了化劲。
姜岐笑道：“师父，我没事。”
他才不相信寻常化劲高手，能看穿他的敛息术！
哪怕是修为境界还在宫素素之上，他也丝毫不怵。
对统子同学给他抽中的东西，他是信的十足十！
尤其以这些用奇特两字打头的书籍为最。
没见叶清灵看那本奇特医书都快看成精了么……
姜岐上前打开院门。
“叶清灵在家呢。”
“你们两位是？”
两名中年化劲高手进院，亮了亮工作证。
“我们是海子泉山警卫处的。”
“登记四九城中的暗劲高手。”
“你也是这个院的？”
姜岐道：“是。”
那人又问：“叶清灵呢？”
叶清灵上前半步：“我就是叶清灵。”
两名化劲高手都愣了愣。
“这么年轻的暗劲啊……”
他们门中的暗劲高手不少，但是这么年轻的却连一个都没有。
吴九狮皱眉道：“前天不是有两位来过？”
“记得一个是太极拳的人，一个是形意拳的人……”
那名中化劲高手道：“上回他们的工作出现了些疏漏。”
“莪们这次过来，就是特地来查漏补缺的。”
姜岐此时满心满眼都是戒备。
这两人都在化劲巅峰境界，距离抱丹坐胯不远。
有意无意将吴九狮跟叶清灵拦在身后。
真要动起手来，他倒是不怕。
宫素素与叶清灵吴九狮能拦住一时。
只要拦住一时，就足够他收拾其中一个。
他只是担心惊扰到带着蘑菇蛋午睡的娄晓娥。
化劲高手之间的比斗，动静极大。
开始发话的那人问道：“院里有多少人？都在院里没出去？”
姜岐道：“都在院里，没人出去。”
“东厢房是我妻子在坐月子。”
另外那名一直没有说话的中年化劲高手，忽然朝西厢房一指！
“师兄！”
“这边屋里还有人！”
“我隐约觉察到了呼吸声！”
先前那人脸色微变：“谁在西厢房？还不出来接受查问！”
宫素素穿了件红花斜襟单衣，顶着满脸麻子走了出来。
伴随她的出现，还带来一阵说不出来的味道……
宫素素用鲁城土话骂道：“大清早的，吵什么吵？”
“俺昨晚照顾了整夜产妇孩子，还让不让人睡觉？！”
“院里还有坐月子的产妇，嚷嚷个啥！”
宫素素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口眼歪斜，加上满脸麻子，愈加难看无比。
姜岐吴九狮叶清灵都在暗中爆笑！
宫素素皮起来也够够的！
两名中年化劲高手互视一眼。
“难道老爷子说得是她？！”
两人立即同时摇头。
“绝对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