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吴疤子媳妇这话一说。
连聋老太太都来了几分兴趣。
乐呵呵地将戏匣子推开，催促道：“吴家媳妇，快说说看！”
“是谁家的姑娘，夸的跟朵花似的？”
打今年３月里，就开始不许演鬼戏。
聋老太太原先最喜欢听戏匣子里唱的乌盆记，探阴山都没了……
等再过些年，就连小动物们也不许成精……
所以。
如今聋老太太对戏匣子里放的传统戏剧，兴趣远没原来那么大……
吴疤子媳妇得意洋洋地道：“老太太，您先别急。”
“等会许大茂下班回来，再一起说！”
“省得说两回，也费事不是？”
一大妈满心好奇。
“吴家媳妇，你怎么想着给许大茂介绍对象？”
在她的印象里，吴疤子新娶的这个媳妇最喜欢跟刘三根媳妇扎堆儿。
跟许大茂可是哪哪都不挨着。
坐在三大妈身边听戏匣子的于莉，嘴角弯了弯。
她身怀有孕。
三大妈连择菜这样轻便的活，都不让她干，更别说洗衣做饭。
每天一下班，就大摇大摆进来中院听戏匣子。
贾张氏不等吴疤子媳妇开口说话，冷笑道：“还不是为了谢媒钱！”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老许家的家底丰厚着呢！”
吴疤子媳妇皮笑肉不笑。
“贾大妈，瞧您说的这话！”
“我是那等眼皮子浅的人嘛！”
“这不是响应一大爷号召，街里街坊的要团结友爱，互帮互助么！”
才下班的易中海，顿住了脚步。
扫了那群听戏匣子的妇女们一眼。
他什么时候得罪了吴疤子媳妇？
红口白牙的，拿他来说什么事儿？
装模作样咳嗽两声，进了东厢房。
一大妈见易中海回家，也不等着听热闹了。
“你们坐，我先家去做晚饭。”
此时，中院里的红星轧钢厂职工们，陆陆续续回了家。
院里又是一天当中最热闹的时候。
洗衣裳的，洗菜的，添煤烧炉子的，喧嚣无比。
烟火气息十足。
姜岐是因为有自行车，比别人回来的快些。
不多时，傻柱跟许大茂一前一后窜进了穿堂。
这俩天生不对付，凑一起就要拌嘴吵架。
永远以许大茂落荒而逃为结束。
比如现在，许大茂就是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往月亮门里窜。
傻柱撸着袖子在后面追杀！
姜岐看得直乐，急忙将许大茂拦了下来。
“大茂哥，急什么？”
“过来坐坐再回家也不迟。”
热闹还没看完，他才不会放走许大茂。
傻柱跟聋老太太打了声招呼，过来拉着冉秋叶去一边腻歪。
冉秋叶也是刚刚怀孕。
傻柱握着她的手，嘘寒问暖，煞是殷勤。
给冉秋叶闹了个大红脸。
“悄悄的，给人看见成什么样子？”
傻柱乐呵呵地道：“我哄自己明媒正娶的媳妇，谁敢有什么话说！”
正在那边晾衣裳的秦淮茹动作顿了顿。
棒梗咬死不同意……
她想明媒正娶嫁给曹队长，还不知道得什么时候……
吴疤子媳妇朝许大茂招招手。
“许大茂，过来，嫂子给你说件事儿！”
许大茂跟吴疤子媳妇吵架拌嘴，也不止一回两回。
心里十分不喜欢这长得跟圆规般的媳妇子。
加长马脸上，满是不耐烦。
问道：“吴嫂子，找我有事？”
吴疤子媳妇就像看不见许大茂那张加长马脸上的表情似的。
乐呵呵笑道：“都是街里街坊的。”
“我给你踅摸了個对象，要不要见见？”
姜岐心里愈加起疑。
这可不是吴疤子媳妇平时的行事风格。
一瞥眼又看见三大妈身边坐着的于莉跟刘三根媳妇。
两人都是一副忍笑忍的辛苦之极的神情。
看着许大茂的眼神里，尽是捉弄与促狭。
吴疤子媳妇刘三根媳妇还都算了。
于莉那是能给许大茂介绍对象的人？
这话姜岐连半个标点符号都不相信！
忽然，心念微微一动。
这三个年轻媳妇子，不会是在联手挖坑埋许大茂吧？
姜岐脸上的神情也稀奇古怪了起来。
嘿嘿！
要有好戏看了！
许大茂正是郁闷娄晓娥，冉秋叶，于莉三人，先后揣上了娃的时候。
也顾不上平常跟吴疤子媳妇之间的那点芥蒂龃龉。
急急忙忙地道：“要，要，要！”
“当然要见见！”
“要是亲事当真成了，我也跟傻柱一样给足你谢媒礼！”
坐在西厢房门口的贾张氏，一双肉泡三角眼愈加亮了起来。
她跟秦淮茹不愿意让秦京茹嫁许大茂的想法可不一样。
破船还有三斤钉！
就凭许大茂家能这么快将西厢房建好。
刷了墙，置办了家具，还吃院里人吃了顿大肉菜。
就足够证明，老许家还有家底……
那谢媒礼啊，可是能变成一张一张大黑十的……
在前几年艰难岁月都没挨过什么饿的贾张氏……
这段时间是当真知道了什么叫饥饿难耐……
什么叫寡得刺挠，眼放绿光……
工人医院的开塞露便宜，但也架不住隔三岔五就要去开啊……
好在是姜岐给她出了个主意，每个月能有三块钱进账……
不然她那点养老钱能撑多久……
想着，盯住许大茂的眼神愈加炽烈……
许大茂看了贾张氏一眼，无端觉得自己后脊背有些发毛……
急忙转过头问道：“吴嫂子，那姑娘是个什么样的人？”
吴疤子媳妇道：“那姑娘啊……”
“比解成媳妇性子还泼辣，会喝酒！”
“一顿能喝翻三五个大老爷们不在话下！”
“最最重要的是，模样长得还标致！”
许大茂眼睛也亮了。
他被于莉两姐妹一顿暴揍，如今又常被刘三根媳妇等人打着伙讥笑嘲讽。
还当真想找个性子泼辣的……
他毕竟是个大老爷们，不可能天天跟几个年轻媳妇吵架……
换了他自己的媳妇上场放对，那自然就不一样了……
二大妈忙道：“吴家媳妇，什么时候带那姑娘来院里跟许大茂见一面？”
满院人都跟着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
“就是，就是，说得跟天上有，地下无一般。”
“是驴子是马，总要牵出来溜溜！”
许大茂怒了。
“都会不会说话！”
“你们未来媳妇才是驴子是马！”
得，这还就护上了！
吴疤子媳妇噗嗤一声乐了。
“明天，明天下班我就带她来！”
“大家都见见！”
“许大茂，糖果点心，可要事先准备好！”
“别等人家姑娘来相亲，坐空桌子！”
许大茂当真挺高兴的。
平时嘴巴里冒出的那些阴阳怪气的话也没了。
眉花眼笑地拍拍胸膛：“没问题！”
“我明天下班就去副食店里排队买糖果糕点！”
“多谢吴嫂子！”
他许大茂又不是三大爷闫阜贵，才没那么抠搜！
傻柱牵着冉秋叶的手，靠在廊柱上看热闹。
吴疤子媳妇对许大茂过分热情的态度。
别说是姜岐了。
就连傻柱这心思粗疏的大老粗都觉得有几分不对劲。
只不过他如今眼里心里，只有冉秋叶一个。
懒得出声提醒而已。
再者说来，坑的又是许大茂那马脸孙贼，关他腿事！
等许大茂欢天喜地的回后院去给许三才许母两人报喜。
姜岐这才走去廊柱下，问道：“柱子哥，大茂哥是什么时候得罪了吴疤子媳妇？”
“或者还有刘三根媳妇？于莉嫂子？”
傻柱先是脱口而出：“那马脸孙贼，嘴上没个把门的，哪天不得罪人？！”
想了想，才又接着道：“昨天周末，许大茂家摆乔迁酒。”
“那马脸孙贼不是跟吴疤子媳妇绊了两句嘴？”
“还有就是西厢房主体完工那天，许大茂没跟吴疤子刘三根一起喝酒……”
“夫妻一体嘛。”
“至于于莉那就更不用说了，她什么时候看许大茂顺眼过？”
姜岐呲牙一乐。
估计就是傻柱说得这样了。
话说吴疤子娶媳妇的眼光真不赖！
前一个媳妇给他戴绿帽子。
这个媳妇又是个搅事精！
看看斜阳落下，姜岐带着娄晓娥去寿比胡同吃晚饭。
次日，姜岐依旧去军都山练剑。
六年前，八达岭长城经过修缮，对外开放，接待游客。
不过再往里面进去的野长城，可是罕无人迹。
用来清晨练剑习武正正好。
今天姜岐早早拿了单子出去，下公社完成采购任务。
也没四处瞎逛，就回了采购科。
赶着跟李出纳交了采购单报账。
然后，早早回到南锣鼓巷９５号院等着看热闹……
四九城的天气一天比一天热了起来。
今年闰四月，不然连端午节都早早过了。
姜岐给娄晓娥“买”了台申城华生牌电风扇，藏在耳房里吹。
等一出门就给锁在柜子里。
只摇着蒲扇去外面乘凉。
这年头的电风扇比三转一响还要扎眼……
傍晚。
快要下班的时候。
吴疤子媳妇果然带了个人来南锣鼓巷９５号院。
姑娘的脸长的真是挺标致的……
眉毛弯弯，眼睛圆圆……
只是那身材，足足有刘海中跟贾张氏加起来那么大……
满院的人都跟见了活鬼似的……
姜岐震惊到半晌说不出话……
这可还是６３年啊，哪里找出来的这么一个人……
吴疤子媳妇可还真狠啊……
娄晓娥悄悄站过去比了比……
那姑娘的肚子比她怀胎六月的肚子还要大……
吴疤子媳妇热情招呼着那位姑娘在石桌子旁边坐下……
“素素，你坐这里，跟老太太一起听戏匣子……”
聋老太太张着没剩几颗牙的嘴巴，半晌才合拢……
“坐，坐，坐……”
“别客气……”
许大茂浑然不知，吴疤子媳妇给他藏了颗暴雷在院子里……
满面春风拎着一包点心，一包水果糖从穿堂里走了进来。
才进穿堂就大喊：“吴嫂子，吴嫂子！”
“那位姑娘来了没有？”
“带去后院西厢房坐坐啊！”
吴疤子媳妇一家四口挤在一间倒座房，不好待客……
傻柱还沉浸在那位姑娘带来的震撼里……
瞠目结舌……
许大茂挤进人群，问道：““吴嫂子，你介绍给我的姑娘呢？”
“这天也不早了，怎么还没看见？”
“我妈只怕连晚饭都做好了。”
他当然见到了那一个顶三个的壮硕女人……
不过做梦也没往相亲对象那方面去想……
他只当是谁家的亲戚，过来串门的……
胖大姑娘有些艰难的撑着石桌站了起来。
伸出一只胖得见不到骨头的手。
“你，就是许大茂？”
“我就是来跟你相亲的！”
许大茂顿觉毛骨悚然！
手中的点心跟糖果，全部撒了出去！
“啊啊啊啊啊！”
“母猪成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