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晓娥被姜岐逗得噗嗤一乐。
嗔道：“这孩子还没出来呢，哪里知道你就是他爹……”
“还故意踢你？”
姜岐笑容变得有些稀奇古怪起来……
“傻扑棱蛾子啊……”
“除了他爹，谁还能这么贴近他娘的肚皮……”
娄晓娥靠在枕头上喜滋滋地道：“有啊！”
“我妈妈就经常摸他，也会被小脚丫子踢！”
姜岐没眼看这傻姑娘，岳母跟他那哪能一样？
转开话题，含笑问道：“中午想吃什么？”
“我给你做！”
娄晓娥想了想才道：“我要吃大米饭，随便做个菜或者汤就好……”
四九城里的人当然也是吃大米饭的，只是没有南方人吃得多。
加上前几年日子艰难，大米，富强粉这些细粮供应不足。
才会家家户户啃杂和面窝头，喝棒子面粥。
今年年成已经要上好很多很多……
大米姜岐当然有，还是抽出来的前世东北五常稻花香……
这玩意，在姜岐前世他都觉得价格太贵……
也不知道统子同学为什么给他抽出来……
难道就是为了给娄晓娥解馋？
姜岐从被子里钻出来穿衣裳，笑道：“乖乖等着，我出门一趟。”
“回来就给你做……”
他出去一趟，回来手里就多了一块五花肉，一块豆腐。
当然不要去什么肉店，豆腐店……
贾张氏正好从西厢房出来，看见姜岐手里的五花肉跟豆腐，一双肉泡三角眼一眨不眨。
只有喉咙动了动……
大中午的就吃肉……
这小坏种也不怕噎着……
想想到底没敢出声……
她早就知道，只要出声，姜岐就有无数后招等着她……
耳房里，姜岐将五花肉去皮，剁成颗粒略微大些的肉泥。
不是手打肉丸，不用那么细腻。
娄晓娥怀着孕，姜岐早就没给她吃辣椒等辛辣之物。
先是饭锅里的五常稻花香的香气飘了出来……
然后热气腾腾的豆腐肉丸汤上了桌。
豆腐鲜嫩爽滑，肉丸细腻软糯。
姜岐还配了点紫菜海米，那汤愈加鲜得掉眉毛。
娄晓娥赞不绝口。
“小七！”
“还是你做的好吃！”
姜岐乐道：“以后回娄公馆别让妈妈再打击厨子了。”
“我每次过去，那厨子看着我的眼神就像个怨妇……”
“哈哈哈哈哈！”娄晓娥笑得喝汤的勺子都举不起来。
厨子的确眼神幽怨，可那是条五大三粗的汉子！
哪里是什么怨妇！
姜岐陪她吃完饭，将碗筷收拾好。
在娄晓娥脸颊上轻轻一吻。
“我回去上班，你再多睡会没事。”
“等我下班了来接你去寿比胡同。”
娄晓娥一吃完饭就会犯困，眼皮子直打架。
“嗯……”
“下午见……”
姜岐无视西厢房里闻到饭菜香味抓耳挠腮的贾张氏。
推着自行车出穿堂去上班。
红星轧钢厂。
姜岐先回工人食堂小库房找蒋主管入库。
蒋主管看着那些一等肉，诧异问道：“小七，你什么时候去排的队？”
“居然连这些都能买回来？”
“不错，不错。”
姜岐在蒋主管耳边悄悄吐了三個字。
“鸽子市。”
蒋主管恍然大悟。
“小七，厉害了，路子野着呢！”
姜岐微微一笑：“我师父去年带我去过好多次……”
赵师傅去年带他去鸽子市是淘换旧货，可不是去买肉……
不过搬出赵师傅这尊大神来，蒋主管当然不会继续追问下去。
拿了入库单，姜岐再去采购科大办公室报账。
李出纳二话不说，给他报了账。
姜岐又将那条大鲤鱼拿出来。
“张婶，这条鱼是我刚刚出去钓回来的，虽然不是东北开江鱼，也是野河里长的。”
“我岳母说，这个下奶比黄豆猪蹄还好。”
张会计当然知道姜岐家里也有个孕妇，会知道这些事很正常。
乐呵呵地道：“多谢，多谢！”
“等你嫂子出了月子，再请你来家做客……”
尤科长听见姜岐说话的声音，心中诧异。
这小王八蛋怎么这么快就能回来？
立即起身从科长办公室出来打探情况。
“小姜，采购的食材都入库了？”
姜岐道：“刚刚那边蒋主管已经签收了，尤科长，您要不要去看看品质？”
尤科长皮笑肉不笑地道：“小姜啊，你办事，我还是放心的。”
“不用看，不用看……”
说着悻悻而去。
心中负面情绪值宛若海上潮生，连绵不绝……
……………………
此后数日。
姜岐简直过上了诗一般的日子……
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
南市买辔头，北市买长鞭……
诸如此类，林林种种。
尤科长主打的就是一个想让姜岐疲于奔命，应接不暇。
大有不将姜岐累趴下，誓不罢休之感。
施采购员还没出差这几天。
只要见到姜岐玻璃板下压着采购单子，就满脸冷笑。
不是上头罩着么，一样被折腾得像条野狗满四九乱窜……
他骂不过姜岐，又不敢真动手，只能眼神嘲讽，肚里腹诽……
姜岐看着是采购员的那张小人得志的脸，不动声色。
该他去采购的时候，就骑着自行车出去满四九城郊区乱逛。
秦家庄里那座锁着地主老财家家中旧货的仓库。
他早就进去过。
将里面的明清家具，瓷器字画收罗一空。
不得不说，到底是京郊，也算是皇城外……
秦家庄那位地主家里，颇有几件好货。
姜岐尝到了甜头，愈加趁着采购之名，去各生产大队都看了看。
也有真有好货的社员家，也有锁在仓库里的。
比如那些地主老财家的旧货，就乱七八糟躺在无人问津的仓库里落灰。
压根没有人看管……
一把铁皮挂锁，在姜岐眼里那就是废物点心……
但凡是社员手里的旧货，姜岐一律拿票据或者现金粮食换。
要是没有主人的明清家具，姜岐可就不客气了……
月黑风高之夜，总有人影宛若青烟一般，从南锣鼓巷飘出……
尤科长见姜岐每天下午下班前准时准点完成采购任务。
心里厌恶的不行……
嘴巴上却还要连声夸赞姜岐能干……
脸上表情管理简直艰难之极……
等到第二天。
他交给姜岐的采购单上的东西，愈加五花八门，非得走遍四九城……
他上头主管是李怀德，如今都黄土埋了大半截……
哪里有精神管这些狗屁倒灶的小事……
姜岐也由得尤科长作死……
直到有一天清晨……
尤科长在上班路上，忽然自行车刹不住。
连人带车直直奔向一辆对向行驶的公家小汽车……
这个时候的四九城还没有红绿灯，都靠一名交通指挥员站在街口指挥……
真正的红绿灯要到等到十来年后的3月20日才会出现……
再此之前，红绿灯还完全不为国人所知。
当天。
四九城在北新桥、东单、崇文门、花市等９个路口安上了“交通自动指挥仪”……
开始试行用信号灯指挥交通。
那才是真真正正的红绿灯……
所以，尤科长被公家小汽车撞得结结实实。
长街转角处，姜岐冷笑着拍了拍手掌，转身就走。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这年头又不是前世，到处布满监控天眼。
就算是前世，也没人能发现他的牛毛细针……
论阴人，爷才是祖宗！
不过。
尤科长没死，对向行驶的小汽车速度不算太快……
两条腿废了而已……
以如今的医疗水平，这位作死作出了花的尤科长，且得在床上躺很久很久……
采购科科长的职位顿时空了出来……
这代理采购科科长的位置，当然不可能落在姜岐头上……
他才提干多久，就想从办事员升科员……
又没坐火箭……
就算有三大巨头护着，也不可能这么快……
所以。
尤科长撞车后的连锁反应就是，第一工人食堂蒋主管暂时代理采购科科长。
反正他就是管食堂的，对食材安排处理这些事情门清。
而傻柱却是摇身一变成了工人食堂第一食堂的主管。
当然他还是要做菜，不过亲自打菜打饭却是再也不用了……
不但工作轻松了很多，就连工资也长了一大截……
将傻柱那张大黑脸乐得放光……
朝里有人好做官！
这世间永远是有人欢喜有人愁，等施采购员从粤省出差回来后。
得知噩耗，如丧考妣……
“我，我，舅父出车祸了？”
姜岐看着垂头丧气的这厮，微微冷笑。
“是啊，尤科长太可怜了，两条腿都断了……”
“已经是好几天前的事情了……”
“施采购员快去看看……”
这厮算是走运，在尤科长花样作死的时候，出差去了粤省。
否则……
要是也撞到他手上……
送施采购员去跟李怀德去做个伴也不是不可能……
没了尤科长在上面杵着，施采购员当然不可能还负责珍稀食材的采购工作。
这件大大的肥差美差，自然而然落在了姜岐头上。
施采购员得到消息，满心郁闷，却无可奈何。
傻子都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
会计张婶跟李出纳都在暗中偷笑。
尤科长昔日仗着李怀德的势力，没少在采购科里人五人六，呼呼喝喝……
两人老早就看不顺眼，只是斗不过……
如今尤科长一走，整个采购科里自然海晏河清。
尤科长莫名其妙就被汽车撞断了双腿的事……
谁都没有想到会跟姜岐有关……
只当是尤科长不走运……
倒是辗转得到消息的李怀德，沉沉叹了口气。
“我就知道那小坏种煞星附体……”
“尤长青得罪谁不好，偏偏去得罪他……”
“陈兴明没脑子丢了一条性命……”
“这尤长青又没了两条腿……”
“这是什么运道啊……”
……………………
这天下班。
刚刚升官的傻柱喜滋滋地跑来采购科。
采购珍稀食材当然不可能天天出去采购，要看季节，还要看食材消耗程度。
最重要的，当然是几位领导想招待上级领导些什么……
所以姜岐的工作范围换了后，还没有来得及出出差……
傻柱兴高采烈地道：“小七，明儿周末了！”
“你准备带弟妹去郊外哪里玩？”
姜岐抬起头，放下手中报纸，幽幽地看着傻柱。
“柱子哥……”
“明天，是清明节……”
“难道你不带着秋叶嫂子去看看伯母……”
“今年还是她进门的第一个清明节……”
原身的父母双亲也葬在红星轧钢厂的公墓里。
跟傻柱母亲的墓地相隔不远……
如今说是不许明目张胆烧纸钱点香烛，祭拜先人这些封建迷信活动。
其实背地里偷偷烧纸钱祭拜先人的，大有人在……
只要不被戴红袖套的大妈发现就好……
至于上坟除草，打扫墓地的时候，带上一瓶酒，谁都不会说什么……
谁家也不会多说什么……
傻柱瞠目结舌，半晌才轻轻一拍自己额头。
“小七……”
“我也快老糊涂了，只记得明儿就是周末……”
“又是春天正好的时候，想咱们两家人一起去郊外踏踏青……”
傻柱恨那个跟着寡妇跑了的何大清恨得咬牙切齿……
对早已印象模糊的母亲依旧心怀眷念……
至于跟何大清一样，也跟寡妇跑了的爷爷，并没有埋在红星轧钢厂公墓……
傻柱顿了顿才接着道：“小七，你说的是，明天我得带秋叶去见见我妈……”
“踏青的事，且还不急……”
姜岐道：“等扫完墓，敬了酒，咱们再换座山头不就好了？”
“太行山，燕山，支脉无数……”
“还不够咱们去野餐喝酒的？”
一句话说得傻柱心花怒放！
“好兄弟，等我！”
“我这就去安排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