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
葡萄行走在街道上，看上去似乎有一点躁动，不断地抽着鼻子。利奥则是轻轻拍抚着葡萄的后颈，让它稍微安心了一些。
克雷莫纳的市民更紧张。
他们被军团士兵从家里拖出来，聚集在广场上。
无数市民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脑袋。军团士兵们并没有将他们怎么样，但还是能听到人群中的抽泣声，仿佛他们的命运在这一刻已经被裁定了。
而那些负隅顽抗的骑士，正双脚离地，被挂在市政厅门口。而市政厅的对面，就是克雷莫纳的教堂。
“冕下！”
城市的主教，来到了利奥的面前。
从他脸上的表情，还有身边的两个押着他的军团士兵，可以看出他应该不是自愿的，而是被拽过来的。
两个士兵一左一右，摁住他的肩膀向下一压，直接让主教跪了下来。
“你不是教皇......”
这名主教抬起了头，准备开始他的长篇大论。
“哦。”
利奥摆了摆手。
士兵们立刻心领神会，对着他的后脑勺就是一棍。这名主教立刻就倒了下去，身体开始抽搐了起来。而士兵们没有因此放过他，而是继续挥舞着手里的武器，一直打到主教的身体停止抽搐为止。
如果只是单纯的利益之争，利奥倒也不至于这么下狠手。
但路线之争，必须斩草除根。
“托斯卡纳也有。”
跟在利奥身边的罗西，向利奥叙述着玛蒂尔达领地里的事。
“有不少支持改革派的教士，都被女公爵削去职位。他们的家族也被打压，一直没有声音。”
“原来是这样。”
此前，利奥还不知道这些事。
不过倒也可以理解。
安塞尔莫，和前教皇亚历山大二世，都出身自托斯卡纳，属于托斯卡纳传统的贵族势力。恰好，这帮人有时候也会妨碍玛蒂尔达，因此就被一块儿给捏死了。
“还有一件事。”
罗西汇报道：“他们这里的贵族说，米兰侯爵的军队撤离了托尔托纳，他们要朝我们这里过来。”
倒也可以理解。
利奥摸了摸下巴，认真地点了点头。
米兰侯爵的决策是对的。
要是继续在托尔托纳待下去，他老家就要被利奥打爆了。
不过，他回来的话，也无伤大雅。就米兰侯爵那让人捉急的操作，过来也只是送菜，对利奥的影响并不大。
“那这样，贡萨罗的部队就可以过来了。”利奥说，“里卡多，发一道命令给贡萨罗，让他带上腾跃兵，到皮亚琴察和我们会合。路上不要与敌人交战，注意避让。”
里卡多奋笔疾书，将利奥的命令写了下来。
“至于其他士兵。”
利奥看着罗西。
他没有说话，而是在等着罗西。
罗西也是立刻紧绷了起来，开始按照事先想好的方式，讲出了自己的计划。
“第一、第二军团休息，第三军团负责城市里的警备。明天早上派遣骑士部队，去城外收缴粮食补给。”
“嗯，不错。”
利奥点着头，语气里似乎有些赞许。
见到利奥同意，罗西野稍微松了口气，仿佛刚过完考试的学生一样。
“不过——”
忽然响起的声音，让罗西再次紧张了起来。
“这几天我希望不要再出现纪律问题，我让你来指挥部队，不光要负责作战时的指挥。平日的后勤，军队纪律，查勤之类，你都需要认真对待，明白了吗？”利奥对着罗西说道。
“明白！”
罗西几乎是喊出来的。
他很清楚，纪律问题到底是什么。
这几天自己要加班，但小罗西可以稍微放個假，休息几天了。
......
夜晚。
房间中的烛火闪烁着，利奥坐在桌前，腿翘在桌上，手里捧着一本小册子翻阅着。
中世纪的确野蛮。
但是在意大利，还是有很多古典时代遗留下的文化。比如在克雷莫纳城内，就有罗马遗风一般的统治方式，就在这本小册子上，展露无遗。城镇公民的财产，土地，都记录的清清楚楚。
“吱呀——”
就在利奥看的入迷时，房门忽然被推开了。
利奥继续保持着原本的姿态，只是微微抬起脑袋，看向房门的位置，看到了一身黑白相间的衣服。
“冕下，这里是您的宵夜。”
海伦娜端着一盘面包走了进来。
服侍利奥许久，海伦娜也清楚了利奥的习性。不过，从海伦娜疲惫的神情看来，她似乎是刚刚忙完照顾伤兵的事。
“放这儿吧。”
对于海伦娜，利奥向来是不客气的。
毕竟他和海伦娜相识已久，即使在没当上教皇的时候，利奥也从来不客气。要是现在忽然客气起来，反倒是显得有些生疏了。
只是，放下了宵夜的海伦娜并没有走。
“冕下......”
海伦娜说话时，抬头看了眼利奥身后。
在那里，科拉多抱着长剑，就像是个忠诚的护卫一般。不过，他也意识到了气氛上的变化，于是看向了利奥。
利奥也抬起了手。
虽然不知道海伦娜要说什么，但从现在的氛围来看，绝对不是什么坏事。
所以，科拉多该识趣一点了。
“出去看一下罗西在干嘛。”
利奥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明白。”
科拉多也不过多言语，答应了利奥一声之后，立刻就走了出去。
等到科拉多离开，海伦娜才露出了腼腆的表情，很为难地开口，向利奥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鲁道夫枢机给了我一封信......”
海伦娜低着头说：“他说，可以特批我们建立一个修女会，专门用来照顾圣战中的伤兵......”
“这不是挺好的嘛？”
利奥身体微微向后靠。
“你刚好喜欢做这个，然后鲁道夫给你一个名头，你也可以免去很多麻烦。”
这一点，海伦娜也承认。
她抿着嘴点了点头，在烛光的映照下，利奥甚至可以看到她的睫毛在上下跳动，似乎是犹豫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好像一直以来，海伦娜都是这个性格。
不过，也可以理解。
“过来。”
利奥招了招手，想试探一下海伦娜。
结果他话音刚落，海伦娜就走到了他跟前，看上去有些紧张，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了起来。
此时，利奥也忽然有些恍惚了。
在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战争之后，利奥的精神也有些疲惫，需要稍微缓解一下。而在海伦娜面前，利奥的神经下意识地放松了。
“你信上帝吗？”
利奥忽然对着她问道。
海伦娜怔了一下，然后低下了头，沉默了半晌之后，才抬起头来。
“您是我的救世主，冕下......我......更相信您的权能。”
“不论我做什么吗？”
问出这个问题之前，利奥觉得海伦娜或许再沉默很久。但出乎意料的是，海伦娜这次回答的非常快。
“嗯......”
海伦娜轻轻地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