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守不住了。”
刚刚将市民疏散进城,若弗鲁瓦就听到了这个消息。
他的脸上,有一丝丝愕然。
自己已经把鲍德温派过去了,怎么还会出意外呢?
若弗鲁瓦攀爬到一处屋顶,看着远方的街道,虽然看不到街道上厮杀的敌人,但是高悬着的城口闸门不会骗人。
“城门没被放下来啊。”
低声自言自语的若弗鲁瓦,忽然感觉事情难办了起来。
城墙守不住了。
加埃塔城里的人本就不多,城墙是他们最大的依靠。想要靠着市民,让他们在街道里和诺曼人搏杀,恐怕是有点困难。
“往回退,我们必须得守住安吉文城堡。”
若弗鲁瓦作出了决定。
“那市民呢?”骑士问道。
“我们的人数太少了,完全管不了这么多人。要是有能力的话,我也不想放弃他们。”若弗鲁瓦回答道。
说完,他拍了拍骑士的肩。
在他身后的骑士们,也早已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就等若弗鲁瓦下达命令了。
“所有人,听着。”
若弗鲁瓦转过头,面向守墓的骑士们。
“我们现在要撤回到安吉文城堡,保卫威廉大人的陵墓。那帮科唐坦来的老乡,他们绝对不会放过我们。因为我们是站在上帝这边的战士,而他们,是从地狱里归来的恶魔!”
“如果有本地的守卫要加入,就让他们进来。但是,也要防备所有心怀不轨的人,明白了吗?”
“明白!”
骑士们纷纷捶打着胸口。
而在不远处,残余的骑士们,与尚存抵抗能力的守卫,撤回到了街道当中,阻挡着诺曼人的推进。
众所周知,中世纪的城市街道,一般都很狭窄。
但加埃塔不一样。
经过利奥的改造之后,原本那些上下起伏的逼仄街道,都被替换成了平直的大道。这样对经济有很大的好处,但是从军事上来说,让加埃塔的抵抗能力下降了一大截。
“推出去!”
一名骑士带着三五个守卫,在城市广场前对着守卫们的大吼。
他冲在了最前面,将商贩们的小摊推倒,在街道上形成了临时的障碍。同时,两侧房子的门板和窗户也被敲下,扔在了道路上。
所有能用来迟滞敌人进攻的物件,都被堆在了道路中央。
“他妈的,这里的怎么这么宽?”
骑士抱怨着的同时,将店铺里的玻璃窗砸碎,碎玻璃被一把扔在了障碍物和街道上。
然而,就在他完成了这些工作后,一支流矢忽然飞了过来。
“嗤!”
箭矢直直地射进了他的眼眶,让他一下就倒在了地上。
两侧的守卫见到这一幕,纷纷向着他围拢,不知如何是好。骑士在地上挣扎着,整张脸都因疼痛而变得狰狞。
还没等守卫们反应过来,诺曼人就冲了上来。
尽管加埃塔的守卫们做了最完善的准备,但他们还是低估了眼前这群敌人的精锐程度。
那些障碍物、碎玻璃渣,并没有影响他们前进的速度。
拉尔夫冲在了第一個,脚下满是碎玻璃的喀嚓声。厚厚的皮靴,阻挡住了这些尖锐物的袭击。而障碍物在他们面前,也完全不是问题。
一瞬间,诺曼人就拉近了距离。
“公爵万岁!”
当获得了与敌人肉搏的机会,拉尔夫发出了雄浑嘹亮的叫声。在他的身边,刀枪斧锤如劈山破开海般落下,砸在了加埃塔守卫们的头上。四处响起了刀枪刺入皮肉之声,旋即便是一阵阵惨叫。
“杀!杀!”
诺曼人就像狂暴的大海一样,冲击着守卫们组成的脆弱防线。
而在他们的冲击下,守卫们完全支撑不住。几乎所有守卫,都是临时鼓起勇气,才敢和诺曼人对抗的。
但现在,诺曼人打到了脸上。
肉搏战是最考验军队勇气的战斗模式。任何一个士气不足的部队,在见到拳拳到肉、刀刀见血的战斗时,都会立刻崩溃。
“撑住!不能让他们过来!”
人群中,还有少数勇气可嘉之辈,高喊着口号慷慨赴死。
他们冲在了第一线,扛住了诺曼人最猛烈的冲击,也付出了最惨重的代价。
其中就有守墓的诺曼人。
“顶住!顶住!”
他看着身边摇摇欲坠的防线,一声声呼喊当中,带着绝望的声调。
谁都知道,这种情况已经基本完蛋了。
“砰!”
又一个守卫被砸爆了脑袋。红白相间的液体飞溅,洒在了人群当中,引得剩下的守卫们一阵恐慌。
阿普利亚的诺曼人怪叫着,挥舞着手中的屠刀,仿佛恶魔降世。
剩下的守卫们,再也没了继续战斗下去的意志。
“妈妈,妈妈!”
“我不打了!”
“我投降,我投降——”
守卫们丢下了手中的武器,歇斯底里地大叫着。
他们本就是普通的市民,在最精锐的诺曼人的屠刀下,他们脆弱的神经,很快就被完全打崩了。
除了跪地投降,引颈受戮的人,还有一些守卫们向着教堂逃跑,想要到教堂中寻求庇护。
这些守卫们逃向了教堂。
在教堂门口,神父张开双臂,似乎是在招呼着他们赶快进去。而在他们身后的诺曼人,仍在不依不饶地追逐着他们,仿佛死神索命一般。在所有守卫都进入教堂以后,这些诺曼人才停下脚步。
“我是利奥教皇钦点的神父!”
神父站在门口喊道:“这里是上帝的居所,神圣的祭祀之地,受教廷的庇护,你们不可在这里动刀兵!”
带头的诺曼骑士,愣了一下。
但是,他很快就被身后的拉尔夫推开。
“让他们出来。”
拉尔夫浑身上下都是鲜血,水气不断蒸腾,在冬季的寒风当中凝结成了小小的水珠,仿佛整个人都在血雾当中。他双手紧紧地握着一柄长剑,面部也极度狰狞,仿佛恶魔一般。
“我重申,这里是神圣的居所,你们不能进入!”
神父依旧张开双臂,向前迈了一步。
不论如何,这些信徒进入了教堂,那就不能对他们施加迫害。这是他的原则,也是教会的原则。
但诺曼人不准备遵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