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靶子？什么靶子？”张佳乐还愣了一下。
随后他很快就反应过来，顿时眼中的杀气就起来了：“果然有人搞鬼？”
郭明宇神色不善，轻轻点头。
“好家伙！我说怎么回事！原来是被人搞了！”
好几声猛拍桌子的声音几乎在同一时间响起，听到这个消息，繁花还清醒着的几人，顿时全都坐不住了。
其实在这波网络舆论节奏刚起的时候，繁花众人也不是没有怀疑过，是不是被什么别有用心的人搞了。
但是一直都没有什么很明显的证据。
毕竟论这群粉丝的逆天程度，哪怕是没收钱，搞出这种等级的网爆也是可能的。
而直到现在，情况几乎陷入绝境的时候，他们终于得到了切实可靠的消息。
激动之下，他们一时忘了控制自己的音量，桌子拍得震天响，吼得声音也是贼大。
虽然得益于训练基地平日里隔音就做得很好，不至于扰民，但是把另外两个刚睡下不久的家伙叫起来，倒是足够了。
“发生什么事了？”兮夜颤颤巍巍地从卧室探出個头来，神色复杂之中带着内疚。
在他看来，能够在大半夜让繁花一众老登集体破防的，除了他自己，还能有谁？
果然还是让出首发好啊……
另外一边，莫凡的卧室，他就远没有兮夜想得那么多，揉着惺忪的睡眼直接就走了出来。
所以说少看点社媒永远是有好处的。
看着两人都被惊醒，客厅里的几人的第一反应，居然是齐刷刷地松了一口气。
这下就好办了。
张佳乐一改这几天面对兮夜时刻意的慎重和平和，相当随意地拍了拍身旁沙发的空位：“醒了正好，来开作战会议。”
兮夜心情正低落呢，被张佳乐这种突然的放松搞得有些不知所措，连忙过来坐好。
另一边完全没搞清楚状况的莫凡紧随其后。
人到齐了，孙哲平迫不及待地问郭明宇：“所以到底是谁在搞事情？”
“分几层。”得了确切消息之后，郭明宇反而不着急了，慢条斯理地说道。
“最表面那层，也就是直接煽动粉丝带节奏的，是你们几个的一些‘前半职业粉头’。”
张佳乐点点头，这也是他知道的消息。
“论起来都算是从你们刚出道就开始粉上的老人，凭借着资历和活跃度一点一点地在众粉丝之中混出了头。”
“有了一定的威信和影响力之后，他们就成为了俱乐部等官方引导粉丝的重要手段。”
“那他们还干这种事？”张佳乐狐疑。
虽然说荣耀时期的队伍队长干的活确实多，但也没多到要去管理饭圈粉丝的地步。
也就只有郭明宇这种干了不少年管理层的家伙，才对这其中的弯弯绕心知肚明。
“你有没有想过，要怎么做，才能够在海量的饭圈粉丝之中，混出名声和威望来？”郭明宇反问。
张佳乐一时间答不上来。
“很简单，要么大把大把花钱塑造土豪人设，要么一旦有节奏冲锋在最前面，塑造狂战士人设。”
“而无论哪种人设，要是没点狂热的信仰，都是支撑不下来的。”郭明宇两手一摊。
说白了，电竞圈的饭圈规模虽然不小，但毕竟隔行如隔山，这帮臭打游戏的在管理饭圈上的专业程度远不如隔壁娱乐圈。
所以目前真正意义上的职业粉头基本没有。
粉丝意见领袖都是这种狂热毒唯粉。
毒唯粉是干嘛的，不就是除了自家哥哥至高无上，其他都是垃圾，都可以牺牲嘛。
这次饭圈集美们组团围攻兮夜，除了确实收了黑钱的缘故，说不定也有部分原因，是她们真的蛮认同那套狗屁理论的。
这种话题，再说下去也不太好，张佳乐只能转移话题：“第一层说完了，那该说说背后的金主了吧？”
“金主？什么金主？”兮夜迷迷糊糊在一旁听蹭了半天，突然听到金主两个字，一下子精神了。
他终于反应过来队里其他人到底在讨论什么了。
“有人花钱请水军来搞我？我说怎么这两天骂得这么凶？”
虽然滞后了几分钟，但兮夜的拍桌子，终于姗姗来迟。
此时他整个人双眼都是赤红的。
这段时间，因为网络上的舆论，别提他受到的折磨有多么惨重了。
不仅道心濒临破碎，疯狂自我怀疑，连生活都受到了重大影响。
毕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兮夜自己也算是张佳乐的粉丝，他也觉得自己的表现对不起这些大哥们。
换句话说，这波节奏带得，连正主本人都相信了。
但是，在听到背后有人花钱带节奏的时候，兮夜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随后热血就直冲脑门。
什么都顾不上了。
看到兮夜这幅被打了鸡血的模样，张佳乐一边拼命憋住笑，一边没好气地回道：
“早不就跟你说了网上的评价信不得吗？你偏不信，现在知道小丑了吧？”
“我那不是不知道被人搞了吗？”终于，在快四天的唯唯诺诺之后，兮夜第一次毫无保留地在张佳乐面前回嘴了一句。
给张佳乐逗乐了。
果然，一旦找到事情的症结，原本近乎无解的难题就好办了。
尤其是这个症结，居然还是个具体的人的时候，那就更有意思了。
众所周知，在群体内部面临混乱和分裂的时候，最行之有效的办法，就是把矛盾转移到外部，树立一个外部的仇敌。
所以小胡子为德三找到了鱿鱼，某世界级大厂为自家卫兵找到了8U粥÷塞翁腾讯水军……
而现在，张佳乐为兮夜拖出了那个带他的节奏的幕后黑手。
原本兮夜被舆论折磨成这样，不仅仅是因为骂他的人声浪巨大，还因为他自己也一定程度上信了那套理论。
但现在，一听说居然是有人花了钱想要用舆论搞他，顿时之前那点自我怀疑全都忘了。
只想要把那个幕后黑手拖出来细细地剁成臊子。
什么？我打的有问题？
没看到我是被别有用心的人搞了吗？
这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嘛！
看着兮夜已然恢复了以往的生龙活虎，倍感轻松的张佳乐，语调都放开了不少：“老郭啊，说说吧，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在搞鬼？”
郭明宇也是微微颔首，然后正色：“是媒体人。”
“媒体人？又是那见鬼的电竞之家？”孙哲平快给这三个字搞出ptsd了。
“那倒不是，这帮人混得比那些扑街更惨。”郭明宇嗤笑道。
“阮成，这个名字大伙知道吗？”郭明宇环顾四周。
不出意外，看到了繁花众人眼中齐刷刷的问号。
阮成……谁啊？
很有名吗？
“这个阮成，曾经在春季赛，兴欣2:0输给咱们，小唐被老赵暴打那一场中，对唐柔带头冲锋。”郭明宇也是一乐，随后才念起了阮成的履历。
“他在那时候他任职的媒体，电竞时代上，抢先发表了一篇将唐柔骂得一无是处的所谓雄文。”
“但由于电竞时代本身影响力有限，而且纸媒的时效性远比不上移动互联网时代的社交媒体。”
“速度比不上丹砂吧，影响力比不上丹砂吧，甚至连内容激进和整活力度都比不上丹砂吧，自然就被全方位薄纱。”
郭明宇的语气里带着浓郁的幸灾乐祸。
这种人就属于典型的吃奥利给都排不上热的。
“在那之后，电竞时代不仅没能靠黑流量火起来，反而因为那次过于嚣张上了咱们官方的黑名单，很快就倒闭了。”
“阮成也沦为了无业游民，在网上靠着‘自由撰稿人’的身份在某蓝色高端论坛上面代写节奏吃点流量过活。”
“而这次的节奏，背后，同样有他的身影。”
幕后黑手终于出现了，而且居然还是个劣迹斑斑的老熟人。
但是包括张佳乐在内，繁花众人并没有一上来就拍桌子开骂，张佳乐眉头微皱，问了一句：“这应该还不是最后一层吧？”
一个落魄的前记者，自己收入都不太稳定的废物，有什么能力，带起这滔天的节奏？
要是说背后没有更高一层的指示，张佳乐是半点不信的。
“确实不是，但再往后，那就不是我们有资格去对付的范围了。”郭明宇点点头。
之后的话他没说，但众人都能够听得明白：那是和腾竞，甚至腾海本部一个级别的对手了。
“那咱们咋办？总不能躺平任嘲吧？”兮夜迫不及待地发问。
此时的他，一点之前的自闭都没有了。
没听到吗？我是被那些市值以亿为单位计数的大势力之间的战争波及进去的，有什么应该自闭的必要吗？
“要不……老规矩，曝光？”张佳乐想了想，提议道。
看看兮夜现在生龙活虎的样子，就知道像这种外敌花钱搞舆论战的模式，直接曝光给大众的威力有多大。
一旦这个幕后黑手出现在阳光下，人们的目光，会在顷刻间，被彻底转移。
可是郭明宇却是轻轻摇头：“没那么容易。”
“为什么？”张佳乐追问。
“这次的证据……来源有点见不得光。”郭明宇叹了口气。
说白了，像这种对家花钱买热搜的玩法，除非当事人自己跳反，否则想要找到证据是极难的。
腾海这边，为了抓到蛛丝马迹，都得靠裴云腾动用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以至于系统已经寻思着要不要去状告裴云腾压榨统工，践踏统权了。
这样拿出来的证据，内部拿出来解释一下尚且可用，但是一旦拿出去见光，必然是禁不住外界的质疑的。
可是，如果说不拿出切实证据，直接空口白话发官方声明的话，那很容易被一众阴谋论大师打成甩锅和转移矛盾。
张佳乐还在苦思冥想该怎么办的时候，作为当事中心，兮夜本人反而最快地反应了过来：“我有招！”
眼看其他人看过来，他邪魅一笑：“如果说我们用官号直接爆料的话，肯定会有很多人质疑真实性，强加阴谋论。”
“因为官号本身就是用来干这个的。”
“但是如果消息是我们私下无意间漏出来的，哪怕同样没什么证据，可信度也会高上数倍！”
“网友，就爱看这种小道爆料！”
听兮夜说完，众人的脸色都不禁亮了起来
“天才！你就是搞这个的料！”孙哲平猛竖大拇指。
这小子不emo的时候，果然脑子就是灵光啊！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还需要一位哪怕泄露，粉丝们也不会怀疑是不是早有预谋的，‘大漏勺’……”
……
于是，第二天傍晚，黄少天直播间。
黄少天的直播间一向是职业选手直播间中最热闹的。
一方面，这小子那张堪比机枪的嘴，绝对是先天直播圣体，只要开播，那就一定不缺节目效果。
尤其是解说其他队比赛的时候，一个人解说的热闹程度能够比得上营销号那种将所有二路剪到一起的切片。
而另一方面，黄少天的直播回数，是整支蓝雨里面最少的。
毕竟，但凡直播时长再多一点，这小子绝对比玩永劫的莫凡还玩物丧志。
今天原本是没有黄少天的直播的，但他自己宣称软磨硬泡了喻文州一晚上，再加上蓝雨前几场确实赢得漂亮，所以才得到了这个机会。
对于粉丝们来说自然是意外之喜。
打排位连胜了两三把，黄少天伸了个懒腰，突发奇想：“光是这样单排感觉没什么意思啊，要不找个人双排吧，去找一个其他战队的，老跟队长他们组排实在是没意思。”
弹幕对此自然没啥异议，跨队伍组排向来算是比较受欢迎的节目之一。
“那么问题来了，到底该找谁呢？找牢叶？牢叶今晚有比赛啊……老宋的话，刚给他们暴打了一把，估计还在记恨咱们吧……”
黄少天一边嘴皮上下翻飞地挨个分析，一边一个接一个点开好友栏里的聊天框。
“……张佳乐？他们估计还在为被带节奏焦头烂额吧，被搞的感觉肯定很糟糕。”
开了几个之后，有意无意地，他点开了张佳乐的账号聊天框，一秒之后，仿佛反应过来了什么，连忙关掉。
“你们什么也没有看见啊！”他还心虚地警告了两句。
然而已经晚了。
对于这种大热直播间，切片man营销号可都是全程录播的。
而且在黄少天和张佳乐聊天记录被漏出来的一瞬间，就已经有人眼疾手快地截了图。
夜雨声烦：“怎么样了？”
百花缭乱：“还能怎样，被人搞了呗！”
百花缭乱：“对家花钱买通粉头带节奏，想解释都没人听。”
百花缭乱：“鬼的粉头，都是生意。”
当这张截图被放到各大社交平台上的时候，另一场腥风血雨的风暴，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