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口机场食堂内，现炒的热菜上齐，高队长和方文以茶代酒，解决晚餐问题。
正吃着，外面来了一群人。
正是航空4大队的飞行员。
他们热切的走了过来，由吕鹏涛来说：“队长，之前方总经理答应我们，要在晚上有空的时候，和我们谈谈。”
“谈什么？”高队长眼睛一瞪，挺有威势的样子。
但他带的这帮飞行员，却不是很怕他的样子。
方文对此很清楚，像岳金萍、费颐贞那样在国外专门学习飞行的都没机会加入中央航空队，可想而知竞争有多激烈。
这不光是要有技术，还得有关系，自身条件和背景也很重要。
高队长肯定是靠过硬的飞行技术坐上这个位置的，但他没法像带大头兵一样获得一帮少爷兵无条件服从性。
这一点，方文的航空队却不一样，所有飞行员都是自己挑出来的，没有任何关系，服从命令反而是第一要求。
而这时，高队长的话也打断了他的思绪。
“方总经理，今晚难得与你一聚，大家也是向往已久，那就谈谈吧？”
高队长的面子，方文肯定是要给的，而且，来这里，除了洽谈合作公务，也有与这批同行建立交情的想法。
他微笑道：“谈什么？”
飞行员们七嘴八舌问道。
“说下民国20年在上海那场空战，特别是轰炸出云号。”
“我想听方总经理说下他的发家史，这几年功夫，怎么就做成了如此大的家业。”
“谈下单翼机吧，现在欧美那边都在更新战机，未来肯定是单翼机的。”
“还有泰山的飞机制造业，有没有想过自己造战斗机？”
面对这些问题，方文可不能全都回答了，他委婉道。
“咱们都是同行，就说点专业的东西。聊聊飞机。大家都坐下来，咱们一起谈讨。”
随即，一群人在食堂里将凳子摆成一圈，围坐在一起，食堂里的厨师很是惊讶这些少爷兵为何今天如此乖巧，远远在后厨门边观望。
方文开始了。
他整理下这些年对飞机的了解，综合性的说了起来。
“我是南苑航空最后一批飞行学员，因为学校关闭，没有学完课程就早早卒业。而后便进入社会摸爬滚打，这个世界我也差不多跑了小半，也见识了各国的飞机，算是这方面比较了解的。如今的时代，也是飞机变革之时，单翼机取代双翼机是大势所向。美国那边几年前已经开始了这方面的研究，并有了p-26.我飞过来的那架伯劳号，就是p-26系列型号中的一款，不过内部结构已经被我全面改造升级。”
“那济南机场那些战机是什么型号？”吕鹏涛问道。
“伊尔16，苏联的单翼机，在此之前，他们使用的伊尔15还是双翼机。”
方文开始盘点起来各国的战斗机从双翼到单翼的改变过程。
苏联用伊尔16替代了伊尔15。
美国的寇蒂斯·霍克P-36战斗机替代了原有的双翼机。
德国则是研制了Bf-109战斗机，取代He51型双翼机。
英国的超级马琳300型战斗机将会取代格洛斯特G.37“角斗士”双翼战斗机。
法国的D.510战斗机，也取代双翼机成为空军的新选择。
一番话语，让飞行员们听得如痴如醉。
他们由此才了解到外面世界主流战斗机的情况。
高队长对此也有些了解，他补充道：“还有日本。据我了解，他们海军和陆军各自上线了一款单翼机型号，陆军的是九七式战斗机，海军的事九六式舰载战斗机。目前全球拥有战斗机生产研发能力的国家，都已经开始向单翼机转型。”
有飞行员不由丧气道：“我们的空军，对外宣传是国之栋梁，翱翔华夏的鹰，实际上用的却是几年前的淘汰货。”
这個头一开，立刻便怨言频出。
“我们驾驶的霍克三，美国已经停产了，还是运到杭州拼装的。”
“去年在空军上投入了4000万法币，我都不知道这些钱去了哪？机场都是几年前建的，飞机也就这些架，钱都哪去了。”
“何止4000万，以上加起来8000万都不止，这里面喂饱了很多张嘴。”
“去年蒋公寿诞，大家说捐款买飞机祝寿，结果钱到了，飞机却只有10架霍克三。听说那些钱都用于剿共之用，为了平息各界质疑，还把就飞机粉刷一新，在南京上海的天空飞了几圈，表示我们有新飞机了。”
听着这些怨言，高队长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毕竟方文是外人，这等于是自保家丑。
“说这个干嘛。方总经理，今天就聊到这里，我带你去休息的地方。”
交谈就此结束，方文跟高队长离去。
临到住所，高队长才说出心声。
“方总经理，我只是一个军人，热爱飞行，战斗。不管这摊子如何糜烂，我辈却只能尽其所能行事，长空激战日寇，抛头颅撒热血，但求问心无愧。”
目送着高队长离去的背影，方文不禁心中感慨。
这国民政府，要不是要有一批做实事有追求的人，早就崩盘了。
可惜的就是那几千万的空军建设资金，真的太浪费了。
而且，这飞机采购中间的猫腻，方文作为行业中人，这些年也知道一二。
就拿霍克三战斗机来说。
这种美国已经停产的战斗机，在几年前出售价格在1.5万美元左右。
可国内的采购成本却是3万多美元。
差不多翻了一倍，其中如何操作的，肯定是不少人参与其中。
霍克三还算好的，后面又陆陆续续购买在行中组装，差不多将近有一百架，算是目前国民空军的主力战机。
其他的，更是以前的老式战机，教练机拼拼凑凑而成。
这才有了300架的数目。
可就算这样，去年也花去了4千万的法币开支。
按照1比3的固定汇率，相当于去年在空军建设开支上支出了1300万美元的开支。
这么多钱，以目前国际市场单翼机军售的价格3万多美元的标准，3到400架单翼机都能弄到手。
说来说去，就是这个草台班子太腐朽了，到处都是借机会弄钱的人。
方文叹了口气，关门睡去。
.............
一夜过后，方文从周家口军用机场回济南。
随后的几天，局势和之前比变化极大。
更多的日军部队在天津租界那边集结。
短短几天，兵船，各种军用列车入关。
偌大华北区域，在这几年的蚕食下，已无大规模抗日势力来阻扰他们。
方文从获得的情报看，入关日军已达5个师团，兵力在10万人左右。
而方文最关心的日空军动向，也了解清楚了。
日方航空部队各机种共18个中队派至山海关、锦州、大连地区。
日华北驻屯军将抵天津的飞机编成“集成飞行团”，原关东军飞行第15联队长上条直大佐为飞行团长。
这批数量在200架的飞机，将会配合地面部队展开进攻。
飞机集结训练期间，甚至出现飞机扫射平静列车的事情。
而后，日军对华北发起了更加凶猛的进攻。
兵分三路。
一路由关东军2个混成旅团，经热河向北平北侧地区进犯;
一路驻朝第20师团经山海关向北平南侧地区进犯;
一路以平津地区驻屯军河边旅团为基干，部署在北平东侧地区，对北平取三面包围态势。
另从日国内调来的第5师团，会合日海军围攻天津、塘沽守军。
这种情况下，国民政府设定的南苑支队和天津支队应该发起空中支援，减轻地面部队的压力。
可是，方文期待的协同作战，却一直没有下文。
为此，他不得不再次飞往周家口，了解情况。
...........
再次回到周家口，这里的繁忙景象依然，方文却没有心情欣赏。
他下了飞机，在吕鹏涛的带领下来到机场办公楼。
见到高队长，方文直接了当。
“华北已经集结了超过10万的日军，攻势已经展开，北平和天津危急，空中支援什么时候出动。”
高队长有些愧疚的站起来，走到方文面前说明情况。
“原本计划到的30架战机，目前还没到齐，上峰命令，暂时按兵不动。”
“是不是因为日军的战机太多，他们害怕损失？”方文毫不留情的说出情况。
高队长没有回答。
事实如此，他有心杀敌，却无力出手。
对此，方文知道为难他是没用的。
就拿上次说的用泰山航空的大型运输机来运载航空炸弹的事情。
高队长专门去问了，结果这种可以节省时间提高效率的事情，却被后勤管理方面的官员给拒绝了。
给出的理由是运输环节涉及秘密，不能使用外部运输工具。
因此，航空炸弹现在还磨叽在路上。
难道一定要等到8月份才能出动吗？
那时候，华北已经覆水难收了。
方文看着高队长，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他明白，有些事情强求不得，既然国民政府高层还在磨磨蹭蹭，那就自己先开个头。
...............
200架日军战机横行在华北上空。
仅仅只有7架战机的泰山航空护航队又怎么在这个战局中搅局呢？
方文在做这个看似不可能的计划时，心里却不是完全没底。
这个时代的空军，行动依靠事先计划，在空中的临时配合并不方便。
泰山航空护航队拥有密电指令来进行空中实时战术调动，比他们更灵活。
这是其一。
日军空军目前使用的基本都是九五式，以及更早的双翼战机，这种战机在水平飞行上平稳性不错，在多空间战斗上却比单翼机差。
优良的战机性能，和相应的配套战术，是泰山航空队对付双翼机的优势。
这是其二。
这个时代的空军，缺乏索敌工具。
更别说未来那种预警机，可以在空中立体化侦查，随时通报战斗体系内部的个体。
这种未来的航空战术，是方文的时代知识，原本需要很复杂的配套科技，在这个时代不可能实现。
但方文却做的到，当初横跨太平洋时，在华夏东海区域，方文就是依靠这种还没完善的机载雷达与机械感知结合，发现了300公里范围内的敌机。
因此，这种只有他一个人才能实现的预警机功能，就成了行动的必胜因素。
这是其三。
对行动很有信心的方文，开始筹备行动。
他召集航空队成员，展开内部讨论。
“原本天津支队那边邀约，邀请我们一同参与行动。目前的情况是，因为他们内部原因，导致行动要推迟到8月份才能进行。如果那样的话，华北地区最佳时机将会失去。因此，我准备单独行动，对华北空中敌机进行阻击。”
对此，航空队的飞行员们表示无条件听从方文的指挥。
这是经过西班牙空战后培养出来的信任和服从性，一同经历过生死考验的他们，相信方文的决定。
但气氛有些凝重，他们也感觉到了压力。
毕竟是7架战斗机对200架战斗机，不紧张才是假的。
对此，方文还是解释了一番。
“事情并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据我了解，日军对华北地区的空中作战，主要是轰炸为主。他们每次行动，会派出九五式战斗机对轰炸机编队进行护航，一般是20架一个护航编队。这种规模的行动，会有10-15架九五式战机进行护航，5-10架轰炸机执行空袭任务。7架对付20多架，有没有信心？”
听方文这么一说，泰山航空队的飞行员们大声回复，“有。”
这一幕，让飞行员们想起了在西班牙巴伦西亚战区上空的那场战斗。
当时5架德国秃鹰军团战机同样是以少打多前来偷袭。
现在自己却变成了偷袭一方，对手却是日军，让他们变得兴奋起来。
.........
确定了要对日军轰炸机编队进行阻击后，方文立刻着手对伯劳号的改造。
原本安装在泰山一号和水云一号中的那种范围索敌电台，因为重量和体积的原因，无法安装在伯劳号上面。
为了，他从仰光将柏则善调来，并且去长沙将两位参与设计机载索敌电台的教授也用飞机送到济南。
柏则善本身就是无线电专业，原本在欧洲专门深造，因为工作的需要，却变成了泰山飞机制造厂的管理者。
现在让他重操旧业，他很高兴。
在与两名华清教授讨论许久后，他给方文一个建议。
将功率缩小一半，并且放弃了全方位索敌的电波发送方式，转而变成了扇面电波发射。
这样让设备的功效和体积变小了很多。
但缺点是索敌方位永远只有机头正前方的那片区域。
对此，方文也能接受，在空中，驾驶飞机快速调整方向对他来说并不难，只要能用于战争中，便是可行的。
随后，改装号的设备，加装在伯劳号的下部，下方伸出一个固定的扇面雷达电波发射和接收装置，内部是接收设备，以及连接到驾驶舱仪表盘的警示信号发生器。
这个设备在柏则善和两位教授的眼里，是对空中飞行物出现的一种警告，但不准确。大体就是提醒附近区域出现疑似飞行物。
却不知道对方文来说，这东西用处可大了。
有了这个设备。
他立刻着手练习。
当天开始便驾驶伯劳号单独飞往北方，寻找华北上空出没的日军战机。
以求通过这种方式来练习准确索敌，然后好用于泰山航空队的集体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