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航空航空培训中心第一批飞行学徒培训班开班。
二十名学徒在机场宿舍楼旁边的小广场上进行训练。
训练他们的教官，也正是训练保安队的那位。
这些飞行学徒，完全没有经受过军事化训练，很多并不适应。
但都还能强撑着。
方文和邵思慎走过来，一边看着训练，一边交谈。
“邵思慎你不用担心，中华航空那边同意借地培训，上次我们公司的保安队也是在这里完成训练的。”
不能继续飞行的邵思慎，将精力完全放在了航空教学上，对培训中心的各种事情都很上心。
“总经理，航空培训中心的其他情况我也要向你汇报下。”
“嗯，你说。”
“配套教材原本是将原稿送到生活书社印刷，后来我们有一名学员说他叔叔可以印，还能便宜很多，考虑到节约成本，我就将印刷教材的事情交给华涛文印社。”
“华涛文印社，是不是杨老板开的？”
“是的。他倒是说过和你是旧识。”
方文突然感觉头大。
当初上海夜飞投传单的时候，就是找华涛文印社杨老板印刷的传单。
结果那家伙竟然在背面印制了他们文印社的广告，连带自己的名字都在上面。
既然是他，那学员估计就是潘家峰了。
对于潘家峰，方文倒是有着很好的印象，当初驾驶莱茵NYP-2黄浦江上空中投弹的时候，这小子还是投弹手。
虽然年纪不大，但却不怕事，那么危险的情况一点都不怯场。
是以仔细看向飞行学徒的队伍，寻找潘家峰在哪。
从右到左，由低到高，潘家峰在最右边，是学员中个子最高，体格最壮的一位。
他走了过去，向军事教练说了句。
随即，军事教练道：“潘家峰出列，总经理找你谈话。”
“哊。”潘家峰小跑出列，来到方文面前，顿时露出笑脸。“师父。”
“我可不是你师父，别乱喊。”方文连忙拒绝。
虽然在当初夜飞投弹时潘家峰说过要拜自己为师学习飞行，但当时自己就没同意。
说实话，不是方文不想参与教学，而是他感觉自己的基础理论知识不够，更多是依靠机械感知能力。
这种通过能力获得的胜利，怎么可能转化成经验教授给别人呢。
他的话却没有让潘家峰气馁，反而说出一段江湖气息十足的话语：“我知道现在我的还不够资格，总有一天，我一定能拜在你的门下。”
这，有点像武侠小说里面的情景了，方文不禁想起了方守信和他八位师兄弟给师傅迁坟立碑，年年拜祭的事情，民国的师徒传承似乎和未来的并不一样。
不知为何，他有了点心思：“那好，你好好学习训练，真要是够资格了，我收你做徒弟。”
潘家峰用力握住双拳，晃动。“谢谢给我机会，我回去训练了。”
看着潘家峰跑回队列，方文转身和邵思慎继续聊。
“教学方面有什么问题吗？”
“理论教学方面主要是基本的飞行原理，空气动力学、飞机构造和飞行性能等。还有气象学知识课程，以便在不同天气条件下安全飞行。这么多课程，我最多只能完成三分之一，剩下的就无能为力了。”
“这个不用担心，其实请国外的飞行教员并不贵，只要桐油换飞机项目定下来，我可以让波音公司优先提供一批专业飞行教练。”
说到桐油换飞机的事情，邵思慎完全不能理解方文的操作。
疑问道：“总经理，我想不明白，整件事情，好像什么都没投入，为什么你确定一定可以成功。”
这個涉及了未来的很多商业理论，方文没有进行解释。
对于桐油换飞机项目质疑的，可不止局外人邵思慎，那些桐油商人才是最大的问题。
方文需要和产销两地的桐油商人们好好谈谈。
......
两天后，完成了一天的例行往返航班飞行的波音80返航。
方文下飞机后，提着神龛回到住所。
方守信拿来一套西装。
“少爷，定制的西装已经送来，你穿穿看合不合适，不行的话，我明天让成立的裁缝过来改一下。”
将神龛交给方守信保管，方文脱下外套换上西装。
“还可以，感觉合身，不用叫裁缝过来改了。”
穿好整套西装，又换上皮靴的方文，离开住所，前往泰山航空办公处。
那里，有些重要的客人等着，如果能谈好了，桐油换飞机的项目就能正常进行。
几分钟后，到了泰山航空办公处，工作人员急忙过来汇报：“总经理，尼尔先生在你的办公室，其他人我们安排在一楼会议室等待。”
一楼会议室里传出嘈杂的声音，方文并没有直接进去，而是上楼回到自己办公室。
在那里，尼尔·托莱多大口吸着雪茄，心中的燥热让他解开了胸口领结。
为了今天的会面，他特意打扮了一番，穿上了燕尾服小马甲。
看见方文来了，连忙站起：“方，你邀请那么多人，能行吗？”
“能不能行，就看接下来的。”方文也没有直接打包票，他将未来的那套搬出来，虽然没有互联网，但同样可以成效。可那套模式，在刚出来的时候，也曾经不被看好，因此，主要看能不能在接下来的交涉中，让那批桐油商人信服。
两人下楼，直接推开会议室的门进入。
宽敞的会议室内，来自西南地区和江浙上海地区的桐油商人齐聚一堂。
一进门，方文就将准备的腹稿说出。
“诸位，感谢大家前来泰山航空，参加这次的商谈。这位是波音贸易公司的尼尔·托莱多。”
“大家现在都在想，桐油换飞机该如何进行，对吧？”
一位江浙的桐油商人率先出声问道：“其实我们更关心的是在卖出桐油后能否回款。”
方文扫视一圈，从在场的人反应来看，大家都是一样的想法。
他点头，转身在黑板上书写。
“我们泰山航空和波音贸易达成的协议是每年1万吨桐油。”
“按照协议，波音公司将会提供给泰山航空同等价值的飞机，这些飞机将会立即投入使用，产生的利润会支付你们的货款。”
“而我们和各位桐油供应商可以实现三种交易方式：”
“第一种，交易后直接现金回款，但价格上，要比市面的价格低一成半，毕竟这是大宗交易，我们得享受批发的价格优惠。”
“第二种，按照市场正常交易价格进行交易，但需要进行半年的账期，半年后全款支付。由我们泰山航空和波音贸易进行担保。”
“第三种，同样按照市价交易，但货款则算成飞机租金，选择这项的桐油供应商，将获得飞机的部分所有权，我们泰山航空将会租赁这架飞机，并每月支付租金。”
三种交易方式说完，房间内顿时讨论声四起。
方文看了眼尼尔·托莱多，示意他不要紧张，两人在前台座位上坐下。
下面的讨论持续中，掺杂着各种方言，云贵川赣湘江浙沪各地方言都有不同，能相互交流的很多都是一个地方的。
想要听明白，可不是一件容易得事。
过了一段时间，感觉讨论声小了，方文站起来。
“诸位，你们对这三种方式有何见解？”
生意场上的事情，该问就得问，顿时就有好几位举起手。
方文随意选了位。
那人操起四川方言。
“第一种对我们这些东南地区的商户来说还行，本就是自负运费走水运送到这边发卖，比市价少一成半莪们也不亏。但也没什么赚头，和以往差不多。”
“第二种半年账期，就算你们泰山航空家大业大可以担保，我这种小本生意撑不住半年啊。这估计是给江浙这边的大老板提供的选择。”
“第三种我没听明白，但好像蛮有意思的，能再说下吗？”
这人的话条理清楚，也是大多数桐油商人想要表达的，顿时举手的少了很多，大家都看下方文，期待回答。
早就准备好腹稿的方文回道：“那就再简单点，我把你们的桐油卖给旁边这位尼尔·托莱多，然后尼尔·托莱多没有那么多美金银元付给我，他就将飞机抵货。当然，诸位拿着飞机好像也没啥用处，然后就租给我们公司来经营，每月按时支付你们租金。”
这样一说，立刻便有很多人举手提问。
“飞机真的是我们的吗？怎么证明？”
“会有波音贸易公司出具的飞机销售证明，每一位愿意用桐油换飞机的人，将会获得证明文书，上面会写，多少货款，换的飞机多少股份。然后这个证明会在上海各大报社进行登报公示，这样的证明你们觉得可以吗？”
提问那位露出笑容点头，飞机可是个稀罕东西啊，能拥有飞机的所有权，哪怕是其中一部分，只要是这个所有权是大家承认的，别说租金，拿出去都是面子。
又有一位提问者被选中。
“租金每个月有多少？怎么去领取？”
“每个月租金主要是看飞机的售价，关于波音公司飞机售价，以及泰山航行接受租赁的机型种类，我们已经印制了资料，现在分发给大家看看。另外领取租金的事情，也不复杂，每月的3号，你们来这里，泰山航空的总账房会安排人给你们支付租金的。”
方文说完，打开门，让外面的泰山航空工作人员进来，将资料分发给大家。
有人看着资料，也有人还有问题。
方文又选了个。
“如何保证我们能一直领到租金？还有，如果你们公司出事了怎么办？”
“这个事情不用担心，泰山航空是非常赚钱的生意，虽然我不能说到底每个月能赚多少，但大家心里应该都有个谱。另外，按照租金是按照飞机售价比计算的，每月定额，差不多三年能够回本，剩下的时间全是赚的。你们觉得泰山航空经营不了三年吗？”
顿了下，方文扫视面前的桐油商人们，有语气加重道：“我觉得，如果三年内泰山航空倒了，你们应该高兴才对，拥有飞机所有权的你们，完全可以将倒闭的泰山航空买下来，自己开航空公司不是吗？”
是啊，这年代，民航才兴起，泰山航空又是以安全稳定著称，生意好得不得了。
它要是倒闭了，那自家的桐油生意估计也早就黄了。
一阵哄笑中，桐油商人们认可了方文说的话。
随后，方文让航空公司工作人员拿来一沓纸。
“这是意向书，如果你们愿意合作的话，可以现在就签订意向书，在上面选择想要的合作方式，然后留下联系地址，方便以后联络。对了，选择第三个合作方式的，请特别注明自己能够提供的桐油量。”
立刻便有桐油商人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们泰山航空没法一次性接纳太多的飞机，第一批合作中，关于桐油换飞机的额度是有限制的，只有最多4架飞机额度。因此第三项是先来先得，额度满了就暂停。”
这话一出，顿时就有桐油商人抢过航空公司工作人员手里的墨水笔，直接选了第三项填写完成，交给工作人员。
看他的样子，其他人也反应过来，一下子会议室内热闹起来。
站在一旁当摆设，从头至尾没有说过一句话的尼尔·托莱多惊讶看着这一幕。
转又看向方文，对方文这一系列的操作钦佩不已。
.........
第一批桐油换飞机计划顺利达成。
有相当多的桐油商人选择了第三个飞机租赁返租项目。
并且，这个事情，还在商界传播开来。
对于这种奇特的操作模式，大家都很惊讶，讨论纷纷。
但有一说一，用桐油换来飞机业主的身份，还有稳定租金，这可是很划算的。
聚会的时候，聊起来，你有什么什么，我有什么什么，那时候表明我有飞机，别人估计也没有什么可以回的了。
已经有很多商人在打听下一轮桐油换飞机计划什么时候重启，就算他们不是桐油商人，到时候也会想办法掺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