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尸体……不对，
师弟被随手丢在树下。
完全没有动静昏迷不醒。
肌肉撕裂，身体每个毛孔都仿佛被撑开，每根筋脉都被撑到极限，有许多筋脉甚至已经出现裂缝，就连皮肤上都有好几道鼓起炸开的裂纹。
诡异的是伤成这样那些裂纹和被撑开的伤口处都没有一丝鲜血流出。
只是翻卷着皮肉，面如金纸，以江枫现在的肉身能撑这半刻多钟功夫已经是烧了高香，但凡妖夜真君对于力量的控制稍微逊色一分，江枫都难逃一死。
脸色不变，这种情况她已经见过不止一次。
她依稀记得两年前这小子试图对未婚妻家暴，结果被颜雨柔揍了个死去活来，最后还是妖夜真君出来收拾残局。
对于封印的松动和妖夜的出现她并没有感觉到意外，其实只要她愿意，可以像镇压其他邪魔一样将妖夜真君这道残魂镇压，不敢说永镇湖底，但让江枫平安度过一生轻而易举。
她承认如今的自己不如这位妖君，可不代表会畏惧，即便是妖夜真君尚且存活于世见到这位剑仙都得忌惮三分，更别提这如今的妖夜仅是一道残魂，半身修为，仅此而已。
故意留下一道缝隙能让妖夜的力量涌出，其目的不单是为了能在关键时刻让妖夜出手保住这具精挑细选的“容器”。
更是为了让他能熟悉掌控这强大的力量。
瞥了眼地上横七歪八的两人，一个差点被撑爆吊着口气，要死不活，另一个则是浑身上下没一块完整的骨头，筋脉受损，最重要的是丹府。
佛、妖、人、魔、邪。
五大修士五种流派或者说五大种族，就如同五行那般相生相克。
金善虽走火入魔，但他修炼的功法和金身罗汉都是最纯正的佛修弟子，佛力入体后对于妖族身体的破坏性可以说是毁灭级的。
绿萝虽运气好保住性命，但没个一年半载怕是连行动都很困难。
如果要让身体恢复到以前那种状态怕是起码要三年，几乎是耽误了她最佳的修炼巅峰期，而且治好了说不定都会有后遗症。
看着自己门下两位只吊着一口气的弟子，柳棠溪只是双手背在身后，一言不发。
眸中有寒光闪过，就连双手都不知不觉攥紧。
她现在有些能理解为什么师叔师伯都这么护短，无论弟子是非对错，只要在外被人揍了就一定要找回场子，也明白吴命生为了徒弟能千里迢迢亲自来追杀江枫。
见到门下弟子成这般模样，心中不是滋味。
“三日有些少了些，应当让他跪三年才是。”
“只可惜我现在也杀他不得，金刚寺失去几位高僧后群龙无首，倒是不用过于忌惮，可我这道化身……”
“罢了，罢了。”
换做是泥人都有三分火气，她并非不想直接将那金刚寺的妖僧当即斩杀，而是不能。
留下的这道化身，是她耗费近十年功力并且以部分神魂为代价，将其安放在江枫丹府内，就是为了确保在妖夜真君的试图夺舍师弟肉身时出来保住师弟性命。
刚才那一剑已经是她能在不损耗太多分身力量的情况下挥舞出的最强一剑。
若是执意要杀，自然可以将这妖僧杀的神魂俱灭，但这道分身必然消散，就算是江枫回到紫霄宫她也没有余力再创造这样的化身。
从创造这道分身至今她耗费足足两年都没能缓过来，至今也只恢复到巅峰期大约八成水准，许多人都很好奇为什么柳棠溪会突然重开山门收徒，这就是原因。
她必须保证这道化身能阻止妖夜真君夺舍师弟。
“在远处看着作甚，心虚？”
清冷的声音让躲藏在远处的男人露出尴尬表情，赔着笑主动上前，然后弯腰行了个大礼。
“见过柳峰主。”
转身，居高临下审视着这位岚烛峰新入门不久的弟子，这一下让燕逢春顿时满头大汗！
至于为什么满头大汗……
喏，地上那两人就是他害的。
虽然不是直接，但也是间接害的，说实话要是自己不去揽这活，或者多个心眼厚着脸皮邀请一位元婴期师兄作陪，事态根本不可能发展成这样。
要不是江枫体内迸发的这股诡异力量，他们一行人都要折在这里。
脸上勉强挤出难看的笑容，现在柳师叔站在这里把自己当场逮捕，他是真有点慌了神。
“是你小子出的主意？”
“……是，一切责任在我，还请峰主责罚。”
低着头不敢多看一眼。
其实燕逢春现在也没好到哪儿去，灯枯油尽，愣是一点灵气都挤不出来，而且还受了内伤，走路都是颤颤巍巍的，不过他倒是还算有担当，没有任何狡辩，更没有推卸责任。
歪头看了看这年轻弟子，柳棠溪倒是没和他计较，看似燕逢春揽的活儿是因，最后酿成了这样的果，但实际上责任不在他。
就算他没有领下这活儿，江枫也一定会因为各种原因来到这边陲小镇，一定会被留在这里的东西吸引。
这就是江枫的命，也是他的运。
“放心，我不打算责怪你。”
松了口气。
“如你所见，我这师弟体内藏了些不得了的东西被无数人觊觎，即便是你不牵着头，下次他也会主动来到此地，倒是他拖累了你们。”
“你和其余几位弟子将后事处理干净，闹出如此大动静只怕会惊扰到当地百姓，该做补偿做补偿，该将痕迹清理将痕迹清理。”
“他们二人伤势都很重，这一路回来还得让你和那诛明峰那弟子多加照顾。”
话音刚落，就听见了王栐隔远的浑厚声响。
“燕逢春！你们还活着没！活着就吱一声！”
不仅如此，还有一位实力极其强劲的灵气从远处飞来，速度极快眼中闪过喜色，他们总算是等到了援兵到来。
而柳仙子表情则是带着几分赞赏，她在江枫丹田内自然见证了整个过程，判断很正确，说实话，哪怕是最后妖夜真君的力量没有顺着缝隙溢出，他们最后很大概率也能获救。
时间恰到好处，于是柳棠溪的身形开始慢慢消散，无影无踪，只留下轻飘飘一句。
“今日之事不可外传，至于那几个小子你自己想办法应付，回紫霄宫后来御剑峰见我。”
“弟子谨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