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回首。
不光是岑月月,江枫同样发现异常。
此前多日下来他总感觉有人在背后盯着自己,这种感觉时而有时而无,说明对方并非时时刻刻盯着自己。
刚开始还以为是修行出了问题,但现在看来,自己的感觉并未出错。
银装素裹的大地并未有任何踪迹,千山鸟飞绝,整片山上静的诡异,而岑月月只是站树枝上,冷笑一声。
“滚出来!”
声音带着几分杀意,小手一翻便将那对银环握在掌中,就连江枫此刻都取出长剑,他修为虽不如岑月月那般精湛,但还不至于人家暴露了行踪还发现不了。
“唉……”
远处传来一阵叹息。
声音很近,在两人的注视下,远处的一棵树上闪过一阵虚影,仔细一看,是一张黄色符纸制作的纸人紧贴在树上,在雨雪过后尤为不显眼。
纸人从树上脱离,向前迈了几步,抖了抖身体,那无论是身高体型还是面容都相当朴实无华的中年男性便出现在两人面前。
而两人表情都有不同,岑月月在看着那张脸时眉头紧锁,很明显是没想到居然是上次在茶楼里盯着自己的人,没想到这厮修为倒是不浅,跟着自己跑出来几百里路硬是没能察觉。
而江枫则是表情骤变。
“吴命生!”
脱口而出。
之前他一直没想起来自己究竟为什么会觉得对方眼熟,因为当时他压根没往仇人这方面去想,距离吴道虚的事情已经过去好几个月时间,加上那日还被扰了思绪。
但今天,准确的说,是那张纸人从树上下来的一瞬间开始他就认出来了。
吴房生和吴文娟这两位的梵音门弟子的记忆在脑海中不断打转,模糊的人影逐渐清晰,表情异常难看。
“哦?没想到江公子能认出我来,看样子阁下也是处心积虑啊。”
脸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若不是听见江枫提到在清水县发生的事情,他也不会因为心神不宁而释放灵气波动,因为吴命生最小的徒儿文娟,便是这场闹剧的牺牲品。
以吴命生的实力,哪怕大徒弟不开口,他也能查明大部分真相,只是关于文娟死,他到现在依旧认为是江枫所为,毕竟吴道虚并未将事实道出,只是整日躲在屋内发呆。
至于江枫……
“你认识他?”
面色不是很好看。
向前一步,虽然岑月月平时没个正经,但在关键时候她绝对不会掉链子,像是护蛋的老母鸡一样把江枫挡在身后,语气难得严肃。
“此人修为在我之上,他绝不是当地人,是从中原专程过来找你的,如果是仇家你就快些走,我来拦住他。”
少年并未做出回答。
而是轻轻拍了拍少女肩头,主动上前。
“那女人就是你的徒弟吧,俗话说子不教、父之过,你那四个徒弟也就老大人品不错,其他几位……呵,没想到你还真能厚着脸皮追过来。”
“这并非你对我门徒下杀手的理由,伤我弟子,杀我门徒,夺我道法,甚至带着我师弟的乾坤袋招摇过市,事到如今还不知悔改反咬一口,江公子倒是好胆色。”
“莫非你那小徒弟嫉妒我未婚妻貌美,将你那大徒弟迷的找不着北,然后妒火熊烧想要杀之而后快,是你教出来的不成?”
吴命生神色并未有任何变化,但一旁的岑月月却能从两人谈话中推理出事情大致的发展方向。
“我知文娟性格缺陷,但这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况且我师弟房生之死,公子又当如何解释。”
“他要杀我,我便杀他,你待如何?”
江枫就是这样,虽然境界低微,但在玩嘴方面从来不落下风。
“看来阁下是承认杀我门徒夺他法宝了?”
在说出这句话时,吴命生并未看向江枫,而是看向了一旁的岑月月。
因为这小丫头才算得上是麻烦,江枫哪怕是天赋不错已经筑基,但在他眼中不过是一只随时可以捏死的蚂蚁,唯独这小丫头,他倒是有几分忌惮。
并非打不打得过的问题,而是担心这小丫头的背景,这也是他为什么耐心在后面跟了几日都没有主动现身的缘故,若是可以,他希望这两人分离后,他再动手。
“少扣帽子,不就是想找个正当理由动手么,莫非只允许你家门徒主动杀人,别人杀不得他?不过你们这宗门倒是有意思。”
嘴角勾起一抹讥笑,他最看不起的就是这一类人。
“徒弟打不过,师叔上,师叔战不过,师傅上。”
“下一次来的,是不是你们梵音门闭关多年的老祖宗?”
眼角动了动。
尽管表情没有任何失态,但两人都察觉到吴命生的眼神变了,那是一种压抑到极致的怒火,但他还是努力让自己心平气和的反驳道。
“江公子倒是会狗仗人势,若非你身旁这姑娘,我师弟又怎会惨死。”
而岑月月在这种时候冷笑一声,语气冷厉。
“无能便是无能,还找什么借口,你那师弟根基不稳招式浮夸,我亲眼见着你那师弟本有机会能胜,结果反倒因为贪图他手中法宝最终疏忽惨遭反杀,可笑至极,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筑基巅峰能被炼气八层当猪杀的。”
论语言犀利,岑月月也不遑多让。
小两口你一言我一句,不断掀开中年男人的伤口。
脸色愈发难看,他其实都知道,他知道这两人的话八成属实,自己培养出来的徒弟他能不知道么?陪了自己几十年的师弟,他能不知道性格么。
只是他不愿意承认罢了。
强忍心中怒火,吴命生朝着少女拱了拱手。
“既然此事和姑娘无关,那便请姑娘离开如何,这是我和江枫的私人恩怨。”
“有我在,你杀不得他,我还第一次见技不如人居然要让宗主出来报仇的,怎么,你家弟子是死绝了?”
轻飘飘吐出一句话,甚至连给江枫开口的时间都没有,原本旁边的少年还给她打眼色暗示,此事本就和岑月月无关。
但很巧的是。
岑月月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而且她也很看不起这种行为。
你的门徒要人家命的时候你不出来管管,现在自己门徒打不过别人的时候你出来了?
况且那是筑基巅峰啊,筑基巅峰去欺负个炼气的,结果被人家反杀?
说实话,这事儿要是发生在自己身上,自己爹娘都不见得有脸来报这个仇,技不如人无话可说,结果你倒好,隔了接近三个辈分过来欺负人?
“姑娘执意如此,怕是要给家中惹来不少麻烦,还敢问姑娘究竟所属哪家门派,说不定我和你家长辈是旧识。”
强忍心中火气。
心中保有理智,若是能将这胡搅蛮缠的小丫头劝走最好,若实在不从……
“你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