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做什么。”
诸如此类的疑问在少年稚嫩的脑海中浮现。
可羽莺就像是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依旧用那笑眯眯的模样看向少年，别人不知道她怎么会不知道宗门规矩？
依照规矩，只有那些尚未成熟的幼苗内加入宗门时不需要经过任何考核，只要天赋足够即可。
但江枫可不是幼苗。
各家宗门家族基本上都只会优先接纳那些尚且年幼的孩子，因为他们身体的潜力尚未被挖掘，所以门槛较低，基本上年过豆蔻，就能看出一人水准。
江枫，今年十七，炼气七层。
这水平放在小地方，或是小宗门，那确实前途无限，说不定二十五岁前就筑基，四十前便能结丹，以后甚至是希望能窥探一下元婴这种境界。
但是。
在紫霄宫面前，这点天赋屁都不是。
如果你是散修，十七岁结丹，那么这些长老们恐怕都会毫不犹豫过来抢你，根本不需要走所谓的流程，进去之后就直接就是内门弟子，只要你修为进展平稳，二十岁直接将你定为亲传弟子。
很可惜的是，江某人才炼气七层，他此前的十七年时光，基本上都是被浪费掉的。
其实有柳棠溪这层关系在，江枫确实可以堂而皇之入门，哪怕别人说你走后门，在背后冷嘲热讽，也改变不了我有个好师姐，大不了就是闲言碎语多一点。
柳棠溪可以接受有人在背后议论自己。
但。
她不能接受有人在背后议论已经逝去多年的师傅。
别忘了，她是代师收徒，代师授艺，江枫是她钦定的剑仙弟子，她希望这位师弟能用自己的天赋和能力堵住所有人的嘴，哪怕这条路异常艰难。
眼见自己这位师兄表情和变色龙一样红白青紫来回变动，羽莺也只是在江枫身旁坐下，看着身旁满口理论姿势的雏儿公子哥，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江枫是口嗨。
这小子阳气都没外泄过。
“每年紫霄宫都会有对外开放的名额，尽管只是一些外门弟子的名额，但终归会引来无数人竞争，我们紫霄宫设定的年龄是三十以下，炼气五层以上。”
“基本上年过三十，哪怕是宗门也不会收为外门弟子，啊，不过江师兄不用担心，只是走个形式罢了，反正也不会出现结丹以上的高手，有那本事又在三十以下，宗门会直接招收的。”
“无论通不通过考核，师兄都能顺利进入宗门，拜入御剑峰剑仙门下，所以……不必焦虑。”
语气带着几分戏谑，优雅的端起茶杯给自己也小抿一口，虽然表情不变，但他总感觉这女人表情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
嘴上说着不必焦虑，但实则压力拉满，你一个破例被收入御剑峰门下继承剑仙传承的少年，结果连入门考试过不了？
别说其他人的闲言碎语了，就连他自己都没脸进这个门，尤其是，还要落到羽莺这女人手上。
要知道刚才他为了劝退羽莺在脑中幻想的场面……
略微有点重口。
嗯，以现代人各种奇怪XP下都算得上重口。
表情麻木。
心如死灰。
“师姐，你就这么抛弃我了？”
“嗯，师姐正好还有些事情要做，也正好，小莺这里有不少低阶法宝和兵器，你自己挑吧，不过要付出多少代价是她说了算。”
“……”
看了眼身旁笑眯眯的美妇，一时间他不知道开口说什么。
论外貌，羽莺和清水县那位素衣姐是一个风格，成熟御姐，只是素衣人如其名，比较朴素沉稳，从不会穿那些花哨的东西，而面前的羽莺则是相反。
服饰显眼，搭配合理，还有各种各样的花纹点缀，腰间的蝴蝶结和裙角都有精致的装饰，装扮也相当的妖艳，并非那种让人作呕的浓妆艳抹，而是搭配合理。
无论是眼线还是红唇，胭脂水粉，她都用，只是都刚好把握尺度，就连发簪款式和数量同样相当之多。
“师姐，要不然，我自己过去报名考核吧，就不劳烦师妹……羽莺姐了，虽然辈分不同，但尊者为大，怎能因为辈分而坏了规矩。”
男人，就是要拿得起放得下。
这一下哪怕是身旁摆出一副看戏姿态的美妇都忍不住抬起手捂住嘴角，只是从她略微眯起的眼睛来看，她应该是在笑。
明明刚才还张口闭口师妹，这转眼间自己居然成姐了。
怪不得能把平时冷若冰霜的柳师叔哄得如此开心，这小家伙口活儿不错。
“怕了？”
“怕了。”
和性命比起来脸皮算什么。
其他人估计都没体验过真正的死亡，但他体验过，他是确确实实躺在悬崖下面，遍体鳞伤，甚至眼前的东西都看不清，一边失血一边等待着死亡降临。
整整三天。
“那就拿着，有人欺负你直接劈了他。”
不得不说身为师姐的柳仙子还是很宠自家师弟，将棠溪剑推过来，但江枫怎么可能收下！
况且他不是害怕考核！
是身边这个活阎王！
“不是，我不是怕入门考核……”
“莫非你怕小莺不成？”
“咳。”
干咳一声，没敢侧过头看一眼。
“你刚才可一点都不怕她，不过我倒是认为你没错，小莺这毛病确实该改改了，不过师弟放心，小莺虽然心狠，但她不蠢，只要师姐我还在她就不会动你。”
“你的意思是只要你不在，我就必死无疑吗？”
“嗯……看她心情。”
下意识侧过头。
对此，美妇只是继续露出虚假的微笑。
听归听，改她肯定不会改，她做事风格就是如此，喜欢将他人尽数掌控在手，唯有如此她才能安心。
只可惜自己在窥探江枫内心时没能窥探到他的记忆，似乎有一堵无形高墙将自己神识阻拦在外，不能寸进。
少年伸手去拿茶杯，手掌有些抖的厉害，就连茶水都撒出来不少，一旁的羽莺见状后甚至主动拿出手帕，将少年手背上的茶水擦干净。
可他的手抖非但没停止，反而抖的更厉害了。
狗仗人势就是这样，一旦人走了，狗……就成了死狗。
然而正在楼顶聊天的几人都不知道，相隔远处有几人正在眺望紫霄阁。
其中一人将巴掌大小的人偶握在手中，如果仔细看容貌就能发现，这就是刚入城时故意撞向江枫的男子！
“怎样，查到他的踪迹了？”
人偶的木嘴突然张开！
甚至眼眸也开始转动，口吐人言，四肢扭动，只能用诡异来形容，看那姿态和常人无异。
但瘦小佝偻的男人只是沉声道：“嗯，和安文还有利明所言容貌一致，修为接近，这个点确实刚好能到，只是不知道他身旁那女人是什么来头。”
“哼，别管是什么来头，既然敢杀我爱徒……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