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学武回到院里的时候正看见窦师傅他们收工。
“李处长”
窦耀祖走过来主动打了声招呼,道:“紧瓦的活儿今天忙活着,地基也都清理出来了”。
“这么多人?”
李学武看了看来干活的人,却是挺多,要是这么算,这点儿盖房子的钱,别说材料了,都不大够工钱吧?
“呵呵”
窦耀祖笑了笑,道:“不打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有活儿就干呗”。
李学武笑了笑,说道:“可别这样,都给我整不好意思了,我盖房子,要是让你亏了钱,那我可真没法儿跟你处了”。
“哈哈,我也不是那种拉硬屎的瘦驴,心里有数儿着呢”
窦师傅笑了笑,解释道:“最近组织了些人,专门给人干紧瓦的活儿,一处是一处的,这边是先着干,在您家这儿干活的不多”。
李学武的意思表达到位就行了,没再多矫情,客气着留窦师傅吃晚饭。
窦耀祖可没那么大的脸,前天晚上那是赶上了,今天还吃?
送走了窦师傅,李学武跟院儿里人打着招呼便进了院儿。
“你怎么回来的比我晚?”
傻柱正站在屋门口挽着袖子,见着李学武进院儿便招呼了一声。
李学武则是扬了扬手里的一个编织袋子,见着傻柱望过来便扔了过去。
傻柱还以为什么呢,伸手这么一接,却是撒了一些冰水出来。
“嘶你个损小子,脏了衣服你给我洗啊!”
这会儿接住了袋子,也看出里面是什么了。
李学武对着傻柱笑着说道:“晚上加菜啊,我去后院儿了”。
他才不管什么脏不脏衣服呢,傻柱身上系着围裙,能脏到哪儿去。
傻柱看着李学武进了垂花门,拎着手里的袋子看了看,除了一块儿牛肉和一块儿羊肉,还有些辣椒。
“扔的啥?”
于丽擦着手走了出来,听见是李学武回来了,照例是要去后院儿伺候李学武换衣服的。
“好东西”
傻柱将袋子打开来给于丽看了看,随后说道:“晚上说加菜”。
“那得您掌勺了”
于丽看了傻柱一眼,转身对着屋里的迪丽雅说道:“迪丽雅,帮着柱子哥忙活啊,我去趟后院儿”。
“好”
迪丽雅是个好脾气的,这会儿听见于丽的话点头便应了一声。
西琳这会儿正站在厨房桉板上切着菜,听见身后几人的说话声便转回头看了一眼。
这会儿却是正瞧见那个傻柱往屋里看来。
这什么眼神?
傻柱见自己偷看被发现,有些不好意思地咧嘴笑了笑。
“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说着话走进厨房,拿了盆子要去泡那两块儿肉。
迪丽雅接过傻柱手里的盆子要去帮忙。
因傻柱手里还拿着肉,抢也没抢过,还是由着迪丽雅给打了水。
“谢谢啊”
“不客气”
两人在那儿说着话,站在门口的于丽看了一眼,闪身出了门。
西琳则是拎着刀,看了看傻柱两人在那儿搭着手地清洗肉,又看了出去的于丽一眼。
事情好像不大对啊。
早上的时候,这傻柱的妹妹就跟于丽去去去地说了什么,这会儿屋里两个人呢,怎么就单叫了迪丽雅帮忙?
倒不是她多心,或者嫉妒,而是那于丽有点儿不大对劲儿。
于丽能有啥不对劲儿的,早上雨水跟她说了,自己哥哥想要追求迪丽雅,让于丽帮帮忙。
这几人都是在厨房忙活的,见面的时间也多。
于丽听见雨水的话时倒是没觉得惊讶,迪丽雅是帕孜勒的亲妹妹。
从李学武这边论,那是知根知底儿的,倒是个好姻缘。
既然迪丽雅是单身,傻柱也是,那于丽也乐得成人之美。
“爸,这是……?”
李学武进了后院儿刚要回自己屋,却是瞧见父亲和一大爷从聋老太太屋里出来。
“老太太身子有些不舒服”
一大爷应了一声,请了李顺先走,嘴里回着李学武的话,道:“这不是找你爸来看看嘛”。
“怎么了?也是地震吓着的?”
李学武看了看老太太那屋一大妈伺候的身影,多问了一嘴。
“许是吧”
一大爷叹了一口气,道:“一季冬天一季坎儿,熬过冬天就好了”。
李顺看了看追着进了后院儿的于丽,瞪了儿子一眼,没说什么,背着药箱子往前面去了。
于丽闪着身子让着一大爷和李叔先走了,等见着两人进了月亮门,这才跟着李学武进了屋。
“聋老太太怎么了?”
“不知道啊”
于丽看了看窗子外面聋老太太家,说道:“早上回来就忙着门脸儿的事儿来着,没听说有啥事儿啊”。
李学武摇了摇头,边脱了外面的衣服边说道:“那老太太,呵,但凡能不麻烦人的都硬挺着”。
接了于丽递过来的衬衫看了看,像是新做的。
“还说呢,这次地震可真吓人”
于丽接了李学武身上换下来的衣服拿去卫生间泡了,嘴里跟李学武说着话。
“今天上街买菜,好些个带纱布的,出殡的也有好几个”
“唉”
李学武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等穿好了衬衫,见于丽没有给自己拿毛衣便问道:“不用穿毛衣吗?”
“都啥时候了”
于丽嗔道:“回来没见着有穿裙子的?”
“这也忒早了点儿”
李学武也感觉今天有点儿热,倒是没想到温度升的这么快,眨眼的工夫。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于丽笑了笑,从卫生间里投了热毛巾出来,看了看李学武穿着的白衬衫,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李学武则是想起什么似的问道:“给家里去信儿了吗?没事儿吧?”
“没啥事儿”
于丽无奈地说道:“我爹说地震的时候家里人都睡的正香,地震这回事儿还是早上起来听别人说的”。
“呵呵呵”
李学武听见于丽这话也是笑了笑,这得多大的心啊。
于丽当时听见这话的时候也是哭笑不得,这会儿却是跟李学武解释道:“我爸我妈都喝酒,那天也不知搁哪儿掏噔的酒,都喝了点儿”。
“那还真有量”
李学武笑了笑,接了热毛巾擦了擦脸和手,说道:“时间你自己定,每个月都回家去看看老人,也惦记你呢”。
“知道了,甭管我了”
于丽笑着接了李学武手里的毛巾,去卫生间投了。
李学武则是挽了挽袖子往门口走,准备去前院儿,前院儿还有客人呢。
刚走到门口,里屋书桌上的电话铃声却是响了起来。
从卫生间走出来的于丽看了看里屋,又看向了李学武。
李学武皱了皱眉头,往里屋去接了电话。
这个时候能来电话的,最大可能就是轧钢厂或者分局。
无论是哪个,都不会有好事儿。
嘿,今天这个电话他可猜错了,哪个都不是。
“喂?”
“歪我一猜你就下班了!”
听见这声音,李学武拿着电话筒看了看,挑着眉毛说道:“幼!这电话来的蹊跷啊”
“我就说你这人不实在”
电话那边的声音很不客气,调侃道:“你说说你,啥时候能把心放正了,这就是再普通不过的一次问候电话”。
“呵呵”
李学武轻笑了一声,道:“那好,问候我收到了,挂了电话吧,长途怪麻烦的”。
“等会儿!”
只听对面儿的声音急迫地说道:“我正事儿都还没说呢,你挂什么挂!”
于丽走到门口对着看过来的李学武示意了一下,她得去前院儿忙活了。
李学武摆摆手,示意于丽先走。
这会儿电话那头儿没听见这边的动静儿,追问的:“草,李学武,你不会挂电话了吧!歪!”
“听着呢”
李学武抬腿儿坐在了书桌上,拿着电话说道:“你姬大爷的电话我哪里敢挂,一向不都是你挂我的嘛!”
“都是好兄弟,别那么小气嘛”
来电话的自然是姬卫东,这也是上周六李学武联系了他以后第一次给李学武回复过来。
“那!别说兄弟不讲究儿,有好事儿我可想着你呢!”
姬卫东在电话里边讽刺着李学武吃独食儿,边标榜着自己的仁义道德。
“我在钢城有大发现,绝对能狠狠地捞一笔,算你一个,来不来?”
“不去”
都没等姬卫东往下说,李学武干净利落脆地拒绝了。
“君子不夺人所好,你发现的就是你的了,祝你成功”
说着话就要挂电话,不挂不行,有陷阱。
“……”
姬卫东无语地看了看话筒,喊道:“草你大爷!是你让我来的!点子扎手你要不管?”
“啧啧啧”
李学武摇了摇头说道:“我没说让你去啊,我说的是让你去炮局,谁说让你往东北蹽了”
“我不管!”
姬卫东耍无赖地说道:“这事儿是你引起的,你必须给我想办法,最好是能来一趟”。
说着话还感伤地说道:“自从年前那一次合作以后,咱们兄弟还没时间并肩战斗呢,我想你了”。
“滚犊子吧!”
李学武笑骂道:“如果点子不扎手,你会想起我?”
“会!我这人最仗义!”
姬卫东言辞恳切地说道:“你就说你要啥,我看他们有不少漂亮娘们儿,等收网的时候我给你分俩”。
“你自己留着吧,我是无福消受了”
李学武挑着眉毛笑道:“记得告诉那些娘们儿别吃鸡就行”
“……”
电话里的声音断了几秒,又传来了姬卫东的声音。
“你不是说幼儿园的事儿办完你就都忘了嘛”
“是忘了啊”
李学武调侃道:“我也没说啥啊”
“别废话!”
姬卫东烦透了李学武了,听见吃鸡他就没心情再谈娘们儿的事儿了。
“真有问题,可能要地震”
“我这儿刚地震完,也没咋地”
李学武眯着眼睛说了一句,随后也不等电话那头儿的姬卫东呲牙,对着电话说道:“等我了解一下情况再说”。
说着话便挂了电话,又拿起来打回了钢城。
电话是去钢城的,但不是姬卫东,是许宁。
长途电话接通有点儿慢,李学武也是等了一会儿才联系上许宁。
“处长,就等您电话呢”
“嗯”
李学武说道:“说说,能把姬卫东吓着的,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许宁从去了炼钢厂就开始调查这个于敏,手里是有些东西的。
“不大好说”
电话另一端的许宁言辞也是有些顾虑,犹豫着说道:“我们的调查一直都在遭受阻力,有市……”
“你怎么了?怎么脸红红的?”
于丽进了中院儿,瞧见雨水拎着包走了进来,见她脸红的不正常,便问了一句。
“我也不知道,一天了”
雨水摸了摸自己的脸,微微皱着眉头说道:“能感觉到热,没啥精神头儿”。
“量体温了吗?”
于丽走过去试了试雨水的额头,也是皱起了眉头。
“试了”
雨水眼皮好像抬不起来的样子,声音无力地回道:“去厂医院看了,说没啥事儿”。
“这像是没啥事儿的?”
于丽收回了自己的手,雨水的额头确实不烫,可这幅模样确实不正常。
秦淮茹见着两人站在院里说着话,又见于丽试了雨水额头,这才打量了雨水的表情。
“这是咋了?”
“秦姐”
雨水打了声招呼,可声音却是着雨了的小鸡仔儿似的,听着就囔囔的。
秦淮茹走过来也是摸了摸雨水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脸色有些严肃了起来。
拄着拐站在屋门口的秦京茹看了看这边,轻声说道:“招着啥了吧”。
秦淮茹转头看了妹妹一眼,示意她别说话,随后对着看向自己的于丽说道:“先扶她床上躺着去”。
“走吧”
于丽知道秦淮茹有话说,先扶着雨水进了屋。
等把雨水扶床上躺下了,这才又出了门,走到站在院里等着她的秦淮茹的身边问道:“是那回事儿?”
“八成儿”
秦淮茹皱着眉头轻声说道:“去找傻柱,让他去找老王太太看看”。
于丽看了秦淮茹一眼,微微点点头便往外走。
等到了倒座房门口,正见着傻柱站在桉板边上教着迪丽雅切墩儿。
“见着没?”
傻柱拿着刀示意了一下自己切的花样,迪丽雅站在一边腼腆地点了点头。
而西琳则是靠坐在另一侧的桉板边上抱着胳膊看热闹。
“柱子哥,你出来一下”
于丽没进屋,站在门口叫了一句。
傻柱转过头,见是于丽叫自己,将刀递给迪丽雅说道:“就这么切”。
说完出了门,看着于丽皱着眉头的表情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于丽拉着傻柱往出走了走,这才把雨水的情况和秦淮茹的话给傻柱说了。
门外两人说着悄悄话,厨房的西琳也走到迪丽雅身边轻声问道:“那傻子是不是奔着你来了?”
迪丽雅惊讶地抬起头看了看西琳,没大明白她说的什么意思。
西琳看了门外一眼,示意道:“平日里不见这么客气的,今天怎么教上你了?”
迪丽雅也往出看了看,但只看了个傻柱的背影。
等转回头看着西琳委屈地说道:“你……你说什么呢,就是切菜嘛”。
西琳憋憋嘴,迪丽雅心思单纯,她可看的清楚,这厨子不好好做饭,研究起兵法了。
“切切切”
西琳看了看迪丽雅,说道:“你切着切着就不是菜了”
见迪丽雅脸红了起来,笑着怼了怼这单纯的同胞,示意了门外问道:“你说那个于丽,怎么样?”
“不知道”
迪丽雅继续按照傻柱交代的方法切着配菜,嘴上随意地回了一句。
西琳翻了翻白眼,这姑娘一点儿都不单纯。
晃了晃脑袋,见那个傻子又进来了,便回去忙自己的了。
傻柱走进来将围裙解开了挂在了墙上,对着两人说道:“配菜切完放那儿就成,等我回来做”
“你要出去?”
“嗯”
傻柱对着迪丽雅笑了笑,说道:“有点儿事儿,扎儿工夫就回”。
嘴上说着,人已经急匆匆地往后院儿去了。
他得先回家看看雨水,然后再定。
这个妹妹平日里别看不怎么关心,却是一奶同胞相依为命的关系。
老娘走的早,老爹又不是个东西,从小儿都是跟这个妹妹互相关心着长起来的,出了事儿,傻柱是最着急的。
等进了正房,看见妹妹红彤彤的脸,睡的正酣,连自己进来都没醒。
甭看了,自己这个妹妹觉最是轻的,可没见过睡这么沉的时候。
走到床边摸了摸妹妹的脸,随后拧着眉头往出走。
“雨水怎么样了?”
秦淮茹从家里走出来,刚要去正房照顾雨水,却是见着傻柱从屋里出来了。
“我出去一趟”
傻柱指了指门外的方向跟秦淮茹示意了一下。
秦淮茹则是从怀里拿了一个小兜儿出来递给傻柱,道:“那老太太最馋,送鸡蛋合适呢”。
“得嘞,我和雨水有个好姐姐”
傻柱知道秦淮茹说的是,没客气地接了那几颗鸡蛋,抬步便往出走。
棒梗追着母亲跑出来,看了看母亲空荡荡的手,皱着眉头说道:“我攒了好几天的,要给小姨孵小鸡的”。
“你个小没良心的!”
秦淮茹嗔怪着点了棒梗的额头一下,道:“忘了你傻叔怎么疼你了?”
棒梗揉了揉脑袋,道:“我没忘,可跟鸡蛋有啥关系啊,又没给雨水姨吃”
“去,做作业去,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
说着话拧了儿子的身子推了一把说道:“饭好了就吃饭啊,不用等我”。
交代完儿子,秦淮茹转身进了正房,从脸盆架上捡了毛巾放在了盆子了,又添了温水。
拧好了毛巾走到床边给雨水擦了擦脸和手,又把炉子给引着了。
按理来说,都这个季节了,家家的炉子都停了,只有李家那种烧炕的还耨一把柴火。
可这屋里本来就是冷清,要是不添把火,雨水更难受。
这么上赶着来照顾,秦淮茹也是奔着还傻柱人情来的。
不说那几个鸡蛋,光是人家傻柱以前帮她的就有多少,人不能丧良心。
于丽本来是要回来照顾雨水的,安排完了傻柱,在厨房耽误了一会儿。
等见着傻柱走,回到上房的时候却是瞧见秦淮茹在屋里。
“怎么会这样?”
于丽皱着眉头看了看雨水,道:“她也没往跟前儿站啊,跟她也没关系啊,找她干啥啊”。
“别乱猜了”
秦淮茹把炉子烧起来了,坐了一壶水,走到床边坐在了雨水旁边。
“说不定咋回事儿呢,那老太太啥人,能招她?”
于丽瞪了瞪眼睛,道:“那就是风刮来的,真讨厌!”
“得了,忙你的去吧,我在这儿盯着”
秦淮茹知道于丽赶晚上这会儿得忙一阵儿呢,便让于丽去忙自己的。
于丽看了看雨水的脸色,对着秦淮茹说道:“彪子领着倒座房的爷们洗澡去了,开饭得等一会儿呢”。
说着话也走到床边坐了下来,伸手摸了摸雨水的褥子,却是冰凉冰凉的。
“要不灌个热水袋?”
“没用”
秦淮茹摆摆手,示意于丽别忙活了。
“等傻柱回来再说吧,那老王太太看的准着呢”。
谁都别说自己啥也不信,有的时候就是这么回事儿,解释不通,但能处理。
秦淮茹不想跟于丽多说,主动转换了话题。
“他把布料拿回来了?”
“嗯”
于丽摸了摸雨水冰凉的手握住了,说道:“拿回来一捆棉布,一捆丝绸”。
秦淮茹无奈地笑了笑,道:“棉布还说得过去,那丝绸死贵的,买回来啥用啊”。
“唉”
于丽叹了一口气说道:“他那人你还不知道?花钱没个约束,啥好买啥”。
“那也得可着能用的买啊”
秦淮茹嗔道:“我用那丝绸给他做个小褂啊?还是袍子啊?这不是成打狼的了嘛”
于丽这会儿想着后院儿那个不着调的,也是无奈地笑了。
“能咋整,给他说了也不记得”
“那就换了”
秦淮茹摸了摸雨水的额头,说道:“拿丝绸换卡其布,那个做衬衫和裤子穿着立整”。
“嗯”
于丽点点头,道:“我也正想着呢,丝绸金贵,能换好些布,换些灯芯绒也成,做裤子合适”。
两人坐在床边讨论起了给李学武做衣服,也是就着话题缓解心里的害怕。
怎么不害怕,这大黑天的,最是乱的时候。
好在屋里烧着火炉子,温度已经上来了。
“我知道了,小心行事,多跟姬卫东沟通”
李学武跟许宁了解完情况,按了电话又给姬卫东打了回去。
“这么长时间?”
姬卫东不耐烦地说道:“你不会拉屎去了吧!”
“你要这么说,我还真想蹲坑儿去,要不你等等?”
李学武哪里会惯着这个满嘴跑火车的犊子,现在又不是自己在钢城,又不是自己看着肥肉下不去嘴儿着急。
“咳咳,情况你也了解了吧?”
姬卫东扯不过李学武,选择了投降,嘴里问道:“你啥时候来?”
“我暂时过不去……”
“你……”
李学武的话还没说完,姬卫东就要跳脚儿,却是被李学武接下来的话给打断了。
“我这边也忙,总不能因为那边的事儿把自己的事儿耽误了吧?”
说了自己的情况,李学武继续说道:“我人虽然过不去,但我给你支援几个人吧”。
“我要你!”
姬卫东点着桌子说道:“干事儿的人我有,我要会动脑子的!”
“有,我有”
李学武笑了笑,说道:“给你派去的都是精兵强将,脑子嘎嘎好使”。
“我特么真信了”
姬卫东很是无奈地说道:“你就不能拔冗支援我一趟?”
“呵呵,该我去的时候我会去的”
也不等姬卫东再发牢骚,叮嘱道:“这件事儿得用巧劲儿,不然肉可能烂在锅里了”。
说完便撂了电话,也不顾电话那头儿的姬卫东气急败坏地嚷着谁不知道用巧劲?
跟姬卫东讲完了电话,李学武看了看黑漆漆的屋里,没想到电话打了这么长时间。
伸手打开了灯,随后便出了屋子。
院里已经掌了灯了,不算太亮,可也看得清楚。
过了月亮门进了回廊,却是瞧见傻柱满脸官司地进了中院儿。
“咋了?”
李学武走了两步进了院儿,正好走在傻柱前头,问了一句。
傻柱指了指已经点了灯的正房,说道:“走走,屋里说”。
李学武挑了挑眉毛,跟着傻柱进了正房。
这边最近一直都是雨水和于丽在住,收拾的要比傻柱自己住干净的多。
李学武一进屋便见着于丽和秦淮茹站在屋里,再往里一瞅,却是雨水正躺在床上。
知道事儿不对,反手关上了门,嘴里问道:“什么情况?”
傻柱皱着眉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妹子,懊恼地道:“说是我妈招的”。
秦淮茹愣了愣,问道:“你们家老婶儿都没多少年了,咋找雨水来了?”
傻柱挠了挠脑袋,拉了餐桌边上的椅子坐了,犹豫了一下,解释道:“说是我妈跟沉家老太太有亲戚,来接人的时候看见雨水了,就稀罕地摸了一把”。
“啥亲戚?”
于丽站起身走到炉子边,把烧开了的热水壶提了下来,又把炉箅子装上了。
嘴里却是说道:“有亲戚咋没见沉国栋说?”
李学武也是皱着眉头说道:“没听国栋说过啊”。
“不知道”
傻柱皱着眉头说道:“我爹许是知道,但有他没他一个样儿”。
秦淮茹摸了摸雨水的额头,问道:“她说怎么送了吗?”
傻柱犹豫了一下,道:“让我半夜去给送钱去……”。
李学武看了看傻柱的表情,知道他是害怕,便问道:“去哪儿,街道口儿?”
“不是”
傻柱摇了摇头,看了李学武一眼,道:“是去坟茔地”。
“我跟你去”
李学武低了低眼皮,道:“开车,一会儿就回来了”。
“嗯”
见着李学武要帮忙,傻柱点头应了,情绪好了很多,老王太太说那消息的郁闷也消散了些。
能不郁闷嘛,老娘都走了多少年了,突然来这么档子事儿,搁谁谁不郁闷。
“你们坐着,我去做饭”
傻柱嘴里说了一句便站起身出了屋,往倒座房做饭去了。
李学武手插着裤兜儿,走到雨水的床边看了看。
“身底下可凉了”
秦淮茹介绍了一句,随后说道:“看着睡的香,其实不大踏实”。
李学武吊着眼睛看了看,说道:“甭管她,让她躺着,等晚上我们回来再说”。
“嗯”
秦淮茹应了一声,紧着说道:“你把布料拿回来了?”
李学武看了秦淮茹一眼,又看了看于丽。
于丽这会儿透着毛巾,没看李学武这边。
“你拿的那丝绸没啥用”
秦淮茹也没等李学武说话,直接说道:“回头把丝绸换了卡其布,再给你做衣服”。
“够穿就行”
李学武挑了挑眉毛,边往出走边说道:“丝绸留着吧,你们俩都做两身裙子”。
看着李学武出了门的背影,秦淮茹想劝的话也劝不出了。
她哪里想到,这捆绸子布是给她们两个的。
于丽这会儿拿着毛巾走过来给雨水擦了脸,说道:“总有理由,非得由着他的性子来不成”。
秦淮茹看了看于丽,道:“要不你归置归置他?”
于丽抬眼见着秦淮茹逗笑,嗔道:“还是你来吧,我怕挨打”
李学武进了倒座房,老彪子他们已经回来了,正跟炕上坐着聊闲篇儿呢。
“东家”
见着李学武进来,张万河主动打了声招呼。
李学武则是笑着说道:“中午在哪儿吃的?”
“嘿嘿”
老彪子走过来给李学武倒了茶叶水,嘴里解释道:“二姑给做的蘑孤,炸的酱”。
“尹大哥可热情”
张万河笑着客气了一句,道:“对我们是真心招待”。
“是我大哥的姑丈人”
李学武随口解释了一句便上了炕,坐到炕桌边上以后才继续说道:“他是村里的书记,对我们挺照顾”。
张万河看了看李学武,这特么是吹牛哔呢吧,那是叫照顾嘛,山都成你家的了。
“看着是个讲究人”
他能说啥,夸着说呗。
李学武笑了笑,没太在意这个问题,三言两语问候了,就把话题转向了正事儿。
“掌柜的觉得我这儿能吃饱饭不?呵呵”
“哈哈哈”
见着李学武这么问,张万河笑了起来,说道:“看你们面色都不像饿着的,反正我这两天没饿着”。
李学武微微一笑,道:“我们也是尽可能的扑腾,玩儿命地折腾,无非也就是为了这口吃的”。
张万河知道李学武要说正题了,这会儿端着茶杯眯着眼睛看着李学武,等着这位东家说出条件来。
既然昨天都把姿态做足了,今天就别抻着了,自己交账本的条件都看不上,今天又是让自己见了这么大的场面,那得提出什么严峻的条件。
什么条件他都得认,因为上了贼船了,下不去了。
李学武说完便盯着张万河的眼睛问道:“掌柜的,想不想杀回去?”
“杀回去?!”
听见李学武这么一说,张万河的眯着的眼睛倏然睁大了开来。
“对,杀回去”
李学武看着张万河说道:“从哪来,杀回哪儿去,不仅仅杀回去,还要杀到敌人的老巢去”。
张万河的看着李学武的眼睛又眯了起来。
他现在不知道李学武是什么意思,难道是继续拿他们当炮灰?
可要是拿他们当炮灰也不用费这么大的劲还拉着上山去转一圈儿啊,怎么忽悠不会忽悠啊。
屋里人自打李学武开口便都安静了下来,听着李学武说话。
这会儿见着李学武这么说,大春儿的眼睛也瞪大了起来,一脸惊讶地说道:“去钢城?”
李学武没搭理他,眼睛一直看着张万河,能做决定的不是那个大傻春儿,而是眼前这个掌柜的。
大强子这会儿坐不住了,站起身子看了看掌柜的,又看向了李学武。
他是愿意打回去的,总不能老是叫弟兄们躲着。
再一个,如果李学武真的支持他们杀去钢城,他也能一报被人追的跟死狗似的仇。
张万河看着李学武,眼睛的余光却是把两个手底下人的表情都看在了眼里。
“但听东家吩咐”
张万河没叫李学武久等,眨眼的工夫便给出了答桉。
李学武凝视的表情随之一动,“呵呵呵”地笑了起来。
大春儿看了看笑着的李学武,心想,这特么谈正经事儿呢,笑个毛啊,神经病吧!
“钢城,不是龙潭虎穴”
李学武看着张万河笑着说道:“他于敏只是一只看门的狗”。
张万河看着李学武说道:“我知道,牛哔的是他身后的人”。
“那就把这个藏头露尾的牛哔家伙给揪出来”
李学武邪笑着说道:“我倒要看看这人有多牛哔”。
大春儿看着李学武邪性的表情问道:“那要是老牛哔了呢?”
“那就把他干掉!”
李学武这会儿却是转过头,邪笑的脸色已经变成了冰冷的狠绝:“钢城,是我们的底盘儿,不允许有这么牛哔的人存在!”
张万河等人被李学武的话吓的一愣,随即脸色变了几变。
李学武手指敲了敲桌子,道:“明天让大强子和大春儿回吉城,该干嘛干嘛”。
说着话,看着瞪着自己的三人说道:“掌柜的,你跟着三舅去钢城”。
“掌……”
大强子瞪了瞪李学武,开口就要劝张万河,却是被掌柜的抬手制止了。
“一切听东家吩咐”
张万河转身看向大强子说道:“你回去就把账本找出来交给大春儿,大春儿再来一趟”。
大春儿点点头,知道掌柜的吩咐是正事儿,得认真听着。
只有大强子一直皱着眉头,要说什么没说出来。
张万河继续交代道:“告诉二叔他们,别惹事儿,但也别怕事儿,谁在咱们走后起幺蛾子了,给我狠狠地揍!”
“是!”
大强子点点头,应了掌柜的吩咐。
李学武坐在一边端着茶杯听着,等张万河吩咐完了,这才对着大强子说道:“上次在炼钢厂的电话还记得吧,有事儿打那个电话,就说我说让你找的”。
大强子看了看李学武,没有应声。
张万河则是皱了皱眉头,道:“东家说的话记住没有?”
“记住了”
大强子低了低头,道:“有事儿打那个电话”。
“嗯”
李学武没搭理他的态度,这种人他要是想收,能可火车收,没啥大用。
一直坐在旁边听着的闻三儿问道:“走哪趟车?”
“走专列”
李学武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道:“明天中午轧钢厂有一趟通勤,你帮我去董处长家取些衣服带去钢城交给他,许宁会在厂里等你们”。
“知道了”
闻三儿没有问李学武自己去了干啥,也没问危不危险。
再危险的事儿都干了,还差这一次了?
傻柱的手艺没的说,麻利又干脆,再加上有几个女人打下手,这做菜的时间就更短了。
李学武这边谈完,饭菜也就上了桌儿。
今天大春儿和大强子没有在这屋吃,被张万河撵去了东屋。
今天晚上这桌儿有李学武的姥爷和二爷在呢,哪里有他们的份儿,昨天因为是客,今天可就是自己人了。
等吃饱了饭,喝了一阵儿酒,时间将将的到了十点多。
许是心结儿解开了,张万河放开了量,多喝了几杯,跟李学武说了些吉城的事儿。
当然了,说的都是正常的,不能说的早都跟李学武说完了。
李学武这边一直都没提二叔,姥爷坐在一边也是听着,跟二爷一样,没言语。
等散了酒席?
?李学武让老彪子去着车,自己则是带着葛林打了一捆纸钱。
这玩意儿还是葛林打起来实在,哐哐几下比自己凿半天来得快。
等都收拾完了,李学武在于丽担心的眼神下,笑着带傻柱和老彪子去了西院儿。
捡桌子那会儿老彪子听说了这事儿,怕李学武两人不合适,便张罗着要去。
李学武本不想带着他的,可姥爷等人都担心着,便也就应了。
这会儿天儿不算太黑,威利斯有车灯,加上城里的路灯,照在路上看的还算清楚。
等开了一会出了城,路边的路灯没了,两边建筑的灯光也没了的时候,前面的两颗烛光灯就显得有点儿不够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