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和第三更都在半夜,大家先睡,明天看
子夜。
焦顺拥着香菱,闭目许久都未曾睡去。
一来是忧心明天,那陈员外的同党会不会上钩二来么,他总觉着对方这番谋划,怎么说呢
表面看似精巧,实则漏洞频出。
总觉得就算是没有提前发现,自己也一样有翻盘的余地。
这是对方的能力不足呢,还是说其中有什么自己没想明白的地方?
翻来覆去的总也睡不着,焦顺干脆悄默声的起身,去外面放了水,又摸黑钻进了东厢南屋香菱和玉钏的房间。
黑夜里渐就起了些不和谐的动静。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南屋内鼾声如雷。
翌日一早。
到了衙门之后,焦顺假装在值房处理公务,实则竖着两只耳朵,随时随地聆听着外面的风吹草动。
倒也没让他久等,刚过辰时没多久,院里就呼啦啦涌进六七个人,为首正是杂工所监管主事侯云。
“侯大人这是?”
焦顺迎出来一看这来者不善的架势,就知道这必是对方出手了,心下略定的同时,也禁不住有些诧异。
他是真没想到,首先出面发难的竟会是侯云!
这位侯主事自他入职以来就是一团和气,从来不曾表现出半点排斥,在衙门里也是一向以闲云野鹤著称,堪称是工部数一数二的薪水小偷。
不过这时候,侯云脸上可没有半点和气可言。
他板着脸背负双手,硬邦邦的道:“焦所正,侯某职责所在,得罪了!来啊,把张诚张华父子带回司内,封存所内一切公文账目,没有本官的消息,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出!”
“侯大人!”
焦顺也沉下了脸,冷道:“你这是要软禁焦某不成?却不知这是司里的吩咐,还是部里的命令!”
同时他心里暗自嘀咕,这侯云一副要彻底撕破脸的架势,莫非真有百分百除掉自己的把握?
自己果然是漏了什么吗?
“焦所正误会了。”
侯云依旧板着脸解释道:“本官也是接到举报,称所内有贪腐弊案发生,本官身为杂工所检查主事,自然不能对此坐视不理至于司里,本官随后自然会禀报!”
说着环视了一圈周遭,陆续聚集起来的书办、吏员们,再次扬声道:“尔等就在此地不要走动,等本官查清事情真伪,自然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眼见张诚张华父子,已经被自己的手下带了出来,侯云干脆利索的一甩袍袖:“走吧,回司里!”
呸
橘里橘气的!
目送侯云带着张诚张华父子离开之后,焦顺忍不住暗啐了一口。
“大人。”
这时赵彦和刘长有围了上来,一脸忐忑的欲言又止。
“侯大人既然让咱们等着,咱们就等着好了,全当今儿是集体休沐。”
焦顺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又吩咐栓柱从里面搬了椅子出来,就在院子当中大马金刀的坐定,闭上眼睛养起神来。
当然,他心里可没表面上这么淡定,一直都在反复盘算着,自己有没有阴沟翻船的可能性。
根据昨天得到的反馈来看,苏侍郎那边儿应该是可靠的,何况自己还在北静王府存了档,他要真反了水,自己也可以请北静王水溶出面作证。
嗯
不说是飞龙骑脸,起码也是立于不败之地了,到最后就算没法惩治幕后主使之人,也必然能免去这贪腐的污名。
侯云带走张家父子之后,却并没有急着询问他们,而是暂时将这父子二人分开关了起来,表示要先向司里禀报之后,再行讯问。
他自去禀报不提。
却说张华被带到一个狭小的房间内,两个不知是帮闲还是差役的看守,吩咐他好生在里面候着,就自顾自走了出去。
而他们前脚刚走,后脚窗外就有人刻意嘶哑着嗓子呼唤道:“张公子、张公子!”
张华下意识走到窗前,正有意推开窗户查看,却听那人阻止道:“别开窗,我只传两句话就走!你只有两刻钟时间,若不能劝令尊应下这事儿”
顿了顿,那人又道:“如今是什么形势,你心里应该也有数,那银子虽然给你了,但究竟有没有命花,还要看你的表现。”
张华自然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其实他先前对于陈员外,如此爽快就提前支付了报酬,甚至没强求自己主动出首的行径,也觉得有些古怪。
但在看到侯云的那一刻,这些疑惑就烟消云散了。
侯云是杂工所监察主事,无论焦顺出了什么问题,查案的时候必然绕不过他去,如此一来,自己也等同于是被他捏在手心里,自然不用担心自己会反水。
只可惜
饶是他们百般算计,却怎奈焦顺早已经洞悉了一切。
张华暗暗叹了口气,回到原处坐下等待,有了片刻,果然那两个守卫去而复返,将他带到了张诚屋里。
父子两个面面相觑,一个目露狐疑,一个面显颓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诚首先开口问道:“侯主事说的检举信”
“爹。”
张华打断了父亲的话,无精打采的道:“焦大人早有算计,咱们爷俩好生候着就是了。”
原先他还想让自家老子顶罪来着,可如今这局面,再说什么顶罪不顶罪的还有什么用处?
张诚闻言脸色稍霁,却仍是狐疑道:“焦大人早有谋算?连我都不知道,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爹。”
张华冲外面努嘴道:“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您就先别问了。”
张诚这才住口。
父子两个默然相对,心下各有思量,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返回头再说那侯云。
这时他已经在百工司内堂里,当着掌司郎中和两位员外郎的面,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大致说了一遍。
然后又取出了那封检举信,托举过头顶道:“因信里自称是焦顺的师爷,故此下官已将其带到了司里,只等司里批复之后,便立刻确认是否系其所为!”
有小吏上前接过书信,又恭恭敬敬放到了掌司郎中赵熠的公案上。
赵熠却是看都不看那信封一眼,依旧直勾勾的盯着侯云,半晌才玩味的道:“你既然都已经先暂后奏了,却怎么没有问清楚就来禀报?”
就听侯云不卑不亢答曰:“下官擅自封禁杂工所,带走那张家父子,是怕避免走漏风声,如今既然已经控制住了局势,自然要先禀报司里,再有司里责成调查。”
“原来如此。”
赵熠微微颔首,目光却转到了一旁的员外郎许辉身上。
作为多年的老搭档,许辉立刻心领神会的开口道:“若真有这等事,自然不能姑息轻纵!不过杂工所正在试行新政,焦所正更是其中的关键,兹事体大,我看还是应该报到部里,请部堂大人亲自定夺才是。”
“正该如此。”
赵熠立刻长身而起,招呼侯云道:“侯主事,你且随我去部堂大人那里,将前因后果仔细禀明。”
侯云似是早就料到,司里多半会把皮球踢到部里。
当下恭声应了,随在赵熠身后出了百工所。
等他们离开之后,两个员外郎齐齐送了口气,分管冶炼所、纺织所的柳南摇头道:“这好端端的何苦又要生事?光美兄许辉字光美,你说这焦顺贪污一事是真是假?”
“哼”
许辉嗤鼻一声:“怀桔兄何必问我?这工部上上下下有多少人盯着他,真要有什么徇私舞弊贪污受贿的事情,还能轮到他的师爷出面检举?”
“哈哈。”
柳南哈哈一笑,随即正色道:“可这么简单的道理,那些人也应该明白才对,偏偏难道他们真以为能在工部指鹿为马不成?”
许辉微微摇头:“我也正奇怪呢,此事莫非别有蹊跷不成?”
“管那么多呢。”
柳南伸了个懒腰:“虽他们闹去,反正有咱们赵大人在,这百工司就翻不了天!”
他这话明着是在推崇赵熠,细究却又存了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