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愿人的心愿有三,其一:保住孝顺她的好儿媳蒋文芝和她的乖孙孙邵玉恒,并抚养邵玉恒成才成人其二:报复害了她命的邵琦峻和殷嘉怡其三:长命百岁,好好享受白眼狼邵琦峻的孝敬。
“祖母,祖母。”
简易身旁正边抹黑玩木雕,边分神听简易讲三百千中有趣小故事的邵玉恒,正听得兴起呢,突然故事声没了,纳闷抬头看去,见祖母正在愣神,忙放下木雕,双手抓住简易的衣摆摇晃起来。
简易回过神来,歉笑一声,将邵玉恒搂过来抱在怀里,继续刚才“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的故事。
邵玉恒扭了扭小屁股,给自己钻了个舒适的窝后靠在简易怀里,奶声奶气问道:“祖母,舍小家为大家,那这个小家就不重要了吗?”
简易想了想,回道:“大家小家都很重要,只是事有轻重缓急,有重若泰山或轻如鹅毛,只看你更看重在乎哪一个。”
邵玉恒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所以说,在大禹的心里治水比家人重要是吗?”
“嗯,是的。”
“那他为什么不能等治好了水再娶妻生子呢?他妻子痛痛生娃娃,像五族婶那样叫的那么惨,他都不乐意回去看一眼,看一刻钟。”
“祖母,是他不喜欢他妻子和小娃娃吗?”
“祖母,做大事的人都很忙吗?一刻钟都没有的吗?所以爹爹能经常在家教恒儿读书是因为他不是做大事儿的人,是吗?”
“”
简易:“”
十万个为什么又来了。
简易面露难色,为难不已,一个问题刚绞尽脑汁解答完,就又有一个问题被抛了过来,每到这个时候,简易都无限后悔,为什么穿越过来后她为了逗小孩玩,给他启蒙,要给他讲小故事呢?
扔给他娘去教不好吗?
左右他娘蒋文芝也是书香门第出来的,肚里的也墨水不老少啊。
简易勾其唇角,抱着邵玉恒站起身朝屋舍走,“你的问题很好,非常有意义,答案的话你可以等你爹回来再问问他,或者你也可以多看看书,等你看的书多了,你自然也就明白了。”
暖黄的烛光下,一夫人正俯首做衣,忽的听见由远而近的脚步声,抬头看去,见识婆婆和幼子,展颜一笑,问道:“母亲,新调配的熏香可还得用?可有被蚊虫咬伤?”
简易快步进屋,抱着邵玉恒在蒋文芝对面的软榻上坐下,回以一笑,“得用,往日再好的香料用着也总会有一两只过来扰人,现在这个配方到是不会,味道也不熏人,正正好。”
蒋文芝听罢,又细细观察了一番简易和邵玉恒裸露在外的皮肤,见确实没有新增的红包,这才放下心来,“得用就好,看来往后到是不必再受那蚊虫之苦了。”
简易含笑点头赞同,端起桌上的茶盏给乖乖巧巧窝在怀里的邵玉恒喂了几口水,又重新将目光投向那正在给邵琦峻做新里衣的人儿。
看着蒋文芝那温婉专注的面孔,简易不禁再次将人渣邵琦峻拉出来在心里唾骂数遍。
别看原主的丈夫邵耀中和养子邵琦峻都是秀才,都有功名,然,其实邵家的家境一般,人脉上先不说,光说这可动用,可挪出来花用,供邵琦峻读书科考的银钱,那是真的不多。
首先,邵耀中出身耕读之家,兄弟三个都读书,家里花销不少,所剩家财邵大分大头,剩下三成邵二和邵耀中兄弟俩平分,这也就意味着邵耀中富不到哪儿去。
再来邵耀中不是廪生,所得衣食不多,也不能给学子童生科举作保,没有这方面的收入。
虽说后来有原主的嫁妆和邵耀中教书所得的束脩,帮族人免田税的谢礼钱补贴家用,但早些年邵耀中为了生子抬的十房小妾需要银钱抬娶、吃喝嚼用、小婢伺候四处寻医治疗不孕时名医诊费、药材钱、求神拜佛香火钱老太太过世丧葬钱等等,至少消耗了邵家大半家底进去。
这些年来,邵家还要供两个读书人读书、采买笔墨纸砚、束脩、交际、人情往来等邵琦峻参加科举也有不少地方需要打点八年前给邵耀中治丧又花费了一笔像是屋宅修缮钱奴仆月例钱等那都是需要长期支出的。
加上蒋文芝也是耕读之家出身,陪嫁过来的嫁妆也不多,邵琦峻读书科举消耗大,是以这会儿邵家的家底还真有点薄,要不是蒋文芝有一手好绣技,绣品能卖上不少价钱,邵琦峻很可能就得因为经济原因同他爹一样,暂时绝了科举的心思,老老实实办学挣钱,以期来日了。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因为有蒋文芝的绣技顶着,可以全心全意读书,有什么想看的书,蒋文芝熬夜绣上两三月绣品就能买回来笔墨纸砚用完了就能买,还能还品相中上的文会诗会什么的,也不用因为经济拮据,囊中羞涩而不敢参加,可以很好的混迹文人圈,探讨文章,展现自身,弘扬才名,年纪轻轻的就成了举人。
要知道,不论是哪个时代,治病读书都是最耗钱的。
是以,在简易看来,他邵琦峻能有今天这个成就全赖三个人。
第一个就是原主。没有原主的嫁妆铺子田产的产出,邵琦峻读不上书,毕竟为了生子、治理不孕、求神拜佛,邵琦峻被过继到邵家的时候,邵家已经没多少银钱了。
第二个是邵耀中。不是邵耀中挑中了他,邵琦峻今日就是个被继母苛待,在田里流汗的小可怜不是邵耀中望子成龙,悉心给他启蒙,教授学识,邵琦峻未必能未到不惑就有如今成就。
第三个则是邵琦峻的发妻蒋文芝。蒋文芝嫁妆虽不多,但她有一手好女红,绣品卖得上价,能供邵琦峻读书科举交际。
然而,就是这样于邵琦峻有大恩的蒋文芝和原主婆媳两,为邵琦峻的野心买了单,枉死了。
想着邵琦峻高中解元的喜讯不日便将传来,简易神色温和的看着蒋文芝,劝道:“文芝,往后晚上还是不要拿针线了,小心上了眼。”
蒋文芝轻摇头,抿唇轻笑,“无妨的,母亲。”
简易轻叹一口气,肃声道:“听话。琦峻堂堂一七尺男儿,岂能半点庶务都不懂,连老母妻小都养不活?没得读书迂了。”
“眼瞧着他如今也快而立了,恒哥儿也到了进学的年纪,他很该要立起来。”
说罢,简易拉过蒋文芝的手再次恳切劝说道:“这事儿就听我的,做完手上这一单就不要再做了,是时候让琦峻担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