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项楚开书房门。
项老爷子端正的坐在沙发上,带着老花镜,颦眉远距离看手机。
“爷爷。”
项老爷子“嗯”了声,等了半天不见孙子说话,忍不住抬起眼皮,看向门口,像是刚刚经历一场激烈打斗,脸上挂彩的项楚。
人到了一定年纪,对有些事情看的就会更加通透,淡然,眼下看着项楚俨然刚刚被揍过一顿的模样,项老爷子表情也没有多大变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
“黑子已经开始动作,我……”
“我这次来不是为了这件事,我年纪大了,这些事儿就不用说给我听了,你们这群年轻人自己掂量着来就成了。”
见项楚真的不再说话,项老爷子拧起眉,轻咳两声,“前几天项晴给我带回了这么一个玩意儿,说是智能手机,可以上面看新闻,听报纸,今儿我看到一片新闻,上面说一对年轻夫妻,生了一个三胞胎,两儿一女,我这么一看啊,原来是老盛头家的第四代。”
“……”
“刚刚那老盛头还专门给我来了一个电话,说他的三个重孙别提有多可爱了,一个个粉嘟嘟的,跟瓷娃娃似的。”
“……”
项楚敛眸含笑,却不接话。
他说爷爷怎么突然来了,还给小姑娘专门带了补身体的老人参,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
约莫过了十分钟,手机“噔噔”响了两声,项楚笑道,“爷爷,我还有事。”
老爷子仿佛没听到项楚的话般,一张一张三个粉娃娃的照片在项楚面前有节奏的滑过。
“你看这张,三个娃娃多可爱啊,我要是能有这么个小家伙陪着斗闷,再活五百年都不够。”
“你要是有孝心,就赶紧让我抱一下重孙。”
终于还是扯到他身上了。
项楚舔了圈嘴角,笑道:“得嘞,我一定督促项辞赶紧找个老婆,生一堆孩子供您出去跟老战友显摆,爷爷我还有事儿,您先坐。”
说罢,无视身后老爷子声若洪钟的笑骂,项楚笑着退出书房。
华丽的旋转扶梯边,安宁半眯着眼,环臂斜靠着栏杆站着,眼波流转,目光楼下的水晶吊灯,幽幽地说道:“孟泽希在一楼书房等你。”
“……”
“他带回来一个人。”安宁朝项楚走来,“把那个人交给我,我答应帮你做件事。”
刚看到被五花大绑,狼狈不堪的季南弦时,安宁心里有一瞬间的怔愣,随即席卷而来的就是猛烈的杀意。
她不知道她为什么有这么剧烈的冲动。
项楚耸耸肩,“我不需要你帮我做什么,过去看看。”
……
一楼书房和安宁熟悉的二楼书房格局不同,空间更大,视野也更开阔,透过窗就可以看到花园里娇艳欲滴的红玫瑰。
这里更像是个博展厅,里面有很多关于“解剖学”的书籍和一个仿真人体模特,被安置在一张铁桌上,而季南弦现在就以一种极为狼狈的姿势,靠在那张铁桌的桌腿上。
孟泽希正握着金剪刀围着他,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
项楚问:“你在干嘛?”
孟泽希打过招呼后,低头瞥了眼跪坐在地上的季南弦,“在黑子消失的那个居民区发现他的,鬼鬼祟祟,我还在他身上搜到了对讲机和一个笔记本。”
季南弦不屑的冷嗤一声,抬头看向安宁,“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和我哥在一起吗?看来他还是放你走了。”
孟泽希踹他一脚,“闭嘴,不然把你舌头割了。”
季南弦冷笑,“怎么?你们真敢动我吗?千歌,好歹我也是你半个哥哥,你总不会见死不救吧。”
安宁走上前,俯身扼住季南弦的脖子,微微用力,“黑子是谁?”
季南弦答非所问,“小千歌,我还是喜欢你追在我身后喊哥哥,乖,给哥哥松开。”
“中加监控系统是不是和你们有关?”
安宁眼底一片猩红,手上的力道也逐渐失控,季南弦的脸色很快涨成猪肝色,忽然一只温热的手抓住她的手腕,安宁猛地回过头对上项楚安抚的目光,手上的力道逐渐松了下来。
突然,一道蛮力,安宁被项楚扯进怀里,一只有力的大手按住她的脑袋,头埋在项楚闷热的怀抱里,她什么都看不到。
“乖,交给我。”
视觉被挡,安宁的听觉更加敏锐。
“咚咚、咚咚……”
项楚有力且平稳的心跳和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安宁燥郁的情绪逐渐平复下来。
第一次,安宁觉得有个人的胸膛依靠,是一件还不赖的事情。
“可以了。”安宁低声道。
温热干燥的大手穿过安宁柔软的发丝,安抚的揉了揉,牢牢按住她的脑袋。
安宁推不开他,刚想呵斥他放开自己。
下一秒就听到季南弦凄厉的惨叫。
项楚苏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乖,我不想让你看,更不想你参与。”
……
直到现在,安宁都保持着项楚把她放下的姿势,僵坐在卧室的沙发上。
“回神了,小姑娘。”
项楚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安宁才回过神,抬头对上项楚笑意融融的脸。
季南弦应该已经被孟泽希带走了。
季南弦的惨状,她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听他当时凄惨的叫声,就知道对他项楚根本就没有留情。
她根本不怕这些画面,她经历过的事比这残暴血腥的多了去了,但第一次有人替她遮住眼睛,帮她过滤掉肮脏的画面。
想到那个宽广温暖的怀抱,安宁心里说不出来的感到怪异。
任她怎么博览群书,才华出众,她都无法形容心里的那种感受,很多年后她躺在她怀里回想过往时,才明白原来着种说不出的感觉,叫做依赖,也叫心动。
“这是什么?”
安宁目光飘到项楚手里腥味十足的药碗上,深深蹙起眉头,这个味道让她反胃。
“木心先生新配的药方。”项楚轻轻吹口气,上面漾起道道觳纹。
装满黑褐色液体的白瓷勺递到安宁嘴边。
安宁紧绷着嘴别开脸,“太难闻了,我不喝!”
“真的不喝?”
安宁摇头。
“真不喝?”
“都说了不喝,你话怎么……唔!”
安宁瞪大眼,恶狠狠地瞪着眼前的人,喉咙却不自觉的把药吞了下去。
一碗药,项楚用这种方式一滴不剩的喂进安宁肚子里。
项楚抬手拭去安宁嘴角褐色的药渍,“还挺甜的。”
夫人是个万人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