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军最初以锦衣卫为名建军,锦衣营主管军纪。
两年过去了,锦衣卫分成了锦衣卫,神机营,火器营,军校。
这里面,火器营有一半人已经被派驻各军,帮助各军发展火器,火炮,对如今大宋的影响最大。
但最自豪的还是神机营,他们规模最大,如今有一万二千人,全部配备火枪。
除了他们,全天下就只有皇宫禁卫配了三千火枪,他们自认是独一无二的强军,看不起任何军队。
但是,这里面,最牛的还是锦衣卫。
锦衣卫原本只有三百人的规模,被扩充了三千人,但是扩充的人选全部是以前的神机营的人选。
如今的神机营一万二千人,原本第一批的哥儿们只剩下了不到两百人,纷纷担任都头,指挥使,将虞侯,参谋,最高职位的是担任副都指挥使的潘惟德等人。
可是在神机营能担任都头,到了锦衣卫只能担任一个小兵,其他人依旧想进锦衣卫。
因为锦衣卫的小兵,权力就大于神机营指挥使以下的任何将领。
锦衣卫除了每日轮流安排三百卫士拱卫赵德昭,负责出行仪仗,其他两千七百人分成两批。
每日一半训练,学习,剩下的一半督管神机营,火器营的日常训练,军纪军规。
他们每人都有赵德昭赏赐的镔铁刀,不管是军人,还是官员,甚至百姓遭遇不公,他们都能直接插手。
如今的锦衣卫有自己的小衙门,自成一系,其他人犯错,锦衣卫可以直接插手,但是锦衣卫的人犯错,只能他们自己审理。
这样高高在上的架构,也让锦衣卫的每一个位置,都成了香馍馍。
严宽虽然只是一个都头,负责军纪的时候,训练营大小事务他们都能管。
可是神机营的指挥使们,连一个锦衣卫小兵都调动不了。
在忠武军和龙捷军抵达之前,锦衣卫就已经按照赵德昭的指示,开了不少小会。
赵德昭很清楚五代十国的军队是个什么德行,不能说他们没有一个好东西,但是绝大部分士兵都是私兵的性质。
他们不是为了保家卫国,而是权贵手里的刀,他们当兵只是为了升官发财。成为欺负百姓的人,而不是被欺负。
锦衣卫的成立,就是为了约束他们,这里的每一个小兵都是勋贵子弟,都是哥儿,也是让他们的存在显得合理,不受反抗。
要约束在西川杀人杀惯的这些士兵,不见血是不可能的。
他们的手里,百姓的血远远要比对手的血更多。
一旦杀人杀习惯了,再想让他们遵守军纪,就要下猛药。
一声枪响,质疑严宽的那个壮汉就被一枪撂倒,下面的忠武军楞了半晌,看到他血肉模糊的脸纷纷让开,然后立即喧哗起来。
如今这个军营里,只有两百锦衣卫,那一千五百神机营的士兵还出营了。
而安排在这里的忠武军就有六千人,他们听到动静,纷纷跑了出来,然后看到被打死的同袍,立即哗营了。
这是他们过去百试不爽的灵丹妙药,只要所有人一起哗营,上面的将领只能让步,只能安抚,能给他们换来更多的好处。
反正法不责众,还要靠他们去打仗。
见阵势越闹越大,屋顶上的锦衣卫们立即来回串联,而在地面上的锦衣卫立即吹响了哨子,开始集合。
军营的几座大门立即关闭,就连食堂那边的厨师,也都动作迅速地开始赶人,将食堂大门关闭起来。
面对越来越多的士兵,严宽站在人群的最前方丝毫不惧。
他七岁就随父亲严錡要饭,后从军,后周时期,他第一次随父亲杀人的时候才十一岁。
对这个吃人的世界,他比大部分哥儿都看的更清楚。
他父亲如今做到了朗州常德团练使,在朗州训练新军,父子二人经常书信往来,对如今的军队军纪混乱的现状了解颇深。
他很清楚殿下的心意,新军的训练从一开始就强调纪律,讲究律己,讲究为民,讲究为国。
都是识字的士兵,又都年轻,身后也都有一个家族,他们这些新军更懂得仁爱,接受新学识也更快。
殿下要打造新式军队,他们就是种子。
要不是对其他军队没有信心,为何现在生产出来了近万火枪,根本没有想过配发给其他军队?
这些火枪是他们改变世界的开始,而不能成为不服管教的士兵的武器。
“为什么要杀人?”
“谭大究竟做错了何事?”
“今日若不惩治凶手,我们就闹到皇子那里去!”
看着一张张扭曲的脸,严宽登上了水管处的水泥台上,大声叫道:“身为军人,当以军纪为先,不想反叛者,向我右手边去,想要哗变者,继续留在我前面。
一阵急促的哨声响起,负责这个军营的锦衣卫副指挥使石保兴带着一队锦衣卫跑了过来。“所有人蹲下,不得喧哗,所有人蹲下,不得喧哗。”
这边还在闹哄哄的,另一边,又响起尖利的哨声,然后更严重的鼓声响起。
站在水泥台上的严宽看的清楚,有士兵开始拿武器了,他们正在分发配置的刀枪,弩弓,看来是想要大闹一场。
石保兴也看到了,登时也不大叫了,而是抽出了腰间的旗帜。
他的旗帜比石宽的略大,红色旗面,一个乌黑的盾牌看的格外清楚。
当他举起了手中的旗帜,所有的锦衣卫立即举起了手中的枪。
这一幕,让那些喧嚣的士兵们忍不住后退了几步。刚才一声枪响,谭大就被打死,这种武器给他们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
石保兴手里的旗帜左边绕了半圈,右边绕了半圈,在房顶的上的锦衣卫立即向分发武器的那一摊人那里跑去。
“放下武器,否则以谋反论处!”
“放下武器,否则以谋反论处!”
大部分人心有畏惧,他们刚从西川抵达汉京,对这里也不了解,心有畏惧。
但是也有不少人根本不怕。“他们才两百多人,我们六千人,打他娘的!”
话还没有说完,只见石保兴手里的旗帜尖端向下一指,立即响起了一阵枪声。
那些手持大刀长矛,特别是手持弩弓的士兵,立即遭受了第一轮打击。
枪声响起,他们的惨叫声也响起,虽然距离不远,可是散装弹一打一小片,也有不少无辜的士兵被误伤。
房顶上的锦衣卫大约有三十人,他们只有十人开枪,开枪之后,立即让出了射击位,开始装填弹药。
而又有十人寻找到了依旧举着武器冲锋的士兵,又是一阵枪响,他们倒在了地上。
而第三批锦衣卫这一次没有直接开枪,只是用枪口对着众人。
下面的人都有些被吓到了,许多人都吓的蹲在地上,可是乱糟糟的一团,也难以分清他们。
“放下武器,蹲在地上,否则以谋反论处!”
严宽面前,一个年轻的将领抽出了手中的刀,向他劈了过来。“老子先砍了你!”
他刚举起刀,就又是一声枪响,然后他的脸被打的稀巴烂。
但是他们的距离太近,其他人一冲,就冲到了他们的面前。
这一次,严宽手里的旗帜垂下。“冲撞锦衣卫者,杀无赦!”
足有二十支火枪响了起来,冲在最前面的人倒下了一大片,后面的人直接踩在了他们的身上,又乱成一团。
然后,又是一阵枪响,又足足倒下去了十人,这一下,所有人都知道那根烧火棍一样的火枪的威力了。
两百锦衣卫也很紧张,严宽带着十二人正面对抗,其他人在石保兴的指挥下,专门寻找那些领头的人的开枪。
几轮下来,大部分人都蹲在了地上,不敢再冲撞。
他们毕竟不是敌军,因为这样的斗气丢了小命,才不划算啊!
军营中间的平地上,蹲了黑压压的一片人,还有受伤的人在惨叫。
那些原本有心哗营的人也都心寒不已,这是什么武器?为什么这么厉害?这该如何防抗?
隔空伤人,还一打一个准,这以后还有谁敢领头闹事?
石保兴大叫道:“营地大夫出来救治伤员,所有人不许起身。严都头,传信神机营,取消跑操,回来看管忠武军。我现在要去留守府,在得到殿下命令之前,任何人不得妄动!”
留守府内,赵德昭还在款待忠武军与龙捷军的中高层将领。
原本热闹的气氛在接到四处安置点都有人哗变,然后锦衣卫打死打伤数百人,自己也损失了一个士兵,伤了五个后,就变的沉寂起来。
这不是一处闹事,而是四处都有人闹事,两军上下将领都胆战心惊,纷纷请罪,等着迎接赵德昭的怒火。
可是赵德昭却淡然一笑。“看来今日是难以畅欢了,还望各位将军回营安抚将士军心,与将士强调军规,军纪。今日之乱,既往不咎,受伤将士也要细心救治。不过……”
赵德昭话锋一转,大声说道:“不管过去是忠武军,还是龙捷军,既然到了我麾下听令,就必须要学习我的法令。
这一个月,所有将士可不操练,但必须要背熟我的军纪军规,月后出征,要做到令行禁止。更要让所有将士知晓,我们朝廷大军是仁义之师,不得犯百姓一丝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