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兴回归,解开了赵国国君赵雍心中的块垒,让这个年轻善变的君王,再次意气风发。让赵王宫,不,现在赵雍谢罪和避让老师赵雍,自降身份再次称君,而变得热闹有了生气。
于是,按照中国人的习惯,没有理由都要找个理由吃一顿的本性,理所当然的宴饮,这是必须有的节目。
这次盛宴,其实也是一种变相的大朝会。因为为迎接赵兴回都,庆贺国君重新振作,三公六部九卿全部到齐,包括各部的副手也在列。所以,按照中国人酒桌谈正事的习惯,撤掉了歌舞音乐,大家开始正式的谈论国事。
诸位公卿都刻意都避开了这次中山之败的原因这份尴尬,而只讨论未来灭亡中山怎么打。
打不打,这已经不是话题,只是讨论怎么打的问题了。
各种各样的的办法被提出来,有平和中正没有新意的,有脑洞大开,根本不着边际的,更有天马行空的让自己人都迷糊的,反正就是一个意思,没有一个可行的。
最终,赵雍一锤定音,再次意气风发的道:“次灭中山的失败,罪在寡人不在诸位。现在大家不要再计较先前功过,那都过去了。我们当前的国策是,中山必须灭,只不过是怎么灭,这点,还请夫子老师拿个策略出来,学生洗耳恭听。”
所有的目光就一起看向了赵兴。
赵兴早在代郡就想好了办法,于是,他便胸有成竹的站到了大殿中间,一番指点江山的豪气就砰然而出。
“再论灭中山,我们要循序渐进,所以,我有几策敬请君决断,请同僚扶正。”
大家一起拱手连说客气。
赵兴挺胸抬头道:“总结起来,就是,慢敌,离间,变敌,结盟,进攻。”
这一说,让大家迷迷糊糊的,不知道从何处来。
于是,赵兴一条条的解释:“首先,就是让中山对我们轻慢起来,如此就会对我们不再过多关注,所以,请君写一国书,对中山王说,咱们两国和好吧,永不再战啦。我们为了表示诚意,将镐城的地图人口账簿,直接送给中山。”
大家知道这是慢敌之策,当然没有人站出来,指责赵兴卖国之举,纷纷表示同意。
“司马徟,是中山难得的帅才,也是我们未来的大敌,我们必须先行剪除。”
一提司马徟,也就是老徟,大家恨的牙痒。就是他用计,水淹镐城,让赵军大败。撤退中又被埋伏击杀,才损失了八万将士,若能除了他,那可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
“中山伐燕,得城三十,方数百里,领兵相帮司马徟,是这场大战的统帅。因其功高,却已经是相帮,已经封无可封。中山王尊称为咱们老徟,看着是对他倚重尊崇,但从司马赒转而被中山王派去监督铸造铁足鼎,司马徟用劫掠的燕国青铜铸造了错金银四龙四凤铜方案,来表达自己的忠心这一点就足可看出,中山王已经开始忌惮司马徟啦。”
大家想一下,果然如此,便一起欢喜起来,肥义点头道:“而司马徟又在这次打败了我们,一个臣子,接连打败了两个万乘之国,不被君王忌惮都不可能啦。”
廖冲奸笑:“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何况他们君臣已经有了鸿沟?只要我们再在这鸿沟中撒把盐,嘿嘿嘿,中山王不杀司马徟就算是仁君了,但去职,乃至软禁是跑不了啦。”
赵兴拍手:“正是如此,即便司马徟不去,君臣权力相斗,就足可削弱中山,如此我们再加把火,司马徟,死定了。”
赵雍带着血红的怨恨冲着赵兴询问:“我们派谁去中山离间?”
这可是一个危险的活计,但也是一个能在赵国史书中浓墨重彩写一笔的活计,于是所有的群臣开始掂量自己的份量,看看能不能胜任。
结果赵兴淡然一笑:“去中山做间人,难啊,因为司马世家把持朝政,所用之人,几乎都是他们的亲信,外人几乎不能渗透啊。”
中山王是姬姓,但司马是中山唯一大族,所以,中山就是姬姓公族和司马家共治理的。朝堂,不是姓姬姓,就是姓司马,别的什么家族,都只是他们的附庸罢了。外人,根本就插不进去手脚。
做间人,是要有权力地位滴,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都能做滴。
于是群臣就交头接耳想对策,最终是一筹莫展。
结果赵兴淡然一笑:“其实,何须间人,几个孩童足矣。”
大家愕然,看着赵兴不知道他弄什么玄虚。
赵兴道:“只要我们编几个童谣,讲述田氏代齐的故事,我就不信,姬姓中山王不后背冰凉,不对司马家下手。”
肥义拍手:“黑,真黑,妙,真妙。”
于是,大殿就一阵妙妙喵了。
“至于变敌吗,这事得我亲自了,现在不能说,这绝对是机密的机密。”
现在这个年代,就没有机密可言,如果赵兴将这个事情告诉第二人,那绝对转眼间就天下皆知,那还玩什么啊。
不过赵兴自己得意的阴笑嘿嘿:“只要我派出几个大儒,祭出纯正的儒学这个大杀器,嘿嘿嘿,中山都不用我去灭,自己就完蛋了。”
赵雍点头同意:“那就辛苦老师了,您需要什么,需要寡人做什么,尽管说,寡人必全力支持。”
赵兴一笑:“只需几个鸿儒就足矣啦。”
“就这么点要求?”大家不信。
“足矣,足矣。”赵兴神态肯定。
赵雍就继续询问:“那结盟是怎么回事,不是要我们和中山结盟吧。”
“和燕结盟。”赵兴指出了结盟的对象。
这个建议一出,大家有些茫然,茫然的不是前两年还和燕国打生打死呢,这突然就要结盟和好。因为这不应该令人惊讶转不过弯,在春秋战国,今日是生死兄弟,明日提刀砍人,后日又烧黄纸斩鸡头结拜,那是平常不过的。在这个时代,没有永恒的友谊,只有永恒的利益,这个概念,可比后来那谁提出来,早了两千年,这也算是中国的又一个,不允许反驳的第一吧。
他们茫然的是,现在子之之乱之后,齐国在攻进燕国国都之后,在灭燕和退回之间左右摇摆,燕国的局势混乱的一塌糊涂。
怎么结盟,和谁结盟?
赵雍猛的想起:“燕国公子职,避祸韩国,我们何不送公子职回燕,帮助他平定燕国,那样一来,燕国就被绑了我们的战车。到时候,再伐中山,君依旧从南,我从北,燕国从东,三路大军齐进,我就不信,中山不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