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了吧?”
听到了沈墨的话,王轩的声音突然尖利了起来:“就是到了现在,在你山穷水尽之时,你心里始终还是只有你的家国!”
沈墨淡淡的看着王轩道:“那个内奸第一次出手的时候,他向朝廷泄密,使得全大宋的垄断丝绸商都向着通州方向冲货,那是四年以前。”
“你那时才刚刚当上我的机要秘书,还没疯到现在这个份上。
而且当时你也没有那样的见识,会想到用大量的货源来冲击通州的货币信用。”
“三年之前的那场临安军哗变事件,你虽然知道临安军上下所有的内情,但是当时你还没对我放弃希望,所以这件事也不是你做的。”
“所以你在绝望之中,觉得自己再没有希望和我共结连理,于是开始被那个内奸利用,替他偷盗龙璃儿身上的诗签,是在最近这一个半月之间发生的事。”
“你成为那个内奸的手下,到现在为止最多也不过四个月。
你的欲望越强烈,在那个人的眼中,你的破绽也就越大。”
“所以他轻易的就说服了你,把你当做对付我的有力武器,而你口口声声说你喜欢我,却把我推入了万劫不复之境!”
“现在你可以说了,那个家伙,他到底是谁?”
“我不会告诉你的,因为我也不知道。”
王轩双目通红地摇了摇头,泫然欲泣的说道:“他一直给我送信,而且每一次送信来的方法都不一样,所以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谁。”
沈墨听到了王轩的话,叹了口气苦涩地说道“那也没关系了,反正事已至此,他也该露面了。”
“他这么多次在我背后捣鬼,屡屡给我造成致命的威胁,我是靠着部下的忠诚和一点点运气,才没有在他的破坏下一败涂地。”
“今天他终于利用你这个糊涂虫,解决了我所有的手下。
现在这个图穷匕见之时,他也该出现了。”
王轩闻言,惊愕的抬起头看向了四周。
这时的小园在月光映照之下,花木扶疏、静谧无人,哪里又有什么人影?
沈墨接着说道:“在这场争斗中,这个内奸先是察觉了大汗利用鲁班门来盗窃武器技术。
他才会果断出手,收买了鲁班门内部的叛徒”“这对他来说这一点都不难,因为他洞悉人心,算无遗策,连我这个绝顶聪明的机要秘书,都能凭着几封信轻易策反!”
沈墨说到这里,他咬着牙脸上露出了含恨之色,对王轩接着说道:“这个家伙利用你盗窃了龙璃儿的书信,伪造了那封二更屠龙的手令那炎黄小组成员的身份和性格虽然是机密,能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你。”
“所以他通过你知道了柳风这家伙忠诚而冲动,就用一封假手令,调动他去刺杀皇帝。”
“这样在我们调查刺杀案背后的阴谋时,宋无悔他们就会通过那个给柳风送信的信使,找到那个倒霉的鲁班门。”
“那个内奸,他对我抓捕密谍的手段是如此信任。
以至于他都没有故意露出破绽来让我追查。
他知道只要让鲁班门信使出现在柳风的面前,就一定会有蛛丝马迹被我找到,鲁班门必定是他的替死鬼!”
“在这之后,这个内奸又向鲁班门的石百川放出了消息,泄露了我们通过运河转运技术员的船只到达临安的时间。”
“这个消息通过那个鲁班门的奸细,被石柏川得到之后。
他知道石柏川只要一行动,就会落入我的人手里。”
“至于石百龄那些人,在我的眼皮底下近在咫尺之处行动,又怎么可能瞒得过我?”
“所以鲁班门两处战场同时发动,分别由我部下的精兵强将带领,围捕石百川和石百龄。”
“在这之后被抓的石百川他们,或许还会透露出鲁班门被人利用的秘密,让宋无悔顺藤摸瓜,找到一些关于通州内奸的线索。”
“但是宋无悔和成无恨,是注定要空欢喜一场了。
因为之前这所有的这些行动,全都是那个内奸设下的一个巨大圈套!”
“他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把所有的手下全都派出去。
然后他就可以利用你这个鬼迷心窍的笨姑娘找到我所在的位置,用麻醉气体让我束手就擒!”
“至始至终,你这条小泥鳅朝思暮想的是我,鲁班门被高官厚禄迷住了眼。
蒙古人孜孜以求,拼命想得到我武器的秘密。
而那个内奸,他的目标从来都是我!”
“好个阴沉狡猾的内奸,好个天衣无缝的计划!”
“现在你可以出来了,让我看看你这个叛徒,在背叛我时是什么样的面目,你有什么脸来面对我!”
当沈墨说到这里,他的声音中带着愤怒和绝望,脸上也痛苦得扭曲了起来。
当王轩看到此刻的沈墨,都看傻眼了!这么长时间以来,她从来没见到过自己的心上人,这位通州统帅露出过如今这副样子。
他向来都是胸有成竹,智珠在握,不管出现什么难题都难不倒他。
可是今天他却终于被自己,逼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到现在他除了愤怒的嘶吼,已经是什么都做不了了!在这一刻,就在沈墨的愤怒和王轩的惊愕当中,暗影重重的花木阴影中,走出了一个人。
他一边前行,一边摘掉了头上的兜帽。
在这一刻,当沈墨看到他的时候,他忍不住痛苦地咬紧了牙关。
他面如冠玉,长髯飘摆。
眉眼顾盼之间,一双狭长的凤眼深沉闪亮,满若漫天星河!“没想到是你宋慈!”
沈墨深深吸了口气,目光炯炯的看向了宋慈的双眼。
在沈墨的面前,那个身穿兜帽黑袍,缓缓而来的内奸,真的是宋慈!这时的宋慈脸上平和淡然,似乎丝毫不为沈墨之前的那番言辞所动。
此刻他脸上既没有击败对手的欣喜,也没有面对沈墨的羞愧。
看起来就像他无数次来见沈墨那样,闲庭信步一般来到了庭院中间。
“当然是我,”宋慈来到沈墨前方的两丈之地站下后,向着沈墨说道:“你不是猜不到,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