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又去了隔壁村李茂才家,放下东西后把杨巧兰交代的话又说了一遍,连门没进便开着车掉头上路。
至于二姐家,回沐城时顺路,最后再去也不迟。
赶到镇上时,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徐倩家离镇上不远,也就不到十里地,虽然是土路,但路修得不错,一根烟的功夫就到了。
傅松上辈子跟徐倩结婚三年,自然不会不记得老丈人家在哪。
熟门熟路地将车停在徐倩家门口,看到她家也在贴春联。
傅松一眼就认出了贴春联的两个人,一个是老丈人徐兴标,一个是小舅子徐博。
徐家一共三个孩子,徐倩是老大,老二徐静也是个闺女,老三就是徐博了。
徐静前年结的婚,徐博今年还在上大学,后年才毕业。
按理说徐家的日子真心不错,而且一家人对傅松也都很好,但最后还是。
就在傅松失神之际,徐兴标转身来到车旁,敲了敲窗户问:“你找谁?”
傅松回过神来,连忙摇下车窗,满脸堆笑问:“叔,徐倩家怎么走?”
“徐倩?”徐兴标上下打量着他,“你找徐倩干啥?”
“叔,我是徐倩同学,今天正好顺路办点事儿,就过来看看老同学嘛。”
听到是大姐的同学,而且还是男同学,徐博也顾不上贴对联了,抻着脖子好奇地望着傅松。
老徐家现在最大的一块心病就是大姐的婚事,三十四岁的老姑娘了居然连个对象都没有,早已经成为十里八村的笑柄了。
虽然徐博并不觉得大姐眼光高有什么不好,但眼前这个男同学明显不一样啊,开着小轿车,穿着打扮也是不俗,要是没结婚的话
徐兴标回头对徐博道:“去,让你姐出来。”
徐博嗖的一声窜进大门,“姐,大姐,大姐,你快出来,有人找你,男的,是个男的!”
徐兴标老脸一红,恨不得转身进去抓着徐博揍一顿,喊那么大声干什么,还嫌不够丢人的是不是!
傅松装作惊讶道:“啊,叔,你是。”
徐兴标道:“我是徐倩她爸,你是。”
傅松连忙下了车,抓着老丈人的手道:“叔,你好你好,我叫傅松,跟徐倩是高中同学,当年我俩关系老好了!”
“傅松?”徐兴标念叨了两遍,眼神突然变得古怪起来,“哦,听说过听说过。你结婚了吗?”
傅松:“。”
老丈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一见面就问自己结没结婚,难道是。
果然,只听徐兴标道:“我听说你俩高中的时候搞对象,有这回事儿吧?哎呀,当初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拦着她。”
“咳咳咳!”徐倩刚好走出来,听到徐兴标“胡言乱语”,赶紧重重地咳嗽两声。
听到身后的咳嗽声,徐兴标连忙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转过身尴尬地笑笑:“闺女,你同学来看你了,那个什么,你还不请人家进去坐坐?”
徐倩没搭理徐兴标,对傅松道:“你怎么来了?”
傅松笑道:“好久没见了,过来看看你呗。”
徐倩轻轻横了他一眼,道:“上门做客还空着手?”
本来已经往回走的徐兴标脚步一个趔趄,不悦道:“怎么说话呢?”
傅松连忙道:“有有有,刚才光顾着说话了,忘了,真的是忘了。”
一边说着,一边打开后备箱,把早已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
跟之前送人的东西不一样,酒是他收藏多年的茅台,一共两箱烟是大中华,两条,虽然家里还有更好的烟,但本地人就认中华茶是金华茉莉,徐兴标喜欢喝花茶。
最后假公济私,又从傅明光给的两个箱子里拿了些玫瑰花茶和玫瑰精油,专门递到徐倩手里:“这是专门给你的。”
徐倩满意地看了傅松一眼,笑道:“进来吧。”
然后又对弟弟道:“愣着干什么,赶紧拿东西啊。”
徐博看向徐兴标,徐兴标同样一脑门问号。
东西确实是好东西,但正因为是好东西,才让他感到为难和困惑。
徐兴标第一次发现这个世界上还有自己拿不准主意的事情,收下呢,还是婉拒呢?
他很想要问问大闺女这是什么意思,但徐倩已经领着傅松进了大门。
徐博更拿不准主意,“爸。”
徐兴标叹了口气道:“拿进去吧。”
等他们爷俩进门后,丈母娘把徐兴标拉到门外,往里面努努嘴问道:“谁啊?闺女说是高中同学。”
徐兴标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想了想道:“你还记得闺女高中搞过对象不?”
“啊?是他啊?哎呀,原来是姑爷上门了。”
徐兴标连忙捂住她的嘴,呵斥道:“别胡咧咧,八字没一撇的事儿呢。”
“八字没一撇?你好好看看你闺女,看人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徐兴标想起刚才在门口的时候,闺女看见傅松时,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有那么一瞬间几乎被老婆说服了,但马上又摇摇头道:“要真是姑爷,闺女会不提前打招呼?人家刚才说了,只是顺路路过。”
“顺路路过还拿这么多东西?有烟有酒有茶,还专门给闺女带了礼物,我刚才看了,好像还有香水,这能是普通同学吗?”
徐兴标迟疑道:“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那个意思。你找个机会问问闺女,要真是姑爷,哎呀妈呀,也算是解决了我的一块心病,过了年就三十五了。”
“你赶紧进去陪着,我去做饭!”
徐兴标返回屋里,发现傅松正大大咧咧地坐在茶几前,徐倩一脸微笑地一旁沏茶倒水。
正要过去坐下,却听徐倩道:“爸,你忙你的吧。”
徐兴标脸上的笑容一僵,但还是生生地止住脚步,打了个哈哈道:“啊,对对,你们聊,我去把对联贴完了。”
傅松有些无语地看了徐倩一眼:“你这是干什么?”
徐倩道:“不想听他们瞎打听。”
傅松笑道:“早晚的事儿。你打算怎么说?”
徐倩抱怨道:“我能怎么说,尽量遮掩呗。你怎么这么讨厌?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来了,这不是给我添麻烦嘛。”
傅松委屈道:“我来你说我给你添麻烦,我要是不来,你又该说我心里没你了。”
徐倩扑哧一笑:“看在你这么懂事儿的份上,我就原谅你了。”
傅松左右看看,意味深长道:“时间还早,出去走走?”
徐倩哪里不知道他打什么主意,红着脸嗔怪道:“大白天的,上哪去?过两天吧,我去城里找你。”
傅松嘿嘿笑道:“那我等你。”
徐倩翻了个白眼:“你找我不是就为了这事儿吧?”
傅松连忙道:“当然不是了,主要是想你了。”
徐倩似笑非笑道:“想我了也不给我打个电话,我还以为你把我给忘了呢。”
“怎么可能!我忘了是谁也不会忘了你!”若不是担心随时可能进来人,傅松真想拉着她的手跟她亲热一会儿。
“你小点声!”徐倩羞恼地瞪了他一眼,“我以为你会看看我,所以放假了一直留在学校,昨天才回家。”
傅松心疼坏了:“这么冷的天,你还住在宿舍?”
徐倩道:“有火炉子,一点都不冷。”
傅松有些无奈道:“你不会打算在初中干下去吧?这么下去不是个事儿,你让我怎么放心得下?”
徐倩笑道:“我一个大活人,有手有脚的,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傅松道:“你现在是一个人不假,但哪天你怀孕了,你也忍心让孩子跟你一起受苦?”
“去你的!你不在身边,我上哪怀孕去?”徐倩嘴上在骂,眼睛里却满是笑意,“我倒是想要个孩子,你别忘了,过了年我三十四周岁,三十五虚岁了。”
傅松连连点头:“过了年,咱俩加把劲儿好不好?不过。”
徐倩不等他说完,便道:“我爸妈这边用不着你操心。”
傅松苦笑道:“你说我能不操心吗?你要是未婚先孕,怎么跟他们交代?”
徐倩自嘲地笑笑:“在他们看来,我这种嫁不出去的老姑娘,能有个公的要我就烧高香了。你是了解我的,我宁可不嫁人,也不想将就。大不了等怀孕了,我把工作一辞,找个地方先把孩子生下来,到时候他们还能不认亲外孙了?”
傅松道:“说不定是外孙女呢。”
徐倩正要开口,突然看到小弟走了进来,连忙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同时给傅松使了个眼色。
“大姐,妈做饭了,让我跟你说一声。”徐博虽然是在跟徐倩说话,但目光却落在傅松身上。
徐倩道:“让妈别折腾了,他不在这吃,要连夜赶回沐城呢。”
傅松连忙道:“吃,吃完饭再走也不迟。”
徐倩没好气道:“先给你打个预防针,我妈做饭可不好吃,到时候你别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
徐博看着他俩你一句我一句,仿佛当自己不存在似的,突然感觉自己就是个二百五十瓦的大灯泡,连忙道:“姐,那我出去帮爸贴对联了。”
傅松明知故问道:“这是你弟吧,高中的时候我还见过一次,那时候还穿开裆裤,一晃都长这么大了?”
“嗯?”徐博惊讶地看向徐倩。
徐倩笑道:“你那时候还才两三岁,自然没印象。”
“你姐说,你现在在兰州大学?”
这个小舅子同样是个学霸,不过上辈子徐博考上二中的时候,傅松已经跟徐倩离婚了,当时每次徐博见到他时,都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不要说叫姐夫了,连老师都懒得叫。
现在想想,真是往事不堪回首啊。
徐博道:“嗯,数学系数学专业,今年大二。我听说过你,你是我们二中恢复高考后第一个考上重点大学的,还有你们村的傅扬。”
徐倩撇撇嘴道:“他是瞎猫碰着死耗子,物理那么差劲儿居然考上重点大学了,还有没有天理了。”
徐博诧异地看了徐倩一眼,在他的印象里,姐姐不是个刻薄的人,可为什么对他说话一点都不客气?
更让他惊讶的是,傅松不仅没生气,反而用讨好的语气道:“是是是,我就是瞎猫碰着死耗子了。”
这样一看,他俩之间要是没点什么特殊关系,那才叫见鬼呢!
徐倩忽然苦恼道:“我现在发愁他毕业后能干什么,他当初报志愿的时候,我劝他报个大众点的专业,他非要报数学或者物理专业,数学专业有什么好学的?出来后只能当老师。”
徐博不服气道:“姐,你这就不懂了,数学是万物之母,是科学的基础,数学是基础学科,只要学好了,以后干什么不行?”
徐倩哼了一声道:“我是说不过你,反正你毕业分配工作的时候别哭鼻子就行。”
傅松对徐倩道:“徐博说的没错,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这句话在咱们国家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过时。尤其是数学,学好数学,除了教职外,转行非常容易,像物理、经济、管理、金融、通信、计算机等等。”
“大姐,你听听,你听听!”徐博感觉终于找到了知音,自从考上大学后,每当别人听说他是学数学的后,基本上都是相同的反应:哦,原来以后当数学老师啊。
正当他得意之际,只听傅松又道:“不过你姐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数学是个好专业不假,但必须得往深了钻研,本科毕业就参加工作有点浪费了,最好能读个硕士过渡一下,然后再读个就业好点的博士。”
“啊?”徐博有点傻眼,“研究生哪有那么好考的?就算能考上,等我读完博士,那不得三十岁了?”
徐倩立马训斥道:“三十岁怎么了?你就那么急着找媳妇儿?”
“大姐,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徐博脸红得像猴屁股,“我是想早点工作赚钱。”
徐倩道:“咱家用得着你赚钱?你顾好你自个儿就行了。”
这倒不是徐倩吹牛,老丈人徐兴标是兽医,这年头几乎家家户户都养猪养牛,所以兽医可是个吃香职业,徐家就算不种地,日子也能过得很舒服。
就在这时,徐兴标拎着浆糊桶走进来,道:“上,必须上,只要你有本事读下去,老子就是砸锅卖铁也供你上!”
徐博无语道:“研究生又不收学费,用得着你砸锅卖铁吗?”
徐倩伸手给了他一巴掌:“爸是打个比方,你还当真了?姐就是吃了文化水平不高的亏,否则哪用得着留在初中当个英语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