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你把我也给绕进去了,拐着弯的骂我!”胡庆梅眼尾上挑佯怒道,但马上便忍不住笑起来,“一丘之貉,好一个一丘之貉,来,为了你这句话,走一个,我先干为敬!”
说完,她仰头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朝傅松亮出杯底。
傅松只好有样学样,一口把酒闷下。
胡庆梅突然叹了口气,道:“其实我挺羡慕你的。”
傅松哑然失笑:“你堂堂一个大市长,羡慕我这个生意人干什么。”
胡庆梅语气萧索道:“在旁人眼里,我风光无限,可实际上脚下就是万丈深渊,每天都要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摔得粉身碎骨。傅松,你知道我现在最大的梦愿望是什么吗?”
傅松给她添满酒,抬眼道:“不是升官?”
胡庆梅摇摇头:“找个没人打扰的地方,什么都不去想,美美地睡一个安稳觉。”
傅松笑了笑道:“这事儿啊,我也想呢。可每天早上睁眼就是一大堆事情,想偷个懒吧,心里又惦记着还有那么多事情没做完。”
胡庆梅端起杯子,又是一饮而尽,不料喝得有点急,被酒呛着了,连忙捂着嘴起身跑到窗户前,趴在窗户上咳嗽起来。
傅松见她咳得有点厉害,便倒了杯茶走过去,“喝点水压压。”
胡庆梅一边咳一边摆手,傅松索性站在一旁给她拍着后背,“你说你,喝那么急干什么?”
又咳了一会儿,胡庆梅这才直起身子,眼泪汪汪地接过杯子,“谢谢。”
傅松笑道:“跟我这么客气?”
胡庆梅捧着茶杯一边喝着茶,一边抬眼瞄着他,声音发颤道:“很久没人这么碰过我了。”
“嗯?”傅松微微一愣,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胡庆梅转过身背对着他,把茶杯放到窗台上,然后又把窗户关上,“我说,很久没人这么碰过我了。”
此时,水榭的门窗都是关着的,里面安静极了,只有铜锅沸腾发出的咕咕声。
她的声音无比清晰的传入傅松耳中,如果他还不明白她什么意思,那他还不如买块豆腐撞死得了。
可正是知道她什么意思,傅松才觉得不敢置信,不可思议,以及,一丝不足为外人道的紧张。
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这顿饭是鸿门宴,很可能她有事儿需要自己帮忙,但却打死他都想不到居然是这样的鸿门宴。
她这是为什么?
难道老子在她眼里就这么好?
傅松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微微抖动的肩膀,感觉有点懵,大脑里一片混乱,张了张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不知道过了多久,傅松终于鼓足勇气,可话刚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
“离了,4年前。”胡庆梅似乎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要问什么,回答得简单扼要。
4年前?那就是她从营县调到芝阳后的事儿了。
为什么要离婚?跟徐英一样吗?难道女强人的婚姻都这么不牢靠?
“啪”,身后铜锅底下燃烧的木炭发出燃爆的声音,顿时打断了傅松的胡思乱想。
胡庆梅打了个激灵,显然也被木炭燃烧发出的声音吓了一跳。
她很想回头,可努力了无数次,却始终没有勇气。
傅松突然感觉有点热,嗓子也有点干,看到她放在窗台上的茶杯,鬼使神差地伸手拿起来。
茶已经凉了,但到了嘴里,傅松却觉得犹如甘霖
打开窗户,湖面吹来的凉风一股脑涌进了水榭。
傅松站在窗户前吹了会儿风,转身回到桌前坐下,看着对面的胡庆梅,笑着问:“再喝点?”
胡庆梅将粘在腮边的发丝塞到耳后,轻轻摇头:“不了,该走了。”
傅松:“。”
胡庆梅见他这副表情,连忙解释道:“我明天一早还有个会,回去得赶材料呢。”
傅松抬手看看时间,九点半了,确实不早了,这顿饭居然吃了三个多小时,于是起身道:“行吧,走。”
胡庆梅拿起包跟在他身后,到了门口却突然停下脚步。
傅松回头问:“怎么了?”
“没事儿。”胡庆梅摇摇头,深深地吸了口气,笑道:“走吧。”
出了水榭,上了曲桥。
桥面不宽,刚刚够两人并肩而行。
眼看着即将到岸,傅松有些遗憾地砸吧砸吧嘴道:“为什么感觉没吃饱呢?”
胡庆梅看了他一眼道:“傅总,今晚招待不周,下次一定好好补偿你。”
傅松笑道:“等你去沐城我招待你吧。”
胡庆梅点点头道:“一言为定。”
傅松道:“驷马难追!”
两人一路有说有笑,偶尔胡庆梅碰到熟人,还会停下来打声招呼,聊上两句。
不过每次介绍傅松时,她只说是自己的朋友,对他的真实身份只字不提。
大门口外,小曹早已等得望眼欲穿了,看到胡庆梅和傅松并肩走出来,总算是松了口气。
“领导,您没事儿吧?”小曹见胡庆梅脸上布满了红晕,虚扶了一下,关心地问道。
胡庆梅轻轻拍拍额头,苦笑道:“傅总太能喝了,我今天喝的有点多,你慢点开。”
“哎!”小曹给她打开车门,“领导,您当心头。”
胡庆梅腰一扭,闪身上了车,关上车门,回头发现傅松已经在旁边坐下了,笑着问:“你今晚真不在这睡?”
傅松摇摇头道:“我明天一早就出发,来不及。”
胡庆梅看到小曹上了车,便将包放在两人中间,过了一会儿又把包拿起来,放到大腿上,道:“都忘了问你在这里视察的怎么样。”
“具体情况还不清楚,不过总体来说还可以吧。”傅松笑着道,“强将手下无庸手,以小见大,你在芝阳这几年还是做了不少工作的。”
胡庆梅笑了笑,没说什么。
傅松突然想起赵家村的赵总,本来想跟她聊聊,却发现她已经闭上眼睛,靠在车床上像是睡着了。
胡庆梅冷不丁问:“今天没喝多吧?”
傅松看了她一眼,笑道:“酒很好喝,我很喜欢。”
“哦。”胡庆梅嘴角勾了勾,挪了挪屁股,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闭着眼睛,“小曹,先送傅总回酒店。”
傅松道:“我不着急,小曹,先送胡市长回家。”
小曹回头看看胡庆梅,见她没什么表示,连忙道:“好。”
等傅松回到酒店时,已经快十一点了。
沈红还在加班,看到傅松回来了,问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吃饭的地方有点远,路上花了不少时间。”傅松低着头一边脱鞋一边道。
沈红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抱怨道:“你倒是出去风流快活了,我从吃完饭开始就没闲着。”
傅松没来由得心里发虚,连忙陪笑道:“辛苦了辛苦了,年底给你发个大红包。”
沈红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少来!我才不稀罕你的臭钱呢,有本事把我的肚子搞大了,那才算是个真爷们儿!”
傅松乐呵呵道:“老子孩子都生了,呃,仨了,你自己不争气,还怪我不够爷们儿?”
妈呀,差点说漏嘴了。
沈红只知道娜嘉给自己生了个女儿,如果刚才说有五个孩子,她这个小醋坛子绝对要发飙!
“是哎!”沈红突然紧锁眉头,摸着肚皮苦恼道:“我也纳闷呢,怎么就怀不上呢?难道是我的问题?”
傅松哼了哼道:“那可说不准。”
沈红顿时不高兴了:“我身体好着呢,肯定没问题!不行,抽空你去医院再检查检查!”
傅松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气急败坏道:“老子没病!”
沈红语气幽幽道:“傅松,咱能不能别讳疾忌医?是,去年娜嘉怀上了,但到现在都过去快一年了,这段时间说不定你就有问题了。听话,咱有病治病,找个时间我陪你去做个检查。”
傅松被她噎得够呛,仰天长叹。
老子真的没问题,要是有问题,徐琳今年四月份就不可能怀上。
“懒得搭理你!”傅松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转身进了卫生间。
“你干嘛?”沈红爬起来追到卫生间。
傅松回头见她倚着门框,有些无奈道:“老子要洗澡!”
沈红笑嘻嘻道:“你洗你的,我看我的。”
“流氓!”傅松一把将她推了出去,然后马上关上门,从里面反锁上。
沈红气得一边砸门一边道:“傅松,你竟然敢关门!反了你了!快开门!不开门我可就喊了啊,让大家都知道我在你房间里!”
傅松听她这么说,吓得赶紧打开门,苦着脸道:“我的姑奶奶,你就饶了我吧!”
沈红抱着胳膊得意洋洋地看着他,问道:“那你去不去做检查?”
傅松:“。”
沈红威胁道:“不去?那我真喊了!”
傅松一脸无奈道:“去去去!真是草鸡了!”
沈红终于满意了,在他脸上捏了一把,笑道:“这还差不多,明天到了省城找家好医院,咱俩一起去。”
“行行行。”傅松不耐烦道,“你赶紧去忙吧。”
沈红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也就失去了骚扰他的兴趣,朝他抛了个媚眼道:“洗白白哦,上床乖乖躺着,等着我忙完了就临幸你。”
傅松:“。”
这娘们儿越来越放荡了,简直比男流氓都流氓!
沈崇山怎么会生出这么一个闺女来?
他要是知道他的宝贝闺女是这么一个女人,会不会拿拐杖敲断她的腿?
等沈红离开后,傅松关上门,想了想,又把门反锁上。
几下把自己扒光,将脱下的衣服扔进洗手池里,打开水龙头放满水。
哗哗的流水声中,傅松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唉!
用力地晃了晃脑袋,今晚这事儿弄的,有点怪不好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