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算实在太渺茫了,不,应该说完全没有胜算,就我个人而言,浩然,我觉得我们应该在危机关头,起动那条早就准备好的后路。”
“大不了,中都的基业我们不要了,回西北,慢慢积蓄力量,日后再将中都夺回来便是,没必要在这里死磕。”
“我就不信,不管是邪剑还是血侯,真敢跑到西北来闹事?当明堂不存在,还是当李长生这尊菩萨是吃素的?退一步,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又何必……”
“不,不能退的,什么时候都可以退,偏偏这个时候不能退,更不能败。”
李道打断了她的话,瞧向夜色下,反射着繁星光芒的湖面,将酒杯放在唇边,怔怔出了会儿神。
接着道:“一旦退了,败了,李恶海就会利用他新掌握的媒体力量,将这件事情大肆宣扬,那么刚刚立起来的侠义精神也会随之泯灭。”
“因为我是名门正派的侠宗宗主,天下所有侠义的领袖,我退了,败了,就是等于在对外界散布一种信号屁的个侠义精神……”
“很多人的信仰会崩塌,刚刚看到的正义的曙光也会熄灭,想要再次将这团火点亮,那将不知会是在什么时候。”
“我不忍心看到,这团刚刚点亮的火,被世间的黑暗所淹没,因为我答应过师尊,要跟这个世道讲讲道理,因为这是来自剑域意志,而我,继承了这样的意志。”
李道的目光有所追思,他又想到了那个没有四肢的老人,想到了曾经,有关剑域的种种传说。
想到了在鹭尔岛水下那处遗迹里,意识中所看到的画面,想到了“诡剑天师”公孙班,抱着孙月英师姐的骸骨,悲声恸哭的样子。
想到了那些以前他并不认识,但却神交已久的师兄师姐们,顺便还想到了顾倾山那张死人脸……
以往的他,一直想要逃避,但这个时候,他觉得自己必须正面面对这些事情了。
这不光是对那位老人在天之灵的告慰,同样也是他自己的理念。
想着这些,他默默的将唇边的酒送入口中,酒味辛辣,吞入腹内却是一团火热,浩气荡漾。
洪胜男诧异的看着他,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遇到什么事情都习惯于把先后路铺好,多疑且总是将自己带入被害者角色的浩然吗?
他怎么会选择,在这种处于极端劣势的情况下,跟敌人硬碰一波?脑子有问题了?不过别说,这个样子还真的很有魅力。
“可是……”
犹豫了一下,洪胜男道:“可是,真的没有胜算啊,到时候说不定浩然你会死的。”
李道放心酒杯,笑道:“是啊,有很大的几率会死。”
“可是你死了,也就等于败了……”
“不,我死了,并不意味着我败了,相反的,我的死正好代表了侠义之不屈,让这团火焰,烧的更旺!捐身酬烈祖,搔首泣穹苍,凛凛人如在,谁云侠已亡?”
听他说得这么悲壮,洪胜男怔然,一向好胜的她,双目中瞬时升起一团雾气。
“浩然……”
“唔你说,我死后用这首诗做为宣传好不好?或是我自横刀向天向,去留肝胆两昆仑……哦,昆仑啊,就是黑暗旧时代的一座大山,代表着一个人心目中最重的东西,两昆仑的意思就是说……”
“浩然!”
洪胜男一拍案几,打断了他,眼目中的雾气凝成一颗晶莹的珠子,顺着眼角划落了下来。
气哼哼的道:“你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开这种玩笑,什么死啦活啦,诗啦之类的,多不吉利。”
“哟,我的胜男哭了?”
李道笑着伸手,去帮她擦拭泪水,洪胜男偏头,躲了开去,李道把她的下巴捏住,将脑袋移正,然后再去擦。
这回洪胜男没躲,但依旧气哼哼的:“你倒是想要舍身酬侠骨,可你死了,我怎么办?婉儿她们怎么办?还有其他追随你的人该怎么办?”
“你嘴上说得痛快,又是作诗了,又是宣传的,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
一边说着,眼泪一直在往下流,眼晴却一眨不眨的,倔强的瞪着李道,李道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颇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李道叹息道:“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就算是死,那也是假死,要真死哪那么容易?”
洪胜男抹了把眼泪,委屈巴巴的问道:“什么意思?”
李道笑着给她倒了杯酒:“谁说我们这边就没有超品了?”
洪胜男疑惑:“谁?”
李道得意洋洋的指了指自己。
洪胜男愕然,脸上尽是不可思议神情,问道:“浩然你……你大了?”
“我不是一直挺大的么,你又不是不知道……”
随口调戏了一句,迎来的却是洪胜男的白眼。
“怎么说呢,我的情况有点古怪。”
李道耸耸肩,叹道:“说起来,自打我晋升九品之后,就感觉没有初、中、上的区别了。”
“经过天刀与神刀的指点之后,我又发现,其实我没有所谓长寿生这道门槛,因为我所掌握的每一种剑势,其实都是完美的规则。”
“不存在去芜存菁这一概念,而到目前为止,我已经熟练的掌握一十四种剑势的应运,以及各种极致的变化。”
“也就是十四种规则,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让剑域的师兄师姐们,在长寿生那一关的时候,就把每一种剑势推演到了极致的完美,改都没法子去改。”
“想来这就是顾倾山一路开挂,谁挡杀谁的原因,顾倾山总结出剑术总纲十五势,并不是意味着,他证得剑主时已经十五斗了?”
“说对也对,说不对也不对,他确实掌握了十五种完美的规则,可他证剑主位时,只有三斗,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即便他完美的掌握了十五种剑势规则,但总有他擅长的与不擅长的,亦或者可以称之为习惯,习惯性的用哪一种剑势。”
进击的大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