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勇听到喊叫声,转过头去,却见后山冒起滚滚浓烟,正好是已经刮起西北风了,风助火势,大火迅速向山上蔓延,又是深秋,山上的树木杂草枯黄,一点就着,熊熊烈火迅速向山顶上扑来。
“该死!李贼怎么知道我们这里有埋伏?快走!”徐勇大喊了一声。
埋伏战没打成,反而遭到了李国栋的火攻,这下左家军的十万大军就危险了。
秋风瑟瑟,天干物燥,大火很快就蔓延得漫山遍野都是。看到大风裹挟着烈焰向自己扑来,埋伏在草丛中的左家军士兵惊魂失措,纷纷丢下妨碍自己逃跑的盔甲和兵器,慌不择路的往山谷中跑去。那三门大将军炮也被左家军炮手丢弃了,一时间,山坡上到处都是慌乱的左军士兵,没命似的从山坡上跑了下来,跑在后面的一些人,身上还带着火苗。
从侧面上来的四千自生火铳龙骑兵,对准狼狈逃下来的左家军官兵连连开铳射击,四千人站成四排,每排一千人,一次射出一千枚弹丸,四排燧发枪手可以连续射击,枪声一刻都没有停息下来过。
左家军士兵连滚带爬的从山上往山下跑,却撞在晋阳军自生火铳手的枪口上,被打得一片一片的从山坡上滚落下去。有的左家军士兵发现侧面有人在开铳,挥舞着大刀长枪,张牙舞爪的冲上来,却被连绵不绝射来的子弹全部打死在跟前,晋阳军自生火铳手阵前堆起一堆尸体,先前受伤未死的伤兵也被尸体堆埋在里面。
韩大山已经带着夜不收先行一步进入山谷,清理了陷马坑和绊马索。
“贼人已败,杀!”韩大山一声大吼,三百夜不收杀向敌群。
左家军人数虽多,却已毫无斗志。李国栋的精锐夜不收皆手持轻巧的马刀,骑兵冲入溃乱的左军人群中,战马一步都没有停下脚步,载着主人从人群中穿过,夜不收手中的马刀略微斜向下平放,借助战马的冲力,每当从一名左军士兵身边经过的时候,马刀轻轻一划,一颗人头就飞上天空。
夜不收直接从溃兵人群中穿过,一路过去,留下无数无头的尸体,被战马踩成肉泥的尸体。
“杀贼!”谷口处传来一阵雷鸣般的马蹄声,数千重骑兵如潮水般涌来,成千成万马蹄踏在干燥草地上,有若惊雷滚滚,雷鸣怒吼,感受那种让人窒息的压力,左家军士兵看着涌来的重骑兵,原本溃乱的阵型更乱了,左军士兵们纷纷撒开双腿,慌不择路的四处乱跑。
原本是打算利用地形的优势打李国栋一个埋伏战的,谁知道埋伏的计划却暴露了,反而遭到了晋阳军火攻,被大火从山上驱赶下来的左家军步兵在混乱之中面对晋阳军骑兵,人数再多,也抵挡不住。
声震四野,鼓声更紧,重骑兵加快步伐,排成整齐的攻击阵式,宛若奔腾的铁流向前移动。骑兵的冲击,素有让人窒息与沸腾的感觉,左家军士兵转头看着碾压上来的铁骑城墙,各个脸色苍白,很多人吓得裤子都湿了一大片。
重骑兵,有三分之一是马槊骑兵,马槊骑兵放在最前面,他们只管埋头往前冲。后面跟着的是手持三眼铳和页锤之类的重兵器骑兵,最后是手持马刀的重骑兵。三排重骑兵前指的马槊,闪亮的马刀,飘摇的旌旗,便若滔天的巨浪,气势不可阻挡。
三堵骑墙冲过,山谷中留下遍地破碎的尸体,洒落的兵器铠甲碎片,左家军当即被杀了数千人,余众奔走而逃,相腾践而死者甚众,伏尸遍野。
李国栋吹了一声口哨,重骑兵停下脚步。之前完成了放火任务的张炜率领他的三千轻骑兵从山后杀出,跟在左军溃败的大军后面追赶而去。李国栋自己的重骑兵没有追击左军,追杀敌人那是轻骑兵的事情,轻骑兵的追击,可以紧追不舍,扩大战果。而重骑兵的任务是破阵,冲破敌人骑兵和步兵,并非追赶敌军。
接下来就是轻骑兵轻松愉快的追敌时间,他们所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就是追上敌人,收割敌人的首级。
这样的追击可以说是令人心情愉快,前面近十万奔跑的敌人,就像十万头绵羊,追击的三千轻骑兵,像是三千猛虎。逃跑的绵羊根本就不会想着回头抵抗一下,每个人都是拼了命的撒开双腿狂奔,跑不掉的被人追上,不是一刀砍下头颅,就是被战马踩死。一些聪明点的人,跑到路边跪在地上投降。
徐勇的十万大军在短短的两个时辰之内就一败涂地,被晋阳军轻骑兵一口气追赶了五十余里,死伤上万,投降者更是不计其数。等到徐勇逃回了樊口,收拢了败兵,再清点了一下人数,发现竟然折损过半!
李国栋虽然只用了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就击退了左家军的伏兵,但也拖延了两个时辰,这时候他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三座军户所是否能够守得住。
“全速增援东湖堡、严东堡和潘家坞堡三堡!我们不能丢下一个弟兄!”李国栋下令不惜马力全速增援。
也就在晋阳军骑兵击败了左家军伏兵之时,晋阳军和淮军的步兵乘坐的船只,已经迪达了黄州江面。
黄州江面上,留有左良玉的水师大约一万余人,各种战船近千条。可是左家军水师事实上和流寇水师相差无几,都是一些渔船、舢板、商船和木筏子,没有一艘正规的战船,几乎也没有火炮,说到底就是一支长江运输队罢了。
一条小渔船停泊在波涛荡漾的江面上,随着江浪颠簸起伏,船舱内,六名左家军水师水兵围成一圈,正在赌大只有一人留在船舱外面负责放哨。
“豹子,通杀!”坐庄的那名水兵兴奋的大叫起来。
“好多船!上游下来好多船!还有不少大船!”外面放哨的那名左家军士兵突然大喊了一声。
“什么?”正在舱内赌博的五名水兵慌慌张张冲出船舱,还有一个明显是输多了的家伙没有出来,他偷偷的把桌子上的一部分银子铜钱扫到自己的怀里,收好了,才走出船舱。
“有船队来了!好大的船啊!”放哨的那名左军士兵脸色苍白,手指哆哆嗦嗦指着不远处江面上出现的船队说道。
“快发出烟花信号!让城内做好准备!”什长焦急的大吼道,他头上滴下了豆大的汗珠,黄州是目前左良玉的老巢,若是老巢被人端掉了,左良玉一怒之下,恐怕要杀了自己全家。
留守黄州的,只有左良玉的三千多老弱残兵,虽是老弱残兵,却是左良玉最信任的、跟随他多年的老兵,上次许州兵变的事情令左良玉有些心理变态了,一家人都被杀光了,只剩下左梦庚和左梦梅一儿一女,后来朱仙镇大战中,左梦梅又被李自成俘虏了扣为人质。现在左良玉身边就剩下一个左梦庚,偌大的府中没有丫鬟,没有下人,空空荡荡的。
左梦梅原本是左良玉好友邱磊的女儿,同属侯恂统带,当年邱磊同左良玉一起触犯军法,邱磊一人担责,而把女儿托付给左良玉。改名为左梦梅,左良玉视为掌上明珠。不过邱磊也没死,却也没有成为左家军集团中的一员。
许州兵变给左良玉留下的创伤,令他特别害怕后院起火,黄州是他左良玉的大本营,左家军将领军官的家眷们都留在黄州,留守的人自然都是最信得过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