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想法,倒也可行,只是……就算高堂俱失,大婚之日,也不该如此寒碜。
“难道我们连朋友都没有吗?”
花羽无奈的扁了扁嘴巴,双眸滴溜溜的流转,在努力思考应对之策。
“呃……这个……”
情急之下,忽然灵光乍现。
“是这样的,之前柳哥哥你不喜欢热闹,特意将众人遣散的,现在柳哥哥你记性不好,不记得这些,亦是正常的。”
“呃?”
柳程旭也是没有想到之前的自己居然会有这样的想法,不禁叹了一口气。
“原是如此,我险些错怪羽儿,多亏羽儿你不与我一般计较。”
只是话说出口后,却又回想起这姑娘刚才的神态,心中又不免对那些话语产生了疑惑。
她刚才的神情,本来是紧张的,如今忽然这么自然,定是有猫腻!
那就姑且不要打草惊蛇,看看她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花羽笑着说道:“羽儿就知道柳哥哥定然是宠爱羽儿的,虽然哥哥你的脾气和之前的不太一样,但我依旧喜欢。”
柳程旭沉默了,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的望着花羽,心里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这才轻声问道。
“羽儿,你当真没有骗我?”
声音有些沙哑,眸子忽然变的犀利起来,那一本正经的样子,让花羽惊慌失措,差点就露出马脚了。
好在她反应还算不错,聪明的她笑了笑,故作一副听不懂的样子。
“柳哥哥,你这是在说什么话呢?柳哥哥你是羽儿这辈子最喜欢的人,羽儿怎么会忍心欺骗你呢!”
这话说着说着,就眼角挂着泪珠,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柳程旭似笑非笑的慌神,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的转身,明显是不愿看花羽分毫。
察觉到柳程旭和之前不太一样,花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看来,不管我怎么努力,都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与其这样痛苦不堪的活着,倒还不如潇潇洒洒的放手成全他们,这样一来,说不定,我还有机会能够埋藏在他心底的柔软处呢!
虽然这样的想法并不是很能说服自己,但它确实是不想这样了。
花羽伸出双臂,从柳程旭的背后紧紧的搂住他的腰肢,头深深的埋在他僵硬的背部。
“柳哥哥,我……你不要动,就这样……你能听我说几句话吗?”
声音里,带有淡淡的不知所措,还有一丝莫名的恐慌。
“我也是太傻了,其实羽儿知道,柳哥哥你的心里,从未有过我……可是,我之前就是有些不甘心,所以……所以才毫不犹豫的伤害你最爱的人……”
也不知道为何,今日花羽的泪水总是说流就流,可能是因为对自己的悲悯吧!
柳程旭也感受的到花羽内心那种复杂的情感,但他也很无能为力。
他不想欺骗自己内心对花羽的抵触,但又不得不说,在此时此刻,他是发自内心的可怜这个正在低声啜泣的姑娘。
柳程旭沉思了一会儿,低声说道。
“羽儿姑娘,以前的事情我还没有想到,就你刚才所言,我大概知道了一些来龙去脉。人生在世,难免会因为私心而铸成大错,只要是真心悔过,用心弥补就好了。”
声音低沉之中,带着一丝沙哑,有些难听,每道声音都中击着花羽的心。
只是,现在认错,现在弥补,真的……来得及吗?
不求得到什么回报,只求问心无愧!
柳程旭将放在自己腰间的手轻轻打落,转过身子,双眸直勾勾的盯着花羽看。
“羽儿姑娘,这……应该是幻境吧?”
听到这话,花羽就像是被雷劈中了一半,呆若木鸡的站在那里。
反应过来后,先是摇了摇头,随后又点了点头。
“对……对不起……”
声音很低,却恰好能让柳程旭听到。
“主人,我……我会弥补的。”
它早就想好了,不论这幻境有没有被柳程旭识破,它都愿意牺牲自己,挽救叶姑娘,即便它蛮讨厌叶轻歌的。
面对此刻的场景,柳程旭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够打破这诡异的氛围,便只好沉默。
他只是觉得这里是个幻境,还并没有记起所有的事情。
这时,花羽带有复杂情绪的声音传来。
“主人,你能最后……最后抱抱我吗?”
语气里透着一股害怕被拒绝后的失落感,声音有些颤抖,很明显,它心中早做好了那个最坏的打算。
嘴角轻轻上扬,不等柳程旭回应,它双手捻诀,姣美的身姿,缓缓的,将要脱落成火灵花的面貌。
就在快要全部化为火灵花的时候,柳程旭终于是抱住了花羽。
只是轻轻的抱了抱,便立刻松开。
此时的他并不知道这样意味着什么,只是觉得心里有丝不忍,而且不是很强烈的那种。
花羽得到那个怀抱,已经心满意足,就算消失……也绝无怨言……
它留恋般的看了一眼柳程旭,缓缓的封闭自己的六识,它害怕自己万一后悔,那后果便会变的不堪设想。
一抹红光在它的周身散发,所有的灵气全部开始逐渐消散,周围的雾气越来越抱,几乎可以看到这里真实的概貌。
一盏茶的功夫不到,花羽便在柳程旭的眼前消失不见。
它的灵丹飘入叶轻歌的唇畔,与叶轻歌的一切,合为一体。
在它灵识将要消散的一刻,它好像看到主人在朝着自己笑。
它本能的也想冲主人笑笑,结果彻底的失去了意识。
一道黑烟滑出天际,同时,柳程旭被莫名其妙的拍了一掌,直接吐血倒地。
这一切来的实在是太快了,快到他都没发现那道黑烟的存在……
但一种熟悉的感觉蔓延在心底,让他恐慌的一颗心,拥有了短暂的安慰。
在花羽消失后,这里的幻境消失,柳程旭也恢复了记忆,他没来得及多想这些天发生的一切,立刻去寻找叶轻歌的身影。
“歌儿!歌儿……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本来雾气变小了,可不知道为何,柳程旭眼前的雾气忽然又越来越多,就像是故意在阻碍自己前进一般。
叶轻歌这边刚恢复意识,但碍于之前精力充沛的时候,不眠不休的被花羽支配,如今恢复意识后,全身上下都是一阵酸痛,实在是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也更不可能大声回应柳程旭了。
摸瞎走了好久,柳程旭眼前的迷雾一直不散,好像是故意给他的惩罚一般。
他一个人摸索的走着,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些环绕在眼前的迷雾这才彻底消失。
眼前有了路,寻找起来方便了许多。不一会儿,柳程旭便看到叶轻歌昏迷在一块鹅黄色的大石头旁边,额头浸着血迹,全身上下没有力气。
好在鼻息之间,还有着微弱的呼吸。
柳程旭也顾不得此行的目的,虽然自己的身子也很虚弱,但他觉得,当下之急,还是尽快离开这里的好。
这么想,便也这么做。
拦腰抱起叶轻歌,一步步艰难的寻找下山的路。
真没有想到,来到这里,什么事都没有解决,反而差点儿搭上歌儿的性命……
唉!大概这就是所谓的,造化弄人吧?
一路上弥漫着花香,让极想倒下的柳程旭,一次一次的强撑着,慢慢的向山下挪去。
因为花羽的消失,整座山没有了之前的色彩,迷雾逐渐退散后,便也露出了它本来的面目。
小路崎岖弯折,有种若隐若现的感觉,柳程旭的身子早就被折磨空了,好几次险些脚软翻滚下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还要走多久,视线也逐渐变的模糊,完全只是靠着顽强的意志强撑着。
恍惚之间,听到了一阵阵呐喊声,声音由远到近,他的心中暂时有了一丝安慰。
口渴难耐,唇角干裂,呼喊回应的力气是绝对没有了。
终于,看到了上山前的平地。
终于,走出了这座充满邪魅的山坡。
终于,可以彻底的……放松了!
他缓缓的倒下,再无知觉。
……
缕阳光照耀在大地上,万物呈现出复苏的状态。
一间茅草屋里,两张床上各躺着人。还有一个身影忙前忙后的照看,时不时的叹口气,随后便暗自伤神。
没错,这个人便是钟凡!
自从那天看到昏迷不醒的叶轻歌和柳程旭后,他先将两人带到了安全的地方。
好在之前学习过一些简单的医术,处理起来倒也不费事。只是这两人什么时候能够醒来,他自己心里也没谱。
极热之地的天气变化多姿,到了夜晚的时候,总能把人冻的瑟瑟发抖。
昼夜温差太大,这样枯燥的日子,让钟凡想要直接一走了之了……
这一天,钟凡还向往常一样,在门外坐着,仰望天空,静心凝神,正出神的时候,忽然听到屋内传来一阵微弱的声音,便立刻冲了进去。
“叶姑娘,你终于醒了!”
此刻,叶轻歌的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眼睛确实是睁开了。
她虚弱的看了一眼钟凡,轻轻的动力一下自己的手,想要坐起来,却力不从心。
见此,钟凡忍不住又是叹了一口气。
“叶姑娘,你刚醒来,身子还虚弱,最好不要乱动,免得落下病根。”
闻此,叶轻歌便只好做罢,并对钟凡投以一个充满谢意的苦笑。
随后,眼神看向旁边的柳程旭,内心一阵慌乱。
“柳哥哥……他……”
他这是怎么了?
为了防止叶轻歌兀自猜测,钟凡便将实情缓缓道来。
“叶姑娘,你应该还记得之前发生的事吧?”
“我们在上山后,便因为一阵迷雾走散了,至于你和柳兄遇到了什么,发生了什么我无从知晓。我因为心无旁骛,所以没有怎么被火灵花干扰。感觉山上不对劲后,便喊了几声,发现没人回应,于是我便在山下等着你们。”
说到这里,钟凡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嘴唇,随后继续说道。
“过了大概好几天,我看到柳兄背着你走下来了,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当时应该经历了很可怕的事情,你们两人的状态都不是很好。可能柳兄觉得安全了,便倒了下去。”
“不过你放心啊,柳兄现在的身体没什么大碍,只要醒来后好好修养就行了,你可千万别担心,不然会对恢复不利的……”
钟凡一口气说了很多话,但他不知道叶轻歌到底听进去了多久,总之做到这个份上,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吧。
叶轻歌自然是将这些话都听到了,而且,她还想起来在山上所发生的一切,包括自己的意识被花羽抽掉,以及后来被花羽凌辱的场面。
说实话,这些回忆,她当时没有感觉,可现在回想的时候,心里还挺痛的。
到底是什么仇怨,值得一个灵物如此这般待我?
难不成又是因为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无从知晓,无处查证。
最近所发生的事,这一切的一切,都那么诡异到令人难以置信。
想了许久,她努力张着嘴巴,对眼前的笑了笑,同时吐出几个虚弱的字。
“谢谢你……”
可能是这一笑太过于治愈了,钟凡感觉心中的阴霾消失殆尽,也冲叶轻歌笑了笑。
“这都是应该的。”
眼下,就是不知道柳程旭什么时候才能醒来了。
叶轻歌的恢复速度倒是挺快,半个月后,便显出一副生龙活虎的姿态,完全看不出之前重创到奄奄一息。
柳程旭虽然还没有苏醒,但他的脸色已经开始逐渐红润,想来距离苏醒的日子,也差不了几天了。
叶轻歌和钟凡两人坐在门外的木墩子上,一起仰望着天空。
“钟公子,真是谢谢你了。”
这句话轻飘飘的,带有一丝不咸不淡的意思。
钟凡没有着急回复说话,沉默了半晌,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叶姑娘,其实我也是有私心的。”
毕竟,叶家和柳家在唐国都算是有头有脸的存在,他一介草民,能结识到这样的人,对于今后要走的路来说,总不会是什么坏事。
叶轻歌自然懂钟凡的意思,只是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坦荡,倒显得自己有些狭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