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已快关到一半,若再不冲出去,就会出不了城。
小舞眼睛快速扫看了一圈,见不想招惹的黄飞龙,偏偏自己往前凑。
那就先对不住了。
小舞闪过一招,顺势从砍过来的暗士手中抢过一把刀,立起身一刀将他砍于马下。
在马背上就势一蹬,小舞纵身飞起,最后落到黄飞龙的马上,用刀从身后逼住他。
“说!停关城门”
黄飞龙嘴角抽到了一下,脸上闪过一抹欣赏,他早看到小舞扑过来,而假装被吓傻一般愣住。
甘愿成为小舞的人质,黄飞龙是想报答她的恩情。
黄飞龙一直就打算,请小舞和孤鸣鹤吃一顿饭,一来对二人送四个兄弟骨灰返乡表示感谢,二来对自己那日的小人之见,弄得三人不欢而散,也想说声道歉。
黄飞龙派出手下跟着二人,想寻找合适的请客机会,当然也能力所能及给与帮助,但因小舞与小贩吵架和自己有事,两个晚上都没促成饭局。
对小舞的行踪,黄飞龙多少了解一些,清楚她来朝歌城只两日,也没做什么对大商不好的事,这再次见面,竟成了剑拔弩张的敌对双方。
“当面感谢……怕是不能啦,那帮二人出城……就权作一点报答吧。”
黄飞龙心内打定主意,对身后长的很文雅的副手挥了挥手。
副手顿时心领神会,忙悄声溜走,亲自去通知绞门的士兵停手。
“哐啷!”
随着哐啷一声响,城门嘎然停住,费熙听见声音不对,忙向城门处张望,发现城门已停止关闭。
看到小舞正挟持着黄飞龙,向停住的城门退走,费熙意识到,可能是守卫看见自家的将军被劫,而私自停止关闭城门。
费熙从怀里掏出京畿卫特事令牌,对城门守卫大喊,“特令在此,快放城门,要全力拦截逆贼,敢有违抗者,与逆贼同罪,杀无赦!”。
喊完,费熙挥刀砍死一个,在自己身边踟蹰不前的城卫兵。
黄飞龙气的咬牙,但只能装出一脸惊恐样,被小舞胁迫着,骑着同一匹马向城门退去。
孤鸣鹤开始断后,见费熙不管不顾了,一马当先地冲过来,明白他就是幕后的主谋,就气的迎上前,想一刀砍了他。
“不要!快走!”
孤鸣鹤手里的刀已快砍到费熙的脖子,听见小舞急切的喊声,知道她想留下费熙,她这么做一定别有用途。
孤鸣鹤手腕一转,一刀砍在费熙的发髻上,被砍下的头发顿时漫天飞舞。
摸着自己半秃的头顶,费熙气的哇哇大叫,虽然叫的很凶,人却再也不敢往前冲。
“啊!快放城门,截住二人,杀了,都杀了……冲啊……”
已退到关了大半的城门前,小舞抓住黄飞龙的衣领,将他直接揪下马,在他耳边借机低语了两个字。
“多谢!”
故意大力将黄飞龙掼在地上,小舞极快地扫看了他一眼,侧身在马腹边,穿过厚重的城门,城门的高度,正好是一匹马的高度。
“啊!嗷!……”
黄飞龙假装疼的“啊!嗷”直叫,抬头看见小舞已穿过城门,骑马飞驰而去。
孤鸣鹤也如法炮制,也极快地扫看了黄飞龙一眼,眼中噙着感谢。
“嘎吱,嘎吱……”
孤鸣鹤刚侧身过了城门,城门竟又嘎吱吱地往下落,等费熙赶到时,马已经过不去。
他眼睁睁看着两人绝尘而去。
费熙被气的七窍生烟,大声咒骂着,“你们!敢帮逆贼,我要奏你们一本,治你们的罪”。
黄飞龙被手下搀扶起,也跟着一起演到,“哎呦,疼死我了……妈的,开城门,你们都去,给我抓住……那个该死的,本将军……要刮了她,开城门,这是怎么回事?”。
黄飞龙那个很文雅的副手也是个绝顶的聪明人,一脸焦急地跑过来,也跟着演戏。
“将军,城门……不是不想开啊,链子卡住了,城门……已不受控制啦”
黄飞龙咆哮着,“快修!关键时刻掉链子,看我怎么处罚你们”。
望着城门还在嘎吱吱下降,人勉强能钻过去,但人怎么能跑过马?过去又有什么用?费熙气的原地转圈。
“妈的!……都该死!”
费熙严重怀疑,黄飞龙故意不反抗,听说他功夫不错的。
但怀疑归怀疑。
没有任何证据可证明黄飞龙是故意的,他又不认识小舞,包庇逆贼也于理说不通。
最大的可能就是他怕死,他的手下又都很维护他,一起在城门上捣了鬼。
当然也不能完全排除,城门就是正好出了世故。
“唉!他们的地盘,什么话……还不是由着他们自己说?”
费熙谁也不敢相信了,忙对身边的手下命令,“你,去看看城门……哪里坏了?你,速发信给各处,让通往大周的各关卡,布控抓捕两个逆贼”。
“是!”
不一会儿,派去查看城门损坏情况的手下,匆匆回来了,对费熙禀告道:“大人,城门已修好,但再升起来……还需一些时间”。
瞪着一眼一脸悲催的黄飞鸿,费熙冷哼了一声,以职业的敏感直觉,觉得黄飞龙等就是有问题,但他也心知肚明,不可能抓住任何的把柄。
见众人的目光留连在自己头顶,明白自己的发髻被砍掉,样子一定很难看,费熙眼露凶光,气愤地将大氅的帽子戴上。
看向黄飞龙,费熙咬牙道:“本官,现在,调用你一百人”。
黄飞龙很客气地回话,“好!本将军,现在就去调兵”。
“别处的……来不及,我就要你……驻守西门的卫兵”
“大人,这里……只有六十人,不能都去吧?”
费熙气道:“给我四十”。
黄飞龙一脸无奈样,“可以是可以,但得提前说好,若因这四十个城卫兵……擅离职守,西城门出了什么事,责任……可得由你来担”。
虽然,费熙职位不如黄飞龙高,也根本管不到城卫军,但京機卫是个特殊的部门,执行的都是重大任务,很多都是大王直接命令的。
京機卫在执行紧急任务时,拥有很大的特权,遇到紧急事件时,可紧急调用需要的支持。
各衙寮知晓此事,都很积极配合,生怕因自己误了大事,被参上一本惹祸上身。
费熙咬牙,“给我三十!”。
黄飞龙回答,“好!但说好了,西城门出事,责任你来担,大家都是证人”。
“走!”
费熙见城门重新打开,就没再搭理黄飞龙,当马勉强能过去时,他翻身上马,低身过了城门,向西方向狂追而去,身后跟着三四十个骑马的手下。
太子府的暗士和犬戎世子的人,分别接到他们主子的命令,没有再跟着追出去,见费熙等人离开,都纷纷撤离城门前,各自回去复命。
骑了好一会儿,才回头看见黄飞龙派出的三十人,稀稀拉拉弟跟了上来。
竟然,有一半是跑着的!
费熙气的脸黑的如森罗殿的阎王一般,忍不住低声咒骂着。
“妈的!一帮烂货!”
自从回到大商,费熙明显就觉得,大商从上到下都不误正事,各级官员是阴奉阳违,腐败透顶,自己想做点事情,处处受到钳制。
虽然透过叔父费仲,自己能将讲谍报反馈给商大王,但大王每日沉湎酒色,仗着自己孔武有力,自信于自己是天之子,对什么事情都满不在乎,该预先做的防范是从来不做,当事情发生后,才亡羊补牢一点。
自己奏请的事项,皮球大多会被踢回来,若想要做事情,还需自己到各衙寮请求支援,往往会被绵里藏针地刁难,或左挡右支地推诿。
在大周,想做成一件事,感觉都比登天还难。
“大商,从上到下……已烂透了!也难怪……会节节败退……”
费熙在心中咒骂着,一来是为自己今日所受的憋屈。
二来为自己一直以来,要人人没有,要钱更没门的委屈。
三来那是他心底最真实的声音。
大周敢用烙印的奴隶,并且是女的做大暗探,单这份襟怀和信任,就甩大商十万八千里。
连奴隶都被当人看,他们怎会不拼命?
单看身为女奴的雪儿,她能指挥动一个武艺高超的暗士,并令其唯命是从,就从这一点,让费熙对大周谍网的秩序就刮目相看。
也难关自己一腔抱负,满腹经纶,却总是败给大周的同道。
不想自己的努力白费,也不行被割发的侮辱白受,更不想放走杀了自己替身的小舞,以及让本该到手的功劳飞走。
费熙策马飞奔,不辞辛苦,一路狂追。
费熙这么做,却苦了正跑着的十几个城卫兵,累的他们是大汗淋漓,浑身冒着热气。
他们见已看不见费熙的影子,就都放慢脚步,大口喘着粗气。
一个胖大的城卫兵,一屁股坐在地上,气喘吁吁地抱怨,“不行了,不跑了!这他妈,累傻小子呐?老子得坐一会”。
“我也快累死了,也坐会”
有人一号召,大家都积极响应,呼啦啦坐了一地,大家都呼哧带喘,嘴里对已没影子的费熙骂骂咧咧。
“婊子样的,瞧他那死德行,敢对咱将军……吆吆喝喝的,是他妈……想找不自在了?他以为……他谁呀?”
“咱将军今日咋回事?脾气这么好,搁平日,早大拳头上去了“
“那他,可就不光是没头发……那么简单了,哈哈哈……”
“对呀对呀,他想立功,自个忙去,爷不伺候”
“……”
“阿嚏!阿嚏!”
十几人在身后骂咧咧,不知情的费熙突然觉得鼻子痒,打了两个响亮的喷嚏,他揉了揉酸涩的鼻子,又一夹马肚子,飞奔的更快。
他想先赶到最近的城池,截住西逃的小舞和孤鸣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