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冷!好冷!
在大雪中,小舞忙了大半夜,一歇下来,感觉浑身透心地冷,发现外袍都结了一层冰痂。
其实小舞不知道,她在雪中战斗,内衣都被大汗湿透,孤鸣鹤早给她念过祛水诀,去了她身大半的水气。
对周一交代完自己的建议后,小舞被孤鸣鹤带到大山中,一个空着的猎户家。
她已被塞进厚厚的被窝里。
孤鸣鹤蹲在灶堂边,正给小舞熬着热粥,红红的炉塘火,把他满脸的汗珠映的熠熠闪光。
孤鸣鹤正咬着牙,忍受着又一次强烈的反噬。
肉体凡胎的小舞怎会明白?又怎能看懂?身边一直保护自己的大神,正承受着撕心裂肺的反噬之痛,以及他一直以来为自己所做的牺牲。
因劫粮大获成功,紧裹着被子坐在床的小舞,是一脸的兴奋,瞪着大眼望着忙碌的孤鸣鹤,突然发现他脸的汗,觉得有些不对劲。
小舞忙问:“孤大哥,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
怕引起聪慧小舞的怀疑,孤鸣鹤装作若无其事,“我没受伤啊,公子,怎么这么说?”。
小舞皱眉,“你脸,流了……许多汗”。
孤鸣鹤擦了一把汗,一边开始脱自己身的大袄,一边对小舞笑着打哈哈。
“哦,这火烧的太旺,又被你逼的……穿了太多,公子这一提醒,我确实感到热得很啊”
“哦……”
小舞半信半疑,满眼狐疑地看着,孤鸣鹤动作利索地脱掉外袍,见他确实不像受伤的样子,穿的也确实比平日多一些,也就放下了心。
想起来帮忙的依依几人,以及陌陌的臭德行,小舞饶有兴致地问:“孤大哥,那个……小屁孩,还有……那三个,好像……挺神的”。
“嗯!不错!”
小舞兴趣盎然,“孤大哥,你比他们……如何?”。
孤鸣鹤转头,望着裹在被子里,忽闪着亮晶晶大眼的的小舞,眉毛一扬,昂起下巴,粲然一笑,“还是……我厉害”。
第一次见孤鸣鹤不谦虚,瞅着他那滑稽的表情,把心情极好的小舞直接给逗乐,“哈哈哈,我觉得……也是,孤大哥……最厉害”。
小舞今天非常高兴,本来做好了赴死的准备,没想到竟顺利到完全出乎想象。
自己人品太好,总有贵人帮忙。
今日,竟不请自来的四个贵人,虽然那个很臭屁的男孩挺气人,但他们确实帮了不少忙,否则,也不会这么顺利的速战速决。
我能将功赎罪了吧?!……
想着今日这一大功,应能让周大王不再脑自己,能让公爷不再为难地替自己辩解,大家也能不用再担心自己,小舞想着想着,就兀自笑了。
小舞私自出来后,还是第一次想到周旦。
想到雅儒而古板的周旦,以及对在一起的一幕幕,小舞感到心里暖暖的……
见小舞陷入回忆,孤鸣鹤远远望着,她被火光映照的红扑扑的小脸,感觉她此刻的神情,与小舞小主的简直是一模一样。
两个小舞连发呆都像。
孤鸣鹤将热气腾腾的粥盛到碗里,并走到床边坐下,望着已失神的小舞,低声问:“公子,想什么呐?”。
抬头望着孤鸣鹤,小舞慢慢回过神,伸手接过粥碗,慢慢喝着,好一会儿,幽幽开口,“也没什么……孤大哥,我觉得,你是……我的……保护神,是老天……派来的”。
孤鸣鹤垂眸,竟不敢面对小舞纯净如水的眸光,过了片刻,他苦涩开口,“保护神?好!我就保护小主,一生一世,不!生生世世”。
“好啊!”,小舞答的爽快,但接着又犹疑起来,“哦……不行!”。
“为什么?”
小舞忽闪着大眼,大方地解释,“孤大哥,你很好,但你……该有……自己的……生活,娶妻……生子,我也,……也是……”。
孤鸣鹤明白,对未来有期待,却又不敢期待的小舞,心里装着不敢碰的伤心事。
从小舞零零星星的话里话外,孤鸣鹤已大体搞清楚,自称是小舞师傅的人,应该就是天界的太子擎天。
在小舞小的时候,擎天就去见过她,不但给她取了相同的名字,还给了她一些教育引导,应该也许诺过将来娶她。
对擎天的为人和说过的话,小舞是深信不已,最后,她逼自己走了一条所谓自强的自苦路。
满心都装着擎天,小舞一直在翘首以盼,盼着他来娶自己,这一等就是十年,对身边爱自己的周旦等,是视而不见。
十年杳无音信,小舞渐渐觉得,擎天已经食言,欺骗自己皆因看不起自己,所以,小舞一边自卑,一边奋进想变得更好,想赢得男人们的尊重。
一直未出现的擎天,渐渐成了小舞心头的一道伤,伤痕在她的胡思乱想中,一点点在变大变深。
小舞想恨却恨不起来,不想想也不敢想,但擎天的音容笑貌却总在眼前,心里的怨气是越积越多,一直活在擎天的阴影里,从没真正开心自在过。
从小就种在心里的爱,十年了,已是刻骨铭心,但也因爱而不见、爱而不得,而渐渐起了嗔恨。
小舞少女懵懂的春心无处安放,愧疚于一直关心照顾,最后为保护自己而死的同伴五八,觉得是自己辜负了五八的一份真爱。
小舞陷入了,还没开始,就已结束的一份虚拟情爱中,一度不能自拔。
她心里实实在在受了一次情伤。
眼光灼灼地望着,又陷入痛苦中的小舞,孤鸣鹤率先打破宁静,“公子,办完事……就别回去了,一切都是……过往云烟,莫再为虚幻……所烦恼,找个地方,我教你修炼,可好?”。
小舞嘴角扯住一丝苦笑,空洞的眸光落在远处,嘎哑粗粝的声音带着无奈的绝望。
“我?……修炼?没用的!我手……沾满了血,会下……地狱的”
“公子,佛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帮你……一起赎罪”
小舞叹息,“没用的!我知道,没用的。孤大哥,不早了,睡吧,明日……还得赶路”。
孤鸣鹤满眼疑惑,“赶路?……公子,你,不去穿云关?”。
自己对周一说的话,孤大哥应该是听见了,小舞转头望着一脸关心的他,轻声回答,“我……太容易……被识破,不去……添乱了,他们……能干好的”。
孤鸣鹤心里明白,小舞指的是自己额头的奴印,这个奴印是大周的式样,一旦被发现,一下就会知道是大周的人,何况她长的娇小白净,穿盔甲也不像个士兵。
孤鸣鹤突然感到心痛。
原来小舞脸的“奴”印,不但烙在了她脸,更是烙在了她心,让她自卑而绝望。
小舞心中有凄苦,却无人可说。
原本应是个活泼、张扬的性子,硬是被憋屈成孤闭冷清的样子,甚至偏激而敏感。
都说本性难移,这话还真不一定对。
接触甄小舞有一段时间了,孤鸣鹤虽不能感受她的全部,但知她经历了太多苦厄,常行走在生死一线,她的心是泡在苦水中长大的。
甄小舞硬撑着,已撑的很辛苦、很绝望,她心内自苦的,早已没了幸福可言。
五日后,穿云关城内燃起了冲天大火,大周的军队势如破竹,里外夹击,一举拿下了久攻不破的穿云关。
大商最关键、也是最险的关隘穿云关,被大周从内部率先打开,没废多少事就攻破占领。
一场大胜利让大周军民士气大震,同样,也沉重打击了大商国的信心,让更多得氏族和方国将目光投向了大周国。
战局从此扭转。
以铲除暴政、替天行道为己任的大周国,得到越来越的关注和拥护,一股股有正义之心的洪流正汇集,一起向东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