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来,小舞不吃不喝,也不能喝药,好似透支完了生命中的所有能量,一直昏昏沉沉睡着。
一清醒,就听见外屋隐约的谈话声,好像是在说治疫病的事。
小舞艰难爬起身,踉跄到门口,脚下一软,手无处可扶,撞翻了挡在门前的屏风,人也跟着一起摔倒。
视乎没有听到周旦的说话,小舞眼神在冷空和祈兆身不断逡巡,里面全是焦急和祈盼。
已知道小舞无法讲话,冷空能从她灵动的大眼睛里读懂,她是想知道药方的情况,想让他们去救那些蝼蚁们。
小舞抓过扶着自己的周旦的手,在他手心开始写字。
“有了”
周旦点头。
小舞眼中涌出泪花,“快去!”
“小舞,我知道,这就去,让医师……先给你看看”。
小舞蹙眉,会说话般的眼睛带着怒气,又在周旦手心,写了一个“不”字。
怕小舞着急,周旦沙哑着嗓子说,“好!我这就去,你,千万别着急,让君宝……先送你回榻”。
周旦看了一眼君宝,君宝重重点头,
周旦满脸不舍地放开小舞,转身对二人施礼说:“劳烦两位,随本公去救治站”,说完,就率先迈步向门外走。
冷空看见,周旦眼中泛起星星点点的泪花,他回头望了一眼,迈步都艰难的小舞,被叫君宝的人给抱送回内屋。
冷空心中一动,觉得这个女孩还当真奇怪,那些蝼蚁们那般伤她,喝她的血、吃她的肉,几乎要了她的命,她不但不仇恨,想着报仇雪恨,还死乞白赖地一心想救他们。
“怂货!”
冷空心中暗骂着,跟着一起离开,他要去找菡萏,向她表功去,他要与她重归于好。
到了救治站,祈兆还是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到,救治站内到处扎满营帐,一眼都看不到头。
帐篷里面住满病患,痛苦呻吟声和哭喊声此起彼伏。
不时有人被抬进来,也不时有人被抬出去,一些带着口布的医者和卫兵,穿梭其中不停忙碌了。
前来接待的黄浅,将祈兆带到病患身边。
祈兆把了脉,对这样程度的瘟疫,他是有把握的,很快就写好了药方,并递给了黄浅。
黄浅看了一眼药方,见都是些能找到的药,遂马安排煎药测试,对这个药方的药理,以他的学识见识,已完全看不明白。
见祈兆一门心思,都放在周公身,也就没好打扰请教。
周旦见黄浅已去熬药,就问祁兆,“医师,这疫病……可能治?”。
祈兆心疼自己的“师弟“,忙回答,“能治!三日后,就该能抑制住了,公爷,放心就是了!”。
从见到祈兆的第一眼,周旦就觉得与他有眼缘,也莫名的对他有期待,听他这么一说,竟有些不能自控,哽咽出声,“真的吗?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医师,请受周旦一拜”。
祈兆忙搀扶住周旦,顺势把了他的脉,“公爷,莫要如此,拯救生灵……本就是医者的天职”。
“多……谢!”
太难了,也太委屈了,周旦没控制住,还是流出了眼泪。
自己本不太坚强的肩膀,一下担起了这么多的重担,早已觉得不堪其重,觉得自己都快垮掉了。
心爱的姑娘,为自己几次陷入生死境地,自己却无能为力,这怎让周旦不难过?
看到“师弟”在自己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祁兆也知道,他应是感应到,与自己的亲近关系,心内也是一阵的感慨。
祁兆从袖中拿出一粒丹药,“公爷,把这颗丹药服下,会好受些,今夜,就好好睡一觉,我保证,明日死亡人数……必定减少,三日后,因疫病死亡的人,几乎就不会有了”。
“谢……谢!谢谢……”
周旦激动的,只会说谢谢二字,他接过丹药却未服用,抬起泪眼,望着祈兆问:“医师,这颗丹药,给刚才的那个姑娘,可合适?”。
祈兆心内感叹,“师弟”的两生,心中都时刻装着他心爱的姑娘,忙劝慰,“公爷,请先服下吧,我还有……更适合那姑娘的”。
“好!请医师……一定要治好她”
“好!放心,一定会的”
阴拉拉的天,终于放晴了,伴随着金灿灿的、充满希望太阳,丰城的救治站内,终于传来了好消息。
凡是服过新药方的病患,除了一些身体极度不好的,已基本没有死亡的病患。
太医院院判和黄浅见药方效果出奇的好,就全面推广各处,第二日,死亡人数更少。
病人的情绪得到了安抚,救治站的哭喊声,被一派熬药送药的忙碌,所逐渐替代。
祈兆也开了一副预防的方子,预防的药方被送到全城各处,再送进救治站和收容所的病患,突然大幅较少。
周旦亲自书写的,宣传找到有效治疗疫病方法的告示,被张贴到全城各处。
南宫老将军派人去城外调拨的新鲜蔬菜、肉蛋等生活物资,也陆续大量进城,并供应给丰城百姓。
民众看到了实际效果,心都安定了下来,街道渐渐有了人影,生活正在恢复正常。
被祁兆诊过脉,也吃过丹药的小舞,伤好的也挺快,但依旧很虚弱。
喉咙被伤的很厉害,小舞还是无法说话,通过在纸写字,央求君宝把自己带到,离救治站不远处的一个小山。
小舞靠着一块石头,懒懒地晒着日光,眼睛不时看着山下。
山下是运送瘟疫死者,去焚烧的唯一通道,小舞是用这种方式,不但能躲避周旦的抱怨,还能很明确的知道,药方治疗的实际效果。
已观察了大半日,运尸体的车越来越少,小舞心里清楚,祸乱大周的瘟疫,真的就快被遏制了,完全可以断定,药方是有效的。
突然,冷空出现在小舞的身后,让保护小舞的两个卫士,是一脸的懵逼。
怎么回事?人从哪来的?
两个侍卫慌乱拔剑要驱赶。
冷空恍若未见,直接走到小舞身前,知道她脖子动不了,也说不了话。
小舞看清来人,挥手制止了护卫。
冷空看了看山下,突然看出了门道,明白甄小舞来这的目的,撇着嘴角,冷嗤了一下,转头,傲慢地望着她。
自己曾想方设法要杀的女孩,这一生过的真够悲惨的,此刻她虚弱的,恐怕连只蚂蚁都踩不死,如此不堪,可悲!可怜!
找了菡萏近两日,不但没见到她人影,连她的气息都消失不见,气鼓鼓的冷空认为小舞应该知道,就循着气息找了过来。
“你知道,菡萏,去哪了?”
已看出冷空很心菡萏,也是应她的请求,才去帮忙请的医师。
小舞虽然不知道,菡萏去了哪里?也不知他二人之间的纠结,但还是处处维护着,让自己叫她姐姐的菡萏。
小舞捡起一块小石头,在地写了字。
“去找医师”
冷空看完,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之前,他一直在胡思乱想,认为菡萏是故意要摆脱自己。
去请医师?不对呀,不是说好了,自己去请吗?怎么她又去了?是不信自己能请到吗?……她会到哪里呢?……
在冷空胡思乱想的档口,小舞在地又写了几个字。
“姐姐,是好人,要珍惜!”
瞅瞅眼前弱不禁风的女孩,完全没有她前世的飞扬风采,冷空觉得无聊又乏味,白楞一眼小舞,如风一般离开。
两个卫士又如见了鬼似的,震惊不已,望着冷空离去的方向,傻愣住了。